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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
聚,不去酒吧才有鬼,但当钟离一个利落的甩尾将兰博基尼卡在‘子夜’门口时,叶雨菲的眼中仍闪过一丝措手不及。
“来过?”小先生太了解这只闷罐子,能值得她眼一眯、眉一扬的,大抵都是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嗯。”眼一垂,长长的睫毛在霓虹灯的折射下打下了阴影。
善解人意的小先生摸了摸下巴,咧嘴一笑,
“哦,那付账的时候,咱就不和你争了。”
*************************
市北一间私人医院。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半躺在病床上,一手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一手夹着半截烟举在嘴前,一对纠结戾气的虎眼此刻怔怔的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门开。
蓝姐提着乳白的保温盒走进来,抬眼一看,对他这模样也是见怪不怪,
“大夫说,你这回最少也得等半个月才能下床。”打开保温盒,暖呼呼的白气争相往外涌,蓝姐拿细长的勺子搅了搅,动手往外盛。
男人手上的烟搁了太久,悄悄掉下一节烟灰,在雪白的被单上跌成两段。
蓝姐抽过那根烟在烟灰缸里熄灭,一手将盛着老鸡汤的小白碗塞进男人手里,沿着床边坐下,看了看他,很自然的伸手将被单上的烟灰轻轻掸落。
男人好像这才回过神,低头看看碗,抬手‘咕嘟咕嘟’几口将鸡汤喝完。
“还要不?”
男人摇摇头。
“明儿想吃什么,姐给你做。”
“红烧蹄膀,炖得稀烂稀烂的。”他咧嘴一笑,习惯的拿右手抹干净嘴巴,却想起这还打着石膏,“姐,叫他们把这玩意儿拆了,带着怪别扭。”
蓝姐把碗接过,平静的放回桌上,“别扭?拎着根钢管扛人家枪子那会儿,怎么没见你这么觉着?”
男人笑敛起,眉头一拧,“文子那兔崽子又跟你多嘴。”
“这时候多一句嘴,比帮你选棺材那天再后悔强。”蓝姐扣好保温盒的盖子,难得,一对柳叶眉也蹙了起来,“少瞒我,你那点心思放在姐这儿还不够看的。”
他不再说话。
良久。
蓝姐坐回床边,一双秋水长眸泛起朦胧,
“你说你这么糟蹋自己,图什么?心里能舒坦?还是指望着她能过来为你捏把泪?大丈夫,什么事能拿得起,也得放得下。”手贴上男人粗犷的脸,胡茬扎得手心微微刺痛,“拿镜子照照自己这张脸,看清楚,这个人是不是你莫天虎,还是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吼着将来要‘喝最烈的酒,住最大的房,搂最漂亮的女人’的爷们儿。”
为一个女人,不该,也不值。
她一字一字说得不徐不疾,床上的男人依旧望着窗外,黑眸犀利,却也有迷茫,如同夜色苍茫,一头已力竭的虎在林中迷失了方向,选哪一条路,都注定面对无望。
半晌,动了动嘴巴,似乎是喃喃自语,
“我莫天虎愿意娶你叶雨菲作为我的妻子。我内心知道,您将成为我终生的朋友、伴侣、我唯一的真爱。在这特别的日子里,在上帝面前,我将我的承诺给你,我承诺,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在你身旁做你的丈夫。我承诺,我将毫无保留的爱你、以你为荣、尊敬你,尽我所能供应你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在忧伤中安慰你,与你在身心灵上共同成长,我承诺将对你永远忠实,疼惜你,直到永永远远。”
喉咙发哽,心,抽出当日的满足、欣喜,剩下的,也只有一片苍凉无垠。
他,一直记得,一直将这段话当宝贝似的放在心里,任时光再怎么霸道,都不曾偷走哪怕一个字。
她曾这样承诺过他,
他很珍惜,真的,这一辈子都是。
哪怕她不屑一顾,哪怕她心生厌倦,他仍独自收集着过去的日子,那些与她曾经的点滴,然后小心的埋藏在心底,像个孩子似的小气,不与任何人分享。
冗长,苦涩。
他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过多久,是故事中的一秒,抑或真心渴望的一辈子……
蓝姐看着他,这个已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的男人,心中萌生怅然,辗转疼痛,
“傻子……”你让我,怎么办呢。
伸手将他的头搂在怀里,纤手摸着男人扎手的板寸,
她微微的笑了,不悲哀,不做作,
只是在想,
爱上这傻子的,岂不是更傻……
***********************
沿海一带的销金窟,依旧一番歌舞升平、纸醉金迷的景象。
灯光迷暗暧昧,一杯曼萨尼亚酒拿在手上,叶总和小先生一个单手环胸,一个晃着二郎腿,安静的观赏萧家小姐‘倾力’上演的一台好戏。
“姓曹的,你作死呢你,哪个国家规定‘五米’是这么近的?”萧小妹一手压低鸭舌帽,眉一竖,将状似无心靠过来两步的男人再次打回原地。
男人像是干笑的咧了咧嘴巴,微弯着背,没说什么,只是在一边守着她。
诡异,
这是什么关系?
某二女相视一望,一人挑起一边的眉毛,
你猜,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顶多KISS,唱戏的总喊要洁身自好。
我看……不见得。
赌一下?
随你。
钟离眨眨眼,采取单刀直入策略,“说,哪儿弄来的男人?”
“捡的。”萧小妹炮筒一转,“一斤十块,打个八折给你怎样?”
猪肉都略胜一筹,够毒。
“我估计……”小先生自知不敌,于是安分的掰起手指,“钱没带够。”
萧小妹没好气的摸了快巧克力塞进嘴巴,“弹琴的那个,笑不露齿听过没有?”
“抱歉,中文水平有限。”不过偷笑一下,犯不着搬来这么‘高深’的成语。
萧小妹翻个白眼,嘴里的酒心巧克力嚼得‘啪啪’作响,嫌不过瘾,又顺手填进一块。
“检查过吗?”
“什么?”云山雾罩。
叶总好心的一指已消灭大半的巧克力盒,然后瞥瞥良家女的小腹,笑得像个乖宝宝。
下意识吞口水,却一下呛住,“咳……笑话,咳,那,那回……”
谜底揭晓。
GOD!小先生抓抓头发,赌输了。
“你,我我我……”话一出口,萧小妹打起结巴,自知又让那只腹黑的狐狸摆了一道,于是斜眼一哼,“嫁作人妇还这么坏心肠,当心你们家的老虎大嘴一张,随口叼一头‘梅花鹿’起灶过日子。”
短暂的沉默,眨眼已被夜生活的浮华掩埋。
她一笑,垂眼看着杯子,右脸浮现一个浅浅的笑涡,云淡风轻,
“Game Over。”手一抬,才发现杯已空。
曲终人散。
沙漏里最后一颗沙子落定,悄然而无法扭转。
于是一切,结束,
是他们的婚姻,或许还有这一生她唯一一份,触手可及的……
“他欺负你了?”钟离抿起嘴巴,背挺得直直的,似乎只等她头一点,立马拎着酒瓶冲出去。
萧晨歌将手放在小先生肩上,眉一皱,看着那只闷葫芦,
半晌,问,“为,那个姓成的?”除了那个男人,她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叶家老三说出‘结束’二字。
她没说话,只是一手撑起额,灯光打在侧脸上,有些疲倦的样子。
她有时也在想,然后问一句,
回去吧,好吗?
呵,她已走了这么远,可以吗?还有这个资格吗……
“GOD!你还没忘记他。”钟离一手习惯性的扯扯右额前的碎发,“我不懂,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坚持什么?”
一句‘替我,走下去’,两行清泪,一抹笑容……
坚持?
不,这是她,叶雨菲一辈子的执念,如一株扎根于心血之间的植株,妖娆而纠结,日复一日,终融为她的肉,她的骨,她的每一寸肌肤,失去它,她已不知活下去的意义。
“或许,是在坚守一份自己的执着。”只是,太累,也太苦。
“那么……换言之,那些叶小姐不在意的,不上心的人,不论死活,都不值得你看上一眼,是吗?”含蓄婉转的嗓音,让人想起江南水畔欲语还休的妹子,红着脸,却垂下眼将一捧刚采来的莲子塞入你手,单纯,也干净,叫你舒服到心坎里。
蓝姐披着亚麻色的大衣,不知何时,已坐在临近的吧台前,一手夹根抽过一半的Sobranie,望着她,似笑非笑。
修长的手将杯子放下,只觉得,喉咙有一点点发干,
“他,最近怎样?”她是何等聪明的人,话,已无需再多上一分。
“自私的女人。”蓝姐吐了口烟,丝缕青色朦胧古代仕女图上拓下的容颜,她,一个红尘女子,将Sobranie皇室的蛊惑魅力展露到一种极致,
“他都快疯了,你知道吗?”
***********************
有一扇面西的窗,每天日落时分,她总爱坐在墙角,眯起一双眼,安静的等待这个城市华灯初上,一如已被倦怠消磨得油尽灯枯的女子,是夜,仍要涂上廉价而雍容的浓妆,扯起笑脸,在金钱与欲望中随波逐流。
门开,一个儒雅的男人缓步而来,将她抱起,慢慢放在床上,
“地上凉,当心身体。”
女人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好半天,才将眼移到男人脸上,纤细的手指一指自己,复又指指门。
“傻青子,你知道的。”韩尚文将手埋进女人的长发,微一用力,于是把小小的她带进怀里,“什么时候,你能放下那份恨,我会放你走。”
女人闭上眼,将一抹泪掩埋,
什么时候?
你会放过我,
是,一辈子吗?
男人轻轻啃咬着她的脖子,温暖的皮肤下,是一条微微颤动的动脉,只需稍一用力,她,这个或许将让他众叛亲离的女人,一瞬即将……
忽来的丝缕锐痛,让他迷茫,而无所适从。
一把撕扯下她宽大的衬衣,他将她扑倒,一丝凌乱的发落在额前,野性坦露,
他看着她,看着她,似要将这一秒镌刻为永恒,
是,
一辈子,
好长好长的时光,好长好长的路,
如果我们还有一辈子,
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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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支持的朋友。
慢热的小叶子终于有所感觉了,不容易啊。
另,大大们如果不记得本章结尾处和尚文一起的那个女人,动动手指,请回看一下第十三章墨迹,这个角色将来会慢慢丰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