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爱

　　我去，不可能吧。

　　陈书瑜捂着自己胸，感受着里头传来的震动，一脸惊恐。

　　原来她内心这么狂野的吗？
　　竟然钟意朋克非主流这一款？
　　拜托，这可是祁峥啊。
　　即使换了包装，也改变不了他恶劣的内里。

　　难道说，她其实是个潜在的抖M？喜欢被虐？

　　不对不对。
　　陈书瑜疯狂摇头。

　　肯定是突如其来的音乐太大声，把她给吓到了，她才心跳加速的。
　　而且作为一个颜狗，看到这种顶级帅哥，又散发着该死的魅力，她小小心动一下，应该也挺正常的吧？

　　没错，就是这样。

　　如此剖析完，陈书瑜镇定了不少。

　　她往后退了退，试图逃离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再多待下去，她恐怕心脏得出问题。

　　可她没有赵棠的本事，根本找不到退路，人如海浪，推着她，挤着她，赵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她的手，不知所踪。

　　“大家晚上好！”
　　连唱了三首歌，乐队才停下，骆尚鸣凑近话筒，跟观众热情互动。
　　“两个月没见了，有没有想我们啊？”

　　“有！！！”
　　台下响起一片爆发式的掌声和尖叫声。

　　陈书瑜感觉推挤更剧烈了，舞台上又有人说了什么，她一句没听清，耳边嗡嗡作响，迷糊中，不知道哪个乌龟王八蛋在她身后猛推了她一把。
　　那力道，她合理怀疑对方是故意的。
　　可是他们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来不及回头看清那人长什么，她人就飞出去了。
　　和她一块飞出去的，还有赵棠借给她的小挎包。
　　彼时她被挤到了第一排，前面没有人挡着，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撞向舞台。

　　“哐当——”
　　声音不大，动静挺大的。

　　膝盖狠狠磕在地板上，上半身挂在舞台边缘。
　　陈书瑜埋着头，眼冒金花，一时没缓过劲来。

　　最前排的一些观众见状，惊呼出声，“妈妈，什么情况？”
　　“她怎么一动不动的，是不是死了？”
　　“不是我推的，真不是。”
　　“要不要叫救护车啊？”
　　……

　　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陈书瑜不得不动弹了下脑袋。

　　“注意安全。”嘈杂的人声退去，严肃冷硬的声音响起，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livehouse，“别挤人！别推人！”

　　现场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陈书瑜收回摊开的手臂，撑着舞台边缘，想要站起来，下一秒，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双骨节分明，刻有字母纹身的手。

　　“还好吗？”手的主人温柔问她。

　　声音仅他们可闻。

　　陈书瑜呆了呆，扬起下巴。

　　在看到她的脸时，秦晋也怔住了。

　　“是你？”他弯了弯唇角。

　　陈书瑜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统共就遇到这人两次，两次都非常社死，关键是这里可不是他们能叙旧的场合。

　　“是我。”她尴尬颔首。

　　秦晋一只手拿着她的挎包，一只手空着，往她眼前伸了伸，示意要牵她起来。

　　陈书瑜哪里敢握，现场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除非她真不想活了。
　　“没事没事。”她忍着痛，急急忙忙爬起。

　　爬到一半，她感觉有道冰冷锐利，令人难以忽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触电似地猛一抬头。

　　变幻的光线里，祁峥站在不远处，拎着立麦，正垂着眼睛，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

　　表情变化莫测。

　　陈书瑜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遮住自己的脸。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祁峥又不知道她是陈书瑜，她紧张什么。

　　轻轻呼了口气，陈书瑜站直身子，接过秦晋递来的挎包，回归了人群。

　　小插曲就此一闪而过。
　　演唱互动继续。

　　不知道是祁峥的话起作用了，还是她的惨状给了大家警示，现场真没那么拥挤了。

　　陈书瑜抱着包，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一路频频有人侧目。

　　其中有个十六七岁，梳着双马尾的女生，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来是因为女生长得太漂亮了，有点像SD娃娃。
　　二来是因为女生有点奇怪，笑眯眯地一直盯着她，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眼睛太大的缘故，黑幽幽的，莫名有点瘆人。

　　经过女生身边时，陈书瑜似乎听见她说了句，“姐姐，要小心哦。”
　　语调既天真又顽皮。

　　陈书瑜怔了怔，眸光一转，看向对方。

　　然而女生压根没在看她，她正踮着脚尖，目光痴迷，神情亢奋地对着台上的人表白，“祁峥，我爱你！我好爱你啊！你是我的！！！”

　　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陈书瑜没太在意，继续往外走。

　　*

　　喧闹被掩在门后。

　　陈书瑜靠着墙壁，深深吸了口气，夜风带着些许凉意灌入鼻腔，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片刻清明。

　　她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发现赵棠给自己发了一大串消息。

　　十分钟前。
　　——“哇，真无语，前面那个大哥搞什么飞机，来这蹦迪的啊，害我都看不见我老公的脸了，我先去旁边了啊。”
　　七分钟前。
　　——“姜柯也在这里，等会儿live结束，他叫我们一块去吃烧烤，你去不？”
　　五分钟前。
　　——“有人摔倒了，听说穿着黄裙子，那人不会是你吧？”
　　——“你在哪儿呢？”
　　——“没事吧你？”

　　陈书瑜第一反应是先看裙子和包，确认完好无损后，才去看自己的膝盖和手肘，擦破了皮，伤口又红又紫，挺狰狞的。
　　一动，疼得厉害。
　　她嘶嘶倒抽着气，打字回复。
　　——“没事，我先回去了。”

　　发完，陈书瑜把手机放回包里，扶着栏杆，龇牙咧嘴地迈下台阶。

　　“姐姐。”
　　没两步，耳后传来一道细弱的声音。
　　她回过头，对上一双琥珀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书瑜颇感意外，“来看演出的吗？”

　　林桉轻轻“嗯”了一声，从阴影处走了出来，向她靠近。

　　陈书瑜随口问道：“你们周五晚上不要上晚自习么？”
　　林桉没应。
　　陈书瑜想到什么，拖长音调，“哦——你逃课啊？”
　　林桉表情有些无措，“不是，我……”
　　陈书瑜乐了，“干嘛那么紧张，你又不是我学生，也不是我妹，我不会揍你的。”
　　林桉局促道：“今天是第一次，我之前没逃过课。”

　　陈书瑜仰着脖子，“是吗？”
　　林桉推了推黑框眼镜，急道：“真的。”

　　陈书瑜笑笑，“好啦，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
　　她话锋一转，“今天晚上玩得开心吗？”
　　林桉颔首，“开心。”
　　陈书瑜抬手掰正他内扣着的肩膀，“那就行，回去要是挨骂也值了。”

　　林桉闻言，紧绷的情绪似乎松懈了下来，他从刘海下抬起视线，盯着她，眼神又软又亮。

　　陈书瑜略微脸热，被人这么热切地看着，多少会有点不好意思。
　　清了清嗓子，她问：“你怎么出来了？”

　　林桉目光下移，徘徊在她的手肘和膝盖上，语气担忧道：“我看到你摔倒了。”

　　陈书瑜愣了愣，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儿，看着可怕，其实一点都不疼，你赶紧回去看演出吧。”

　　林桉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放宽心，他抿着唇，皱着眉，好一会儿，犹犹豫豫地问道：“我可以陪你去医院或者药店吗？”

　　陈书瑜不想拒绝他的好意，笑笑，“如果你不介意出来放风的时间被一个碎碎念的大姐浪费掉，当然可以。”

　　林桉静静注视着她，慢慢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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