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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士奇
苔藓滑腻，时爻几次脚底打滑，都被顾景渊给架着胳臂拉了回来。
时爻再次惊叹于顾景渊十八岁的年纪，却有三十多的沉稳，有时时爻以为，顾景渊比他经历的还多。
顾景渊长腿一迈，先跨上了平整的水泥砖，然后朝他伸手，“跳过来。”
时爻一握上顾景渊，后者就攥紧他的手，把自己平安拉回了身边。
不对，他跑什么？
他跟那个男模又没发生什么。
曲华清和一帮兄弟们绕了路，从酒吧里浩浩荡荡冲出来。
“爻哥！”
“爻哥，是不是又有人来闹事！”
……
曲华清看清人，不知为何跟着头皮发麻起来，替时爻捏了一把汗，“是顾学神啊……”
喧闹中，顾景渊双手习惯性揣在裤兜里，从容且淡漠，他把时爻看着，刚要启唇，一道带着小喘的低沉男声就加入了进来。
男模：“时少，你的包落下了，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不然呀，我给你送回去。”
时爻汗颜，“那什么，我们不熟，你搁前台就行。”
男模：“刚才不是挺开心的吗？”
顾景渊垂眸，居高临下扫了一眼男模，先一步拿走时爻的包，“我有话跟他说。”
男模呼吸一窒，混惯风月场，他本能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来你不想学，是我多此一举了。”
“没！”
“那你不是跟他挺开心？”
时爻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快步跟上顾景渊，拽着人胳臂，“我让他帮我做作业！”
顾景渊一顿，“呵呵，原来那个压不住牛顿棺材板的物理作业是他做的。”
时爻不敢出声。
顾景渊驻足，时爻差点撞上他的肩膀，只听学神说：“所以，你猜他什么会当男模？”
*
顾景渊和时爻走在前面，曲华清等人老老实实跟着，离了个十几个米。
过了夜市，先到顾景渊的家。
时爻准备目送顾景渊进去，然后再跟曲华清等人一起走，就被顾景渊一个眼神给捕捉到了。
他一愣，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曲华清：“爻哥，你不回去了啊？”
时爻转头，朝他们做了个：边儿去的手势。
顾景渊的家很干净，没有奢靡的装饰，以简约的灰蓝色调为主，干净地不像常年有人生活在这里。
顾景渊坐在沙发上，就算松散下来，气势也依旧冷冽，“作业不会做，你宁愿相信一个男模，也不愿意来问我？”
时爻哑住，这厮怎么还在记仇？
“过来。”顾景渊一瞥身边的位置。
时爻悲壮地坐到了顾景渊身边。
顾景渊：“还差哪些？”
时爻心想，你应该问做了哪些。
他又想起他妈说的那句话，多请顾景渊给他讲题，说不定能擦出友谊的火花。
可是现在，他害怕顾景渊气得头顶直冒火花。
……
时爻掏出那张灵感爆棚的物业卷纸，顾景渊问他，“看过么？”
点了点头。
顾景渊提笔在关键的位置停住，“我这里有几种解法，你想听哪一种解法？”
时爻呆若木鸡。
顾景渊耐心：“都不会的话，重新给你梳理书本上的知识点。”
学神说着，拿出了课本，“从第一章开始。”
时爻老实交代了，“要不，咱们还是从盘古开天辟地讲起。”
顾景渊：……
*
时爻上一次来，还是为了给顾白泫道歉，没了那个存在感很强的银渐层，顾家清冷地就像冰窖。
但是，顾景渊试图教会他的心火热。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顾景渊举重若轻，繁杂的公式运用自如。
时爻早就汗流浃背了。
顾景渊轻轻放下笔，他领口前的纽扣解开了两颗，喉结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起伏，低哑的嗓音显得他极有耐心，“模仿我的解法试一下？”
“这个……”时爻拿起杯子，战术喝水。
顾景渊等他磨蹭，也不催，在教他时，笔尖沙沙作响，神情轻松地解决了无数高三学子最恐惧的物理。
鹅黄的灯光下，顾景渊的五官线条走势冷硬锋利，他栗色的发梢变成了灿金色。
时爻想起精神病院的那个栗发女人。
“时爻。”
偷看被抓包，时爻吓了一跳，水杯跌到了桌上，大片的水流到了裤子上。
时爻爆粗口，“干，今天第二次了，弄我一身。”
“第二次？”
“你听错了，”时爻岔开话题，“我去焯个水，哦不，我去洗一下。”
“去吧。”
……
水声清脆响起，时爻在里面倒腾一番，发现没有换洗的衣服，他喊道：“顾景渊，给我找身衣服。”
时爻洗完澡也没等到顾景渊给他送衣服。
他推开浴室门，胯间围了块浴巾。灯光下，时爻肌肉线条分明，水痕在肌理之间反光，随呼吸而缓慢起伏着。未干的水珠顺着腰腹紧致的线条没入浴巾，在布料边缘洇出一小片深色的阴影。
“时爻。”
时爻回头，差点吓了一跳，“你叫我啊？”
顾景渊语气很沉，“怎么不穿衣服。”
时爻据理力争，“没看见，在哪啊？”
顾景渊：“侧边就是一个衣柜。”
时爻：“……”
他是真没听见。
等时爻进去换衣服，顾景渊取过桌上的冷水，灌了一大口。
时爻重新坐到书桌前时，他的数学英语物理语文化学等等全做好了，时爻瞳孔地震，“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景渊注视着书页，“盘古开天辟地只讲到了第一章，讲完了恐怕得等明年。”
时爻拿起作业本，题目解法详细，只是字迹狂乱，能想象得出来，写这个作业的人当时内心波动很大。
时爻赞叹，“别说，你模仿我的字迹还挺像，没想到平日里你竟然对我观察有加。”
顾景渊，“我左手写的。”
“那明天我还能来你家写作业吗？”
顾景渊不语。
第二天，就在众学渣争先恐后地借作业中，时爻掏出了自己的三本练习册加两张试卷扔在他们面前，高冷地像睥睨众生的神，“自取。”
曲华清仰视时爻，“爻哥，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像抱到了大腿的哈士奇。”
“……”
*
今天顾景渊还是没有来，时爻替他把作业交了上去。
第三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走进来时，全班鸦雀无声，连时爻都感受到了低气压。
时爻：“？”
数学老师把作业拿出来，“今天表扬两位同学，一位是顾景渊，另一位是时爻。最后一题是奥数题，只有他们解出来了。”
班上一片热烈的掌声。
时爻朝左边瞥去，曲华清不是抄他的作业吗？为什么最后一个题没抄。
曲华清朝他小声逼逼，“你的看不清，学神写的太复杂，我觉得我等学渣要是答对了，就很容易发现是抄的。”
时爻朝他竖起大拇指。
数学老师面色一沉，“但是，有一个同学写的卷子很奇怪，试卷倒数第二题，为什么用牛顿定律解三角函数？”
曲华清身体一紧。
数学老师，“不错，还挺跨界。”
曲华清被点名站了一节课。
时爻忍不住赞叹，“人才啊，照着抄都能抄错。”
曲华清欲哭无泪，“爻哥，你的作业肯定是顾学神写的，我也想要有一个给我做作业的同桌。”
时爻再次嘚瑟，“你去求他啊，看他答不答应。”
曲华清仿佛看到了一条哈士奇在摇尾巴。
……
初秋燥热，时爻在教室里闲不住，老师通知下午上自习，他就抱着篮球去了操场。
球场空荡荡的，时爻瞬间起跳。
衣摆掀起，露出腰腹紧绷的线条。手腕一压，球划出凌厉的弧线，在篮板上一磕，干脆地穿过篮网。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时爻回头，来者是贺星耀。
贺星耀：“好久不见，没想到时爻除了打架，打球也这么厉害。”
这是在说他四肢发达？
贺星耀也加入了球局，他和时爻1V1斗牛。时爻动作灵敏，贺星耀也不遑多让。
时爻弯腰捞球的动作带起领间淡淡的汗水气息，他抹了一把下颌，在贺星耀的严防死守中，随手朝后一抛，篮球再次精准落入球袋。
时爻扬唇，“还要多练，服不？”
贺星耀累得跌坐在篮板下，一个劲儿抹汗，“服了。”
曲华清因为抄错作业的事，被迫留堂，被骂了十几分钟才脱身，一下来就看到了时爻和贺星耀斗牛。
曲华清：“爻哥，刚才你和他打球，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女生偷看你。”
时爻早过了刻意装逼的年级。
曲华清：“尤其是你撩起T恤衣摆的时候，怎么说呢，就是‘性感’。”
时爻忍不住乐了，“你弯了？”
曲华清马上一副吃屎的表情，“爻哥，我的女神是沈诗淮，‘性感’是叶沦说的。”
时爻：“叶沦？余承允的兄弟？”
曲华清：“是啊。还是顾学神对你好，给你补课，还替你做作业。”
贺星耀震惊，他没听错吧？BOSS最近日理万机，竟然会抽空帮时爻补习，甚至做作业！
……
直到晚上放学，时爻也没见着他的新同桌。
时爻精神一震，他单手摸出手机，开始搜索怎么样才能不上学。忽的，他想起还有一个远在非洲的爸，不如他留书出走，追随他爸当一个黄金矿工？
又收了一沓作业，时爻全部塞进书包，他灵机一动，给顾景渊发去消息。
时爻：今天的事办的还顺利吧？
顾景渊：还行。怎么了？
时爻：我有一些题不会做，你可以帮我补课吗？
顾景渊：想让我帮你做？
时爻心想，顾景渊不愧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顾景渊放下手机，他手边放着许多晦涩的材料，包括和时家合作的股权协议书。
贺老：“景渊，待会李秘书会给你发三份文件过来，是下一次项目会需要讨论的六项议题，今晚你得给一个初步建议出来。”
顾景渊翻过项目书，眉宇间凝聚着沉静的专注。
时爻的消息再次返来。
时爻：没！我是那种人？
顾景渊的秘书正眼巴巴地看着他，“顾总，今晚时间很紧张，是谁在给您发重要的消息？”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顾景渊摁灭手机。
时爻半晌没等来顾景渊的消息，他回想起今天的英语报，以选择题居多，顿时悟了，填ABCD谁不会？
*
会议进行了半个多小时，顾景渊手边的议题一个都没看完。他揉了下眉心，重新打开手机，给时爻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顾景渊：过来。
时爻那边半晌没有回。
顾景渊忽然想到什么，时爻该不会又去找那个男模帮他做作业了吧？
顾景渊沉声，“会议暂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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