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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蹲在由青石垒成矮墙之上,躲在树荫中。
地面上的水桶靠在墙边,边角处盛开的不知名野花卷来淡淡清香,恰好符合初春的意境。
我在墙上发着呆,直到路过的胡子浓密的大叔扯着大嗓门唤醒了我。
“小南晨,怎么了。又被姐姐骂了?”
他皱着眉仰头看我,动作熟悉得好似做过千遍。
我缓慢的眨了眨眼,又困惑地低头看去,记忆在一瞬间出现断层,茫然的空白。
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梦,醒来时的不知所措。
但转瞬这种感觉就己消散。
灵动的鸟儿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无声地落在枝干上,阴影外的阳光灿烂明亮。
我摇摇头。
起身跳在地面上。
雨后的泥土踩起来软软的,走起路来总有种走在棉花上的感觉。
大叔叹了一口气,看上去仍然担心不减,似乎怕我天天挨骂会导致抑郁或精神失常。又弯腰帮我拎起地上的水桶,拍了拍我的肩。
“没有关系,说到底她也是你的姐姐,心里总是向着你的,吵得再凶也是一家人啊。”
嗯。
……想起来了。
又是在和姐姐吵架。
我转了转眼球,缓过神来,记忆重现在脑海。
可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来着?记不清,想不起来啊……
那就,不要再想了。
心中好像有个声音响起:
“不重要,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不要浪费时间,不要……”
“该回家了!”
春风扬起,吹落了头绳,我接过大叔手中的满载有水的水桶,拒绝了大叔送我回家的好意,向前迈去。
可当阳光落在脚面之时,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腿。
水桶中的水因剧烈震动而溅出,又浸入泥土中。
奇怪,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像是……就像是会被这温暖的阳光给吞噬掉一般。
我拍拍脸,驱散掉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重新迈入阳光中,同往前一样温柔和煦,一点也不符合自己刚刚的错觉。
难不成自己真是像大叔所担心一样,被姐姐骂傻了么?
我顿顿脚步,鞋子踩在泥土路上,微微用力就会踩出一个脚印。
一步,两步……
奇怪奇怪奇怪,平日正常的一切现在都变得奇怪,好似与这世界隔绝了一个透明的袋子,无论什么都无法触碰。
唯有一个念头越发清晰。
不要再想了,该回家了。
我走在路上,速度几乎接近奔跑。
风声在耳边呼啸,水桶几乎倾斜,水洒落了一地,可我无暇理会。
快点,再快点!
心中的声音骤然急切,一直在催促自己快些前行,快点奔跑,就好像是最珍贵的东西即将要错过。就像是有什么不好事情将要发生。
要阻止,要快跑。
要,要快点见到姐姐!
我开始飞奔,四周的景象从眼前飞掠而过,熟悉又陌生的破旧房屋映入视线,熟悉的台阶,熟悉的大树。
熟悉的……
姐姐。
我停在原地。
浅蓝色羽织的女子扎着马尾抱胸站在门口,低垂着头,碎发落在侧脸,抬眼挑眉时显出逼人的锋芒。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急匆匆地,水一定洒了不少吧,果然啊,连这都干不好,也只有……”
她照旧开始责备,皱起的眉头显出几分戾气。
我猛地抱住她。
话语随着僵硬的身子中断。
我看见姐姐湛蓝的双眸透出惊讶与无措,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
“姐姐……”
我低低地叫了一声,打断她的声音。
泪水不知为什么忽然从眼眶中落下,黑色的发丝垂在姐姐的肩上,我用力抱住她,就像小孩子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玩具。
“姐姐。”
我看见发丝由上到下漫上银白,我看见姐姐用力掰过我的脸,然后发出诧异的惊叫。
“你的眼睛……”
怎么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我想,我知道从一开始的急切感是什么了。
是离别。即将开始的离别。
时间停滞,梦境翻转崩塌。
我贪婪地最后地注视着姐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日轮刀。
“再次见到你,真好。”
————————
我做了五十年后自己一直不敢做的事。
日轮刀划过脖颈的那一刻,四周的景物开始消散。
火车车厢重新在视线中出现,鬼气弥漫,难闻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想也不想就踏着窗户爬上车顶,果然看见黑色西装的男子背对着我立在车厢的前端。
“你比我想象的醒的还早啊,南晨。”
他转过身,青筋暴起的面容和这身看上去比较人模狗样的西服不太符合。
我直视着他弯起的青色眼眸,极为自来熟地盘腿坐在车顶,撑着下巴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魇梦。”
“近来可安好,几十年未见,甚是想念。”
他走过来,嘴角上扬,就像是遇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开口寒暄。
我被这莫名滑稽的场面搞得有点想笑,然而想了想,还是努力憋了回去。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真得算是老朋友了,还是关系比较要好的那一种。
“啊啦,可别这么说,这些年混得还不错吧。”
我挥挥手,极给面子地回复,看着魇梦捂住胸口发出感慨,顿时后背寒毛立起,感到一阵恶寒。
果然,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我都适应不了他那副惺惺作态。
“大人给了我更多的血液,下弦中只剩下我一个,实在是太棒了,可以继续听见痛苦的悲鸣……”
“……”
“听起来真是不错啊。”我抬起头,学着他的模样弯起眉眼,拉长语调。“看样子你是要引发血战?”
“考虑不考虑和上弦贰打一场?”
我兴致勃勃地提议。
啊,被拒绝了。
“那上弦叁呢?”
啊,又被拒绝了。
我摸了摸脑壳,看着他仍是诡异微笑的表情,最后提议道。
“要不……换个老板?”
“……”
火车“唔——”地转了长弯,风吹在脸上,如用被刀片割过一般刺痛。
寒光骤起,我和他几乎是同时出手。
闪有金色光芒的日轮刀自空中横劈,魇梦飞速地后退,抬起的手背张开狰狞的大嘴。
“乖乖入睡吧。”
困意在瞬间缠绕身体,熟悉的场景在眼前显现又破裂,我压低身体在空中转变姿势,再度持刀砍去。
“怎么会……不管用?!!”
魇梦瞪大了双眼,青筋暴起,眼底的鬼纹延伸,衬得整个面部更显狰狞。
“无论是噩梦与美梦,几十年来都是一个样子啊!下弦一!”
不用思考就能辨别出的场景,只要在陷入梦境的那一刻杀死自己,就可以继续战斗。
闪电交织着锁链阻断魇梦的退路,自车厢穿透巨大手臂将我撞向后方,锁链缠在鞋子摩擦着车身稳住重心,我看见魇梦身后袭来的蓝色巨龙。
炭治郎!!!!
那一瞬间魇梦的双眼猛然睁大,头颅落下。
怎么,会这么容易???
“南晨,你没有事吧?”
炭治郎立直身子,持刀向我看来。
奇怪……
“不太对劲……炭治郎!小心!!!!”
车身再度穿出巨大的手臂向炭治郎袭去,我用脚蹬地猛然跳起,右手的日轮刀斜飞出去阻断了攻击。
“淦!”
这都没死透!
我咬牙看着魇梦的头颅连接上了车厢,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会以火车为攻击地点。
因为……
“整列火车都是我的身体啊。”
魇梦眯起青色的双眼,微笑着解释。
“很棒啊,这副表情,让我想想,是有多少年没有再见到了呢?”魇梦的身体开始消散,头颅隐入车厢之中,“那么,只凭你们自己,能保护的好这列火车中的200人么?”
该死!!!!
以自己之力,只能勉强护得住两节车厢,但其他人该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南晨!”炭治郎突然开口打断我的思考,暖红色的双眼充满着坚定:“我们分开行动。你去叫醒炼狱大哥与善逸他们,我先守住一段时间。”
那声音温暖有力,我睁大眼,回头去看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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