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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是魔鬼
张小珠跟冯煜回来时,发现霍金金竟然一点家务活都没干,于是立刻对她这种偷懒行为进行强烈的谴责。
鉴于霍金金认错态度良好,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陪笑脸捏肩膀的,张小珠便打消了要跟她冷战十天天的念头,改成冷战五天。
冯煜带了她自己做的棕榈床垫过来,她们把她的床垫竖着贴着西面墙摆放,床垫的一头挨着张小珠床边。除了床垫,她们还带来了好多冯煜自制的草药膏、各种做饭用的香料以及日常使用的一些小工具,还有两个大竹筒装的酒。
霍金金问冯煜的那窝小鸟怎么办,冯煜说她把小鸟还给鸟妈妈了,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可以在此待到送她们安全离开这个岛之后再回去。
霍金金知道,要想说动冯煜跟她们一起走,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她提议既然今晚有酒,那就大家畅饮一晚,庆祝一下。
海鲜吃多了也会腻,但是如果加上冯煜的调料,再加上天然的果酒,那又是另一番风味。
酒过三巡,说话最多的是霍金金和冯煜,张小珠看起来更像一个专注享受美食美酒的内向小孩,就除了跟霍金金抬杠的时候不是。
比如霍金金说,在汉朝,像她们这样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罚金四两。张小珠说,那或许是因为汉代粮食问题突出,连农民温饱都难以解决,饿殍遍野,所以才不允许民间用有限的粮食私自酿酒用于享乐,激化社会矛盾。如果是像这个岛上一样,酒要多少有多少,取之不尽,那皇帝还有什么必要禁酒?
霍金金有一点点不爽,这个话题又不包含是非,张小珠有什么必要怼自己呢?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张小珠分析的有道理,于是只能在心里暗骂当初教她们法制史的那个啤酒肚老师怎么讲课如此的应试教育,也不给她们拓展一下经济基础方面的根本原因。哦不对,貌似也有讲过,只是她那节课因头天晚上背民法背到太晚,所以在法制史的课上小鸡啄米昏昏欲睡。
但这个屋子里今晚才刚刚正式加入了一位新朋友,关键是这位是她日后要抱大腿的金主!她绝不能让冯煜对她的专业知识产生质疑!
她用赞许的眼神看张小珠,说:“你说的很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中东有些富得流石油的国家今天仍然实施禁酒令,你知道为什么吗?”
张小珠从容地饮下一口酒,说:“准确来说,是所有信奉伊.斯.兰教的国家都禁酒,中东地区的非伊.斯.兰教国家,比如以色列、塞浦路斯,是不禁酒的。不过即使是在伊.斯.兰教国家,也不是绝对禁酒,很多国家允许非伊.斯.兰教徒在自己家里喝酒。”
“伊.斯.兰教为什么要禁酒?”霍金金就不信张小珠这么知识渊博。
张小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开始充当起人形百科全书,给霍金金讲解《古兰经》里三次禁酒令的由来。
等张小珠讲完,霍金金除了用看偶像的眼神看她(就像读大学时她看民法李老师讲课时的眼神一样),也不知道还能再杠些什么别的话题了。
“你好像对酒文化特别有研究?”
霍金金转头看向这个提问者冯煜,发现冯煜眼中正流露出不加遮掩的赞赏。这是啥情况?
张小珠微微一笑,说:“我的副业就是卖酒的,所以对于酒文化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你还有这种副业?”霍金金现在才知道张小珠为什么这么有钱,原来人家主业卖酒,当杂志社主编只是个副业。卖酒业务都拓展到中东了,可见张小珠财力之雄厚。更可见她是多么的小气,区区二十万总是不肯放过自己这个穷人。
这天晚上,大家似乎都睡得特别香甜。霍金金在假装入睡后,很快便听到了右手边分别来自张小珠和冯煜的那种已入眠的呼吸声。冯煜或许是真的睡着了,但霍金金不能肯定张小珠是真睡还是假睡,因为在张小珠躺下之前,她的呼吸声就已经是现在这个醉酒后的样子了。而且她又是侧身背对霍金金,让霍金金没法观察她的脸。
而霍金金自己,则由于怀揣心事,精神亢奋毫无睡意。有网络名言说,早睡能避免人类80%的烦恼,因为黑夜会让人多愁善感。霍金金平躺着装睡了半个小时后,浑身不舒服,便开始转向左边,又翻身转向右边,左右左右,身心俱疲。最后张小珠终于受不了她,趁她面朝里的时候翻身过来伸手用力掐她腰间的肉。霍金金差点叫出声。
“你干嘛!发酒疯啦!”霍金金恶狠狠地小声骂道。
“你不睡觉就出去,吵死了!”张小珠松开手。
霍金金翻身过来看她,又气又委屈,说:“你掐得我好痛。”
“我找你走得我脚底流血,我不痛?”
“我错了,对不起。。。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想跟你道歉的。”霍金金的睫毛垂下来,不好意思去看张小珠的眼睛。她当然心疼张小珠,以前就连张小珠的脸上脏了头发打结了她都会心疼,更不要说是脚底走到流血了。至于为何这次对张小珠的心疼表现得不那么明显,不明显到连冯煜对张小珠伤势的关怀程度都把她比下去好几个等级,她想,也许是因为有冯煜在,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做好要坦白那天早上出走原因的准备,她害怕被张小珠刨根问底,被冯煜在一旁像看笑话一样看她。“对不起。。。”
夜啊,真是滋润忧愁生长的养分。
霍金金这楚楚可怜如小羊羔般的样子,不仅让张小珠忘记了自己原本想好的那一套一套对她的惩罚,而且还让她莫名产生出了一种想要拥霍金金入怀的欲望,甚至乎,连她的右手手指头都动弹了一下。要不是她在最后关头及时克制住了这种欲望,那一整条右手恐怕早已伸出去将霍金金揽过来,然后再自作主张轻轻地柔柔地抚摸这颗小脑袋安抚这个可怜虫。
看来《古兰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啊,酒果真是罪恶的东西,会让人犯罪!张小珠闭上眼睛,假装没看见霍金金眼角汇聚的那颗眼泪,试图让自己恢复理智。
但要说理智,她其实从今晚三人一起喝酒的时候就忘了理智,在霍金金和冯煜把酒言欢了快一个小时后,便开始句句逼人拆霍金金的台。她就是见不得霍金金当着她的面对才认识不到两天的冯煜孔雀开屏,尤其是,她头一天还因为霍金金失踪而担心得彻夜不眠,后又满山跑地找霍金金走路走到脚底流血。霍金金他妈的还敢对别人孔雀开屏?!
想到这里,张小珠又找回了一点生气的感觉,便准备翻过身去不再理会霍金金。
霍金金及时出手抓住她胳膊,让她死活翻不过去。
张小珠再一次暗骂了一遍酒精是魔鬼,要不是喝多了,霍金金这小身板哪里禁.锢得了她?
最终她放弃抵抗,冷眼看着霍金金。
而霍金金自从眼角那滴泪掉下来以后,情绪就控制不住了。她努力喘息,努力压抑后面那些被酒精催化后也想跟着跑出来的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红着眼眶看着张小珠说:“我,其实我妈。。。”又喘了,眼泪又想跑出来。“我妈,她。。。”这句话太难说出口。
见此情形,张小珠大概猜到了霍金金说不出口的下半句。
刚才还对霍金金的大脑毫无催眠作用的酒精,此刻开始报复般地刺激她的泪腺和喉咙。泪腺大开闸,喉咙苦涩,没一会儿她就变成了泪人。
这个晚上,霍金金缩在张小珠怀里,一直哭到筋疲力尽睡着了,也没有把“其实我妈已经死了”这句话完整说出来。
但这不重要,因为张小珠已经从她的抽泣里全听懂了。
即使她并不能理解霍金金对母亲的依恋,但她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对这个样子的霍金金的怜惜。这样抽泣到几乎窒息的霍金金让她心疼,心疼到她心甘情愿让霍金金枕着她的肩膀和手臂睡了一夜。
从来没有人能枕着她肩膀睡,更不要说是一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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