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及

　　话音刚落，张泽来了，“你们两个来得好早啊！”
　　江离回头看他：“还好吧。”
　　张泽笑嘻嘻地说：“你们猜我刚才在路上看见了谁。”
　　江离：“谁？”
　　张泽：“猜。”

　　江离撅嘴想想，而后突然面色一紧：“你这么兴奋，不会是看见了生物老师吧？”
　　周征不自觉一笑。

　　张泽感叹：“看来你真的很讨厌生物啊。”
　　江离紧张地问：“是他吗？”
　　“不是他，是之拼老师。”
　　江离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就好。

　　“你这么紧张干嘛？”
　　周征这次笑出声来，他欠欠地接话：“她怕生物老师杀过来暴打她，哈哈哈哈。”
　　江离瞪周征。
　　就你长张嘴！

　　三个人又扯了些别的，没过多久，宋别和李真也来了，几个人一起进去租了轮滑鞋。江离玩得不太好，李真玩了好几圈回来她还在捋着杆走。

　　李真拽她胳膊：“别把杆了，松手去场上玩。”
　　“我不敢。”
　　“怕什么啊，走！”
　　江离紧紧抓着杆不动：“我害怕摔了。”
　　“没事儿，而且我们花钱来玩的，摔了也比一直捋杆走强。”

　　李真不再管江离的挣扎，两只手拽着江离往场中央走。江离没李真力气大，脚下虽然未动，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她扭，导致重心不稳，身子摇摇晃晃的，似乎下一秒就要摔倒。

　　江离大喊：“李真。”

　　江离身体不受控地向后仰去，正当要倒地时，结果后肩突然多出一双手将她稳稳地扶住。江离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边说谢谢边向后看，这才发现站在她后面是周征。

　　江离脸色一红：“谢谢你啊！”
　　周征松开双手，语调漫不经心的：“客气什么。”

　　李真看着面前的俩人，忽然心思一动。
　　“周征，十分钟了，江离一直站这不动。我要去找宋别，你教教她呗。”

　　江离听闻，耳醇都染上了红色。她偷偷地打李真的手，用口型对她说：“说什么呢。”
　　“行，你去吧。”
　　李真看看江离，一脸坏笑地走了。
　　纳尼？
　　这什么情况？

　　周征问江离：“去中间转转？”
　　江离看了会儿周征，最后松开拽着杆的手，“走吧。”

　　她滑的很慢，每次都只敢滑出去一小步，一点一点地向前挪着前进。周征没有加快速度，跟在她身边耐心指导：“腰部用力，身体放松。”

　　江离听着他的话，保持身体平衡，滑的很慢很稳，但却一直是前进匀速直线运动，她还不敢拐弯。
　　“怎么样？找到那个感觉了吗？”
　　“嗯，我现在还蛮稳的。”
　　“那拐个弯试试？”
　　“阿！不要！”
　　“别怕，试一下，我扶着你，保证不会摔。”

　　周征抬头看了眼场地，寻了个机会，不等江离反应就扯着江离的衣袖把她拉转了方向。江离整个人完全懵掉，只觉得身子迅速一晃，等她反应过来，原本向着北走的自己已经在向东走了。

　　她颤抖的声音发问：“这就过来了？”
　　“对啊，很简单的。”
　　周征松开扯着她的手：“你自己试试。”
　　“别别别”，江离死拽着他的衣袖，“我还得缓会儿。”
　　周征看着她笑了笑：“没见过你这么怂的。”

　　几个人玩了一上午。从轮滑馆出来，五人相互道别以后，李真没再和宋别一起，她拉着江离一起去吃饭。

　　坐在酸菜鱼店里，李真看着江离，笑嘻嘻地问：“怎么样？一起轮滑的感觉如何啊？”
　　江离吃口菜说：“有些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你感觉到周征的变化了？”
　　“那倒没有，他还跟在学校差不多。”
　　“那是什么不一样？”
　　“我爸昨晚跟我说，如果让我给上生物班和作文班排序，我一定会挑作文班，我说是的。我爸说这是因为当有的挑选时，人们总是选择先做或者只做他喜欢的事。”

　　李真成功被带偏：“你爸说的有道理，就像我做作业时总是会先做我喜欢的英语，最后才做我讨厌的数学。”
　　“没错，所以如果面对着远离周征以求清净和继续和周征同桌却总能看见褚良良两个选择，我想还是会选择继续和周征同桌。”

　　李真惊愕地大吼：“什么？你想过远离周征？”
　　“有这么想过。”
　　“为什么？”

　　凛冽的冬风从窗口闯进来，吹乱了江离的额发。她抬头看向远处互相玩闹的一对情侣，语气淡淡地说：“因为我的胜算不大，所以我的努力可能毫无价值，继续下去也没有意义。”
　　过了不久，她将眼神收回，抬手顺了顺黑发，“但我还想再坚持一下。”

　　朔风打在江离脸上，因挨着窗口，她的嘴唇被吹得有些干裂，脸色也是一片苍白，但自脸处上移些位置的眼睛里，却盛满了整座城市的光亮。

　　饭后，江离坐在公交车上，看着各个林立的商铺和川流不息的行人，突然想起来之拼老师经常说的一句话。

　　她还记得，第一次听到那句话那天是个大晴天，屋里屋外的温度都很高。学生们坐在座位上，手里不停地摇晃着小扇扇风，有些男生已经汗流浃背了，天气热得整个教室都充满着烦闷焦躁。

　　之拼老师却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站在讲台前，依旧是平时一般的精神抖擞，声音缓缓如流水般低沉悦耳：“外边有很多心灵鸡汤都在说，不要看输赢，只管努力就对了，这个说法你们赞同吗？”
　　下边的男生女生一齐喊着回应：“赞同。”

　　“那如果你真的很努力了，却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怎么办？”
　　底下沉默了，没有人再说话。

　　“你们是学生，学生是看分数的。我想其他科的老师也都跟你们说过，背了就会了，做了就会了，就是好像在告诉你们，努力了就得到了。”
　　“真的是这样，学生时代的我们都被灌输一种思想，努力就会有回报，所以我们加大了努力的力度，强化了努力的意义。因为这种努力不骗人，它是真的会在分数上表现出来。”
　　“但是我希望你们早一点地懂得一个道理，努力不与回报成正比，人生也不可能不在意输赢。所以，不格外看重努力，也不假装云淡风轻，无论结局如何，你都是你最美的模样。”

　　无论结局如何。
　　你都是你最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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