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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干翻那个豪门阔少
“谭先生,爱你的那个顾南息早就死了,你没杀他,却是推他迈出死亡第一步的人。现在你应该可以体会到他的感受了,那么我的目的也达到了。”
小雨下个不停,油绿的橘子树叶发出细密的声响,像千万只虫子在啃食死人的骨头。
顾南息就那么风轻云淡地说出了这番话,谭修根本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的确不像他记忆里的顾南息了,可又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
谭修在发抖。
他不敢相信,《灵长类动物行为心理学》,这不可能是为他准备的,他不可能只是一个实践理论的对象。
对了,顾南息在骗他,因为想让他去联系境外的舅舅,怕拖累他,就想出了这么拙劣的一招。
谭修燃起一丝希望,急着说:“南南,你要是想让我出境就和我一起走,我想办法说服舅舅就是了!”
顾南息却打断他:“没人要和你一起走。订婚宴事件是我自导自演的,你有采补异能的消息也是我放给喻容因的,你对邢钰行贿是我举报的,就连那批陪葬品也是我专程为你设的圈套。还有要问的吗?”
谭修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
谭修忽然心慌得厉害,企图用手肘撑着翻身,却疼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他不能接受,他不明白顾南息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不相信那些情意都是伪装出来的。
“为什么?我不懂,”谭修的眼眶红了,“你不是爱我的吗?不是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会陪着我,会无条件支持我,这不都是你说的吗?不要骗我,我真的受不了!”
顾南息说:“你不也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的么,那为什么要和喻容因订婚?既然都只是说说而已,又有什么受不了的。我也说过,救你出来,要死要活由你选择。这次没骗你,我兑现了我的,你可以选你的了。”
顾南息将几支三代安瓶搁在床头,怕摔碎,又往里侧推了推。谭修却看也不看,猝然大笑:“所以自从我和喻容因订婚开始你就不再爱我了?你假装爱我、对我好、为我着想,其实都是为了把我送下地狱?!”
顾南息没吭声,一张俊俏乖巧、迷惑性极强的脸上只剩冷漠。这冷漠刺痛了谭修。从小到大不管遭遇多少崎岖坎坷和不公平的对待,哪怕是被继母逼得走投无路差点死了,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痛心过。
怎么可能呢?顾南息怎么可能这么狠?
谭修的声音发着颤:“灵长类动物,呵,原来我在你心里连人都算不上。哈哈,哈哈哈哈!顾南息!你为什么可以装得这么逼真,为什么可以做到说不爱就不爱,为什么要把我毁得这么彻底!你,你可以一走了之的,何必特地等我醒了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
顾南息还是不吭声,就坐在炉边烤着被小雨打湿的衣服,继续剥着橘子。谭修恨极了他的沉默,可现在他连活下去都是奢望,恨又能怎样,只能强忍着疼痛叫嚣呐喊,歇斯底里,逼顾南息回答他。
顾南息也许良心发现,也许只是可怜他,终于再次开口:“因为你需要知道,你今天落得的下场都是你应得的,你要为你的罪过忏悔。好好冷静冷静吧,我再说什么你应该也不会喜欢听的。”
谭修崩溃,手指抠着床框,指甲里都在渗血,“冷静?你叫我冷静?可笑,我真可笑!认识你这么久,我竟然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把我骗成这样你想得到什么?!”
顾南息不想再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淡淡地说:“三代安瓶也许能救你,但你自己研发的东西自己了解,会有什么副作用我不清楚。如果你选择活着,那等待你的将是牢狱之灾,二十年之后我已经不在这儿了,报仇就别想了。如果你选择死亡,那我会帮你收尸,让你体面地离开。”
谭修没料到顾南息会这么绝情,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甚至连一丝表情的变化都没有。他只是不耐烦地等待答案,一旦他得到了答案就会转身离去,一丝一毫的留恋都不会有。
谭修笑得发苦,“我要是死了,一定是你这辈子收敛过的最得意的一具尸体吧。谭家掌权人,谭氏执行总裁,拜倒在你阴谋诡计下的第一人。呵,哈哈,哈哈哈哈!”
顾南息沉默地吃掉最后一瓣青橘子,仿佛完全感觉不到酸,擦擦手上的橘子汁就走了。
而在他身后,谭修捏着书本想要朝他身上狠狠砸去,却还是在扬起来的时候忍住了动作。
他做不到,也舍不得。
书本掉在了地上,翻到某一页,鲜艳如血的一个红圈盖在“欲罢不能”四个字上,俨然是最无情的嘲讽。
谭修终究是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顾南息!!”
“我不会放过你!!”
“你该祈祷我永无翻身之日!!”
“否则我必定叫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顾南息!!”
咆哮声回荡,孤零零地消失在小破房子的窗户口。顾南息的身影则渐行渐远,消失在戈壁滩上的烟雨中。
这一夜,顾南息做了个梦。梦里师父对他说,人最不能利用的就是感情,因为它真挚而脆弱。可人要想达成目的,就不得不去利用感情,因为能百战百胜。
利用与被利用,从来都是你来我往无休无止的。而人也会变,被利用的时候发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真到了跟前儿却还是避免不了去做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顾南息闭着眼睛,问系统:“天亮了么?”
系统的光流幻化成一只大手,轻轻抚摸着顾南息的黑发。他本该没有温度,这只手却是暖的。他说:“鸡叫两遍了,也可以起了。不过今天可以赖一会儿床,反正不急着进入新任务。”
顾南息说:“怎么不急呢,我还要回到原来的世界,解决自己的麻烦。你知道么,在我们那里,眼睛和头发都是黑色的,连邪魔都是。要是邪魔不作恶,你都分辨不出他是好人还是邪魔。”
系统问:“那你是怎么分辨的?”
顾南息说:“我能闻出气味。”
系统问:“臭么?”
顾南息说:“香的。”
系统笑了:“小道士要吃邪魔的恶念,自然觉得是香的。要是臭的应该也没大碍,民间吃的臭豆腐也很臭,照样吃得欢呢。据说那臭味儿和大粪是一个性质的,怎么说呢,总不能直接吃大粪呗。”
顾南息被逗笑了,系统就接着说:“不过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分辨邪魔到底恶不恶的?如果他没做过恶,仅仅因为生来就是魔,你也要赶尽杀绝么?”
顾南息睁开了眼睛,说:“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一团黑影把他们撕成了碎片。血喷溅得到处都是,胳膊和腿挂在树上,头颅滚到我的脚边。他们的眼睛里流出血泪,嘴还在动,像是在叫我快跑。我几乎吓傻了,连哭都忘了,后来是我师父及时赶来,擒住了黑影,救了我的命。”
顾南息翻了个身,接着说道:“我还记得,当我师父要把它封印在天河杯里时,那东西还在痛哭流涕地求饶。它说它只是饿了需要吃东西,并没有恶意虐杀,这和人类吃鸡吃鸭是一个性质,有什么错……的确,弱肉强食,物竞天择,它有什么错,它算作恶么?那我降妖除魔又有什么错,我只想保护弱者。”
顾南息的声音轻轻的,系统以为他哭了,化成萤火虫飞到他转身的那一侧,才发现他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表情,就好像说的只是别人的故事。不知怎的,越是这样,系统越觉得不是滋味。
顾南息从来都不是个狠绝的人,更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他要降妖除魔,不是针对某个物种,只是想保护弱者。
小道士的确跟栖梧山的那个人不一样,就算那个人再怎么给他灌输无情理念,他也不会真的无情。因为他是个真正的人,他的人性会在黑暗的尽头熠熠闪光。
系统忽然觉得某处漏了电似的,数据流幻化而成的心脏刺痛了一下。他说:“也许神和魔就像阴和阳,清和浊,天生不同的立场罢了。如果神也作恶,我相信你会一视同仁的。所以,不要犹豫,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嗯,”顾南息看了眼窗外,伸了个懒腰,“时间不早啦,之前兑换的全异能卡现在生效吧。”
“现在?”系统说,“它可只有三小时的效力。”
“足够了,”顾南息说,“反正没什么正经事。”
来这儿住宿之前顾南息就买好了金箔纸,说是要给小铜碗镀个金。金箔质量不错,纯度很高,磨出来的金粉十分细腻,盛在铜碗中像灼灼一轮旭日。
顾南息又找来一把小刀,说:“金能辟邪,加上道者鲜血,就能做出一个封印邪魔的天河杯。”说罢唰地一下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血放进了碗中的金水里。
系统滞住:“小道士,你……”
顾南息:“怎么又卡了?晕血?”
系统:“……宿,主??”
顾南息念起咒语,碗里的血液和金粉便融为了一体,沸腾似地咕嘟冒泡。随着光芒迸射,溶液消失,铜碗却奇异地变成了金红色,碗壁几圈古文字符印仿佛流动起来,碗口也随咒语发出了细微的嗡嗡之声。
紧接着,系统承受不住磁波的干扰终于崩了,一道黑影裹挟微蓝的数据光流喷涌而出。短短几秒钟,黑影完全吞噬了光流,逐渐扩大范围,像烟雾一样旋转冲撞,最后在顾南息面前凝成了一个人形的虚影。
顾南息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谟罗。”
被他称作谟罗的虚影十分高大,即便没有实体也很有压迫感。他也在笑,不同于做系统时生硬的机械音,他的笑声爽朗低磁,听着比正经人还像正经人,似乎又带了点欣赏的意思:“小道士,够可以,原来一直在演戏。”
顾南息说:“我在演戏,你是今天才知道?倒是你,该演得更像一点,作为系统竟然晕血,未免太业余了。”
谟罗虚情假意地叹了一声,说:“我要是能克服这毛病,当年也不会被你师父钻了空子封进天河杯里。小道士,你比你师父还狡猾,我可以随时读取你的心声,竟然没发觉早就被你识破了。哎,晚节不保啊。”
这话说得比他的喟叹更加没诚意。
订婚宴上顾南息割伤自己的手掌,看似在用鲜血起誓,实则是在试探系统。不出所料,系统卡顿,而那样的卡顿早在红发少年出现在谭家,谭修弄了条染血的床单时就发生过。
也就是说,顾南息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系统了。但谟罗觉得还要更早些,早到第一次遇见流浪汉时,系统先后两次检测到了异常能量波动,却汇报说无异常。再之后,第二次遇见流浪汉,顾南息瞧出了对方性情上的反差,就应该能猜到对方有可能遭受过意识侵占。
憋了这么久,擎等着兑一张全异能卡呢。
谟罗越发觉得这小道士有意思,虚影离得还有几步远,戏弄的啧啧声却贴着顾南息的耳畔轻擦了过去。
顾南息板了脸,说:“少作怪,受死!”
全异能卡已经生效,顾南息手掌翻转,所处的空间就跟着发生了扭转。不用商量,一人一魔同时进入了镜像空间。在镜像空间里互殴不会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也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这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轰隆声响,顾南息扯下了整个屋顶,朝谟罗砸了过去。屋顶砸完又是几棵拔地而起的大松树,觉得松树威力不够,索性直接把地皮掀了起来。一时之间,山崩地裂,砖石乱飞,活脱脱要把谟罗压在五行山下的架势。
谟罗的身体早在一百多年前被顾南息的师父封进天河杯时就已经毁灭了,现在只不过是精神体,不能轻易反击,否则伤敌一百自损二百五。不过这也算个优势,即物理攻击对他无效,掀地皮、掀天皮、掀脸皮也无效。
他化成一股黑烟轰地溃散,又很快在顾南息身后凝集,闪来闪去好不逍遥,似乎还觉得挺好玩。
“小道士,你有全异能,我却连个身体都没有,打起来不觉得欺负人么?”
“我跟一个邪魔讲什么道义?”
“嘶,好凶,凶就不可爱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满是笑意。
谟罗生性诡谲狡诈——别人要是这么骂他他也认得痛快,反正只要我不生气,气到的就是别人。顾南息这么骂他的话他又是另一副嘴脸了,一厢情愿地认为这是褒奖,是赞美。
他脑筋一转又蓄了满嘴骚话:“小道士无情无义,好歹我也委身于你这么久,你对我没有责任么?一夜夫妻百日恩,就算不论这次的,那在幻境里……”
“住嘴!”
顾南息不愿意听他胡扯,双手托起能量团猛砸出去。几道巨幅闪电从天而降,刚好劈在谟罗待过的地方。谟罗及时转移了位置,回头一看,那地儿已经被炸成了一片废墟,要是埋只荷叶鸡进去,这会儿都能开饭了。
“小道士好狠的心!”谟罗虚影倏地一晃就闪到了顾南息的身后,缠着顾南息的腰身转了一圈,又趁顾南息蓄能时在耳边发出一声低低的谑笑,厚着脸皮说:“提上裤子就翻脸,你算千古第一人,我可不奉陪咯!”
“邪魔!”顾南息被惹恼了,用一道强电流把他逼退,但腰上的触感却像被一双大手揉捏过似的,依然滚烫。
风云变换,无数道闪电齐刷刷劈了下来,可惜谟罗跑得太快了,原地只剩一阵屁似的黑烟还没散去。
顾南息冷笑:“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哪儿?”
话音落下,调动能量,再站定时人已经被移形换影术送到了喻家的高楼顶上。
豪门大院里,花团锦簇间,一只巨大号蓝闪蝶优雅闲适地抬起眼帘,正对上扑棱蛾子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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