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从四王爷的府上到红嫣楼一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秦少书没停嘴的问着：“少爷啊，小要是谁啊？”
　　“红嫣楼的老板。”易释舒反倒是一副不似刚出门时的着急的样子，任由无月在街上信步着。
　　“都说这紫蝶姑娘是只要舍得重金就可以见山上一面，要是紫蝶姑娘看的欢喜了可能还能听上一曲。不过这红嫣的老板可是千金难买其一露真颜啊。”秦少书那小黄马今天似乎很是兴奋，一直不停的绕着无月打转，“见过的人都说此人虽无广寒仙子之姿，但也是沉鱼落雁之色啊。”
　　“嗯。”易释舒漫不经心的点头答应着。
　　“少爷。”秦少书这回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声音在上了一个八度之后，还颤了两颤。
　　“啊，嗯，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可真不少！看来这管家当的不怎么样，市井之言倒是听了不少。”易释舒呵呵笑着点头，那表情在秦少书眼中看着格外阴险。
　　“也没特意去听……”少书开始慌乱的解释起来，急于洗清自己在少爷眼中不务正业的不良形象。
　　“好啦，我又没怪你什么。”
　　“少爷。那到底是什么人啊？”秦少书不尽开始哀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勾走了少爷的心啊。
　　“你就这么想知道？”按理说这秦少书也不是什么好奇心特别强烈的人，今天怎么就变的和家中下女们养的那只狸花猫一样对所有的是都充满了好奇心？秦少书眨巴着小狗一样的眼睛看向他，突然间易释舒就觉得头痛：“红嫣楼的老板到底什么人我也不是很清楚，要说小要这人是红嫣楼的老板倒也不为过。”
　　“什么意思？”显然秦少书没懂，“也就说她不是红嫣的老板？”
　　“不能那么说，总之，你要是真那么想知道，一会儿去问那儿的姑娘不就好了？”红嫣楼那高大的飞檐已经出现在街的尽头了，“那儿的女孩人都很好。”
　　突然无月一声长嘶，甩开蹄子箭一样飞了出去。那黄色的小马稍稍愣了一下，便也踏着小碎步要跟了上去，却被轻轻勒了一下缰绳，小马有些困惑的回过头看了背上的人一眼。秦少书呆呆的看着那迎风翻飞而起的绛紫色衣袍，腰间戮姬那明黄色的剑穗。

　　红嫣楼坐落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上，街口的青玉斋是京城最著名的古玩字画店，个朝历代的珍宝古玩只要你能想到，青玉斋总能帮你找到。蚨庄，这里的绸缎直接来自江南最好的制造厂，再由最好的绣娘刺上最为精美的图案，秦少书曾在这里见过一匹八宝石榴的大红织锦，听说那布匹是由锦婳所绣，最后被一贾商以重金买去。于是秦少书想起那个叫竹桃的小姑娘和少爷身上那件青狮流云绛紫袍，不尽咋舌，还说不是贵重东西，那一件衣服光是布料就已经极其华贵了，再加上云锣访制衣师的手艺，价值绝对配得上四王爷的身份。馥凝格，红嫣楼的姑娘和那些王孙大臣家的小姐用的香膏凝脂大多来自这里，就连那宰相身上时隐时现的檀木香也是出自馥凝格之手，不过这馥凝格东西的价钱也是从高到低均有供应。沿街的店铺大大小小总共也有二三十家，无论哪家都是极尽的奢华，又不至于让人望尘莫及，但一般百姓又绝对消费不起。

　　易释舒并没有直接进红嫣楼，倒是先去了趟首饰店。
　　首饰店的老板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精短男人，有着一张商人典型的脸。胡子修剪的整整齐齐，给人以干净利落的感觉。看见易释舒进来便堆了满脸的笑容的迎上来，像他这种见过各式各样的人的商人，看看这身名贵的衣服，再看看门口那批烙印着御马院标记的战马就知道这人来头肯定不小。不过这么年轻，又很少见到的皇族，只有一人。老板想都没想就开了口：“四王爷。”
　　易释舒有些疑惑的看着老板，迟疑着开了口：“你怎么知道？”
　　“门口那马上有标记。”
　　“那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是四王爷？” 易释舒转手将马鞭递给好不容易追上来的秦少书。
　　“这么英俊神武的少年，这京城之中也只有四王爷您了。”老板作揖道。
　　“你这人到会说话的紧啊。”易释舒嘿嘿一笑。
　　“王爷抬举了，”老板笑着将易释舒让进店里，“四王爷要看什么？”
　　“紫檀的簪子可有？”
　　老板愣了一下，这紫檀的簪子要说有也是极其珍贵半点不逊于那珍珠翡翠簪子，这少年王爷一上来就要这种东西，随即又陪笑道：“有是有，就是不知王爷是送人还是自用啊？”
　　“送人。”
　　“王爷这边请，”这回老板倒是痛快，直接将易释舒引导一旁坐下，叫伙计泡了茶，一切妥当之后，从柜台里面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几只紫檀的簪子，每只都是做工精良，商人背着手站在一边。
　　易释舒抽出其中一只通体雕有团云的簪子看了又看，慢慢开口道：“这只好像在哪儿见过？”
　　“王爷好眼力，这只簪子的雕师最善便是雕团云纹，线条流畅，图案轻盈又不破坏木纹的原有形状。”
　　“嗯。”释舒点点头表示了解。
　　“我想王爷要是说见过，应该是一只黑檀的团云簪子吧？”见易释舒又点了点头，商人这才接着说道，“那簪子所用黑檀质地实属上乘，乌黑中透出点点翠色，光亮似漆。”
　　“嗯，”易释舒将手中的簪子放回盒中，又看了看其他几只，都不甚满意，于是再次看向老板，“还有比这好的么？”
　　商人愣了一下，想了又想之后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拿了个小锦盒出来。老板将锦盒递到易释舒面前打开，这才说：“王爷看看这只如何？百年的木材，正宗的小叶紫檀，如水即沉。只因木材过于纤小所以也只能用作雕制这些小东西。这簪子共雕了一对，一只随七公主于五年前嫁入西北藩国。”
　　易释舒将簪子从锦盒中拿出来，捧在手中仔细端详着，木纹紧实纤密，色泽绛紫泛出暗哑的亮。雕工及其精细，既是一对那么随公主嫁人的必定是凤凰，而留下的这只三抓蟠龙鳞片尽显，龙口含珠，那小珠竟是雕花镂空轻一摇动便咕噜噜的转起来，甚是精细。对于此簪易释舒很是满意，小心将簪子收回锦盒，又将锦盒收入衣襟之中，对少书点了一下头，又对老板笑笑：“就这个了，不过你可记好了，你说这簪子仅有两只，既然一只随我姐姐嫁了，那就不要然我看见第二只一样的。”
　　“是，小人知道。”老板笑了一下，这么好的东西当然不会再有了，只是老板还以为这小王爷也只是看看，没想到连价钱都没问就收下了，不尽有些可惜，本是想留了给自家女儿做嫁妆的。
　　“嗯，钱你明日到我府上问齐老爷子要就是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秦少书在款条上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一边还叨咕着：“这少爷也真是的，送女人这么贵的东西。就算是送也应该送珠宝吧？”
　　“女人？”首饰店老板接过款条。
　　“嗯，红嫣楼的老板。”秦少书点点头。
　　“难道秦管家不知道红嫣楼的老板是谁？”
　　“不知，还请赐教。”秦少书欠了欠身。
　　“赐教不敢，不过今天这老板已经来了，你要是现在进去应该能碰到。刚刚所说那黑檀……”
　　“秦少书，你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秦少书突然发现，他家少爷的脾气最近似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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