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太久,只争朝夕——《朝夕》修改版

作者:长风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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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事多浮沉,荣辱皆由他


      醒来时,只觉身躯疲软无力,朝夕挣扎半天,才勉强站起身。眼前昏暗不明,唯有身后一人高处的墙上开了一方两只手掌长宽的孔洞,透出些寡淡的月辉。看这时辰,该是午夜了吧,只是不知身处何地。
      朝夕收起困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索了一圈,只摸到四周围冷硬如铁的墙壁和纹丝不动的石门,而地上除去原来躺着的地面上一层稻草,别无他物。
      难不成是监牢?朝夕猜测。侧耳凝听许久,听到几声低低的痛呼,即使隔得远,在暗夜里听来,这唯一的声息还是很分明,她明白不是幻觉。联系到此处环境,朝夕略有所感,果真是监牢。而且还是关押重要囚犯的重牢。不过——犯得着这样对她么?喔,她在得知遇上埋伏时,抽出袖中银针扎了自己穴道,强提起精神把三个贼人解决了才敢放心躺倒在马车上。应该是过路者看到场景诡异,报知官府,官府见三贼昏迷不醒又被废去行动力,见她以一敌三,误以为她是什么高手,才把她关到此地。
      身体除去迷药未解的疲软,倒也无受刑的症状,看来她遇上的,还是个比较明辨是非的好官。
      过了明日,自然一切大白。不过,前一秒还在林荫道上,后一秒已经到了深牢大狱。饶是再安心,朝夕还是辗转难眠,世间种种际遇,莫非真要她一一尝遍?

      昨夜思虑过多,以至牢门被打开都不知道。
      好在十几年的防备心未去,迷蒙中感觉到被人不善的注视着,朝夕立马警醒,一骨碌支起身体靠到墙边。
      可惜眼皮依旧沉重,只看到来人脚上黑底金线织就的考究鞋履,未等她抬头看清来人,一声讽意十足的声音冷冷地在她头顶响起——“溟王汐王之义妹,到底不同于常人,身处大牢都能睡到这时候!”
      声音好熟悉,衣着也是,朝夕从脚到头一一掠过,目光最后停留在来人下巴那丛奇特的胡须上。“是你?”朝夕在脑海中搜寻半天,才把来人从某个角落找了出来,语气平静,像是吃饭喝茶般寻常。
      依旧一袭标志性紫衣的李随,本是极为得意地俯视靠在石牢角落的朝夕,没料到朝夕不仅忘了他,认出来后也不见惊惶,他不由松开了后负的双手,愣了一会才挑起嘴上笑意,狭长的凤眼斜睨着朝夕,恶狠狠地说道:“没料到你会落到本王手中吧!”
      朝夕挪了挪倚着牢室冷硬的墙壁的背,迎上李随闪耀着兴奋光芒的双眼,回答:“没料到。”
      她眼下的处境,是傻子都明白,难不成真依仗着溟王和汐王,认定他不能把她怎样?李随被朝夕这付不惧不惊的淡然惹火了,“说起来还真得感谢那三个贼子,若非他们,本王还不知你来,更没机会请你到这大牢——可惜被你废去行动能力,否则还真要提拔他们做本王的侍卫,不过本王已吩咐府尹,把他们好吃好喝养起来了。”
      见朝夕面色不变,李随眼波流转,笑意融融:“听说这几个贼子还是平谷镇一霸,为祸相邻已久——是否觉得本王是非不分,可曾埋怨老天不公?”
      “一切都是自找的,我又怨谁。”朝夕闻言全无喜怒,只挪了一下身体,找到最惬意的姿势,半眯着眼,神情慵懒。
      “倒是聪明,这么快就知道认命。”李随冷笑着打量她。不忿于朝夕的毫不在意,忽然话锋一转,收敛住笑意,冷嘲热讽起来:“我到底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别忘了有恃才能无恐,你几位义兄再厉害,到了我的地头,他们一样罩不住你。何况如今的他们,还根本就不知你到了此地。”
      依仗?朝夕闻言陷入沉思,前身的她极善察言观色,对人对事无不战战兢兢,即使再大的委屈也能忍者,几可谓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怎的经历多了,反而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和理智?难道真是自觉有了依仗,才这般不听人劝,不顾后果?可是,谁来告诉她,她所谓的依仗到底是什么?是名义上的义兄,还是不属于她的身份?朝夕忽然觉得很苦,只是不愿示弱,唇畔扬起讽刺地笑意:“家都没有,我还有什么可依恃的呢?”
      可到底心有戚戚,身体又疲乏,她的笑只维持一秒,就很快垮了下去。正碰上李随极想从朝夕脸上看到惧怕,故而被他眼尖的注意到她嘴角的笑弧隐藏的悲凉意味。他顿觉得意,仰头大笑:“既没依恃,如何敢惹我!”
      谁知朝夕理也不理,李随本想再说些什么,望见朝夕已闭上眼,一脸漠然。没了针锋相对的对手,便颇觉无趣,他顿了一下,发出一声冷哼:“那好,既然你也明白形势,就乖乖在牢中呆着,本王哪天心情好了再放你出去。”

      随着轰隆一声闷响,石门再度落了锁。
      管理石牢的牢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冶王李随身后,低声询问道:“王爷,你看要不要……”
      话未问完,李随已顿住步子,猛地转身冷冷地望着牢头:“她是本王请来的客人,你只需每日把她情况报告与本王,其他事,不准擅做主张!”
      请客还有这种请法?也只有这冶王才有如此怪癖,被那双冷艳的眼一扫,牢头只觉战战兢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年多前冶王刚到平州,碰上王大户公子喝醉酒,指着他说了一声“真漂亮”,就被冶王关到牢中折磨了半个月,出来时,瘦骨嶙峋几乎就像个鬼。不过这回冶王的行为却令人费解,他盯着施施然走远的紫色身影,拧着眉琢磨,这次的差事,该如何把握?

      身为底层的小人物,挣扎在牢狱间十多年,多少懂些见人识面的本事,为保自家的安全与荣华,说话行事,自比寻常百姓,来得更为谨慎。牢头吃不准冶王真正的心思,更拿捏不住牢中人与冶王的关系。思前想后,还是硬着头皮跑到牢中探问朝夕。朝夕正值心神俱累的时候,哪里愿意听他闪烁其词地探究,本欲不理,被牢头地喋喋不休烦急了,才回了一句:“正如他所说,我是他请来的客人!”
      对于冶王,朝夕直接称呼为他,而且被问及她与冶王关系时,面色不见平常人的敬畏,反有些不耐,牢头察颜观色,寻思许久也摸不清眼前的少年与冶王之间的真实关系。若说是敌人,为何不加刑罚,若说是朋友,为何关于深牢?牢头见朝夕生得唇红齿白,身体娇弱如同少女,外加对某些流言亦有所听闻,只能往另一方面想,莫非真是朋友,不过这个朋友可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朋友……不过也不能就此便认定他与冶王非同一般的关系。
      朝夕不是合作之人,自然不能再在言语上探查,此路不通,另寻他路。
      囚犯的伙食一向都很艰苦,能不饿着,就已经要谢天谢地。而朝夕当日的午饭,却是两菜一汤。
      吃了小半碗饭,朝夕就放下筷子。牢头瞅见朝夕颦起的眉峰,眼神闪烁,殷勤劝道:“公子早饭未吃,现在怎不多吃点?”
      “青菜炒焦了。”朝夕本不想挑剔,见牢头面色不似寻常狱卒般冷淡疾利,反带着几丝讨好的意味,便倚着墙懒洋洋地回答。
      炒焦的青菜,原是安排的试探。牢头当即明白眼前的少年,是个挑剔的主,心中有五六分肯定先前的猜测,晚上就送来了特意要锦绣楼的大厨做的三菜一汤。
      可惜收拾碗筷时,朝夕依旧只吃了半碗。牢头弄不懂了,只得小心翼翼地问朝夕原因。
      “下次的鸡汤,先撇掉两勺油。”朝夕虽不知牢头打什么主意,却感觉出他对自己的巴结,淡淡地瞥了眼牢头,也不再压抑自己的喜恶。
      晚上回复冶王时,牢头只说一切正常,至于饭菜问题,因为少年不是很满意,他自然不敢与冶王多说。
      就这样过了三日,冶王每日只听得牢头汇报一切安好,一切满意。只觉奇怪,深牢大狱,哪来的满意和安好,忍不住前去察看。
      李随走到是牢门口,正碰上狱卒收拾完饭菜,他鼻子一皱,觉得嗅到的香味很是熟悉,眼睛咕噜一转,便见到狱卒手中提着的雕花食盒。掀开食盒,看到盒中饭食,那八宝酱鸭不是锦绣楼特有的招牌菜吗?
      冶王这才从牢头口中得知,最近几日朝夕饭菜都与他吃得相同,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倒面带讨好的牢头,“你是给我供养菩萨吗!囚犯该吃什么,就给她吃什么!”
      想起冶王有过吩咐,除去送饭,平常时候不准男子靠近石牢。牢头摸不清事情真相,再加上次冶王探监,他只能呆在外面,不曾听到冶王与朝夕的半点对话。只知冶王是怒冲冲出牢门,难不成少年不答应做冶王禁脔,所以冶王恼怒,要让他吃点苦头?唉,还是修炼不到家,误会了冶王的意思,牢头苦着脸,一时忘了回答。
      “怎么,本王的话,你也敢不听?”李随迟迟不见牢头应答,抿住唇、眯起了眼,玉白的面上,即刻升腾起滔天的怒火。接触到冶王斜睨过来的桃花眼,牢头身体抖了几抖,唯唯诺诺应着:“小人万死不敢,还请王爷息怒,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口中虽这样答着,脑中却飞速转念,若是哪天少年挨不住苦,答应了冶王,到时一受宠,他这恶人又该如何?眼下既然冶王吩咐下来,他照办就是,大不了以后推说他位卑权小,只能服从安排……牢头见冶王满意地进入石牢,才慢慢放下一直提着的心。

      既然知晓是折磨,牢头自然再没有忤逆的道理。想起先前浪费了好几天时间,牢头就连连叫悔,这次若能早些逼迫少年就范,他也早些解脱。打着这个主意,牢头特意寻来了发馊的饭菜。
      由奢入俭难,吃惯美食的人,必然无法接受这样云与泥的对待。牢头本以为少年见到这样的饭食,即使没有会哭天抢地,也免不了怒气冲冲地大喊大叫,不想送入饭菜之后,牢中全无动静。
      牢头好奇之下,打开石门前去探看,见饭菜未动,诺诺地对倚在墙角养神的少年解释:“小人也不想为难公子,只是王爷下了吩咐,小人只有照办。大丈夫能屈能伸,万不可因此误了性命,还请公子原谅这个。”
      朝夕撇过头来,见着牢头闪烁的眼,心知肚明地笑了:“荣亦由他,辱亦由他!不错不错!”笑完,无事人般转头面对墙壁,再也没了多余的表情和言语。
      平州虽然一向太平,可这重牢也关押过不少凶狠的汪洋大盗,在这监牢作了二十几年的狱卒的牢头,什么样的人物他没见过,可今日这双并无喜怒的眼,却如同洞察一切的日光般让他心神散乱,在肚里转了十几个弯的场面话,怎么也无法说出,只得寻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一连三顿,饭菜纹丝不动,牢头无法,只得报告冶王。
      李随自然不知牢中真正状况,只以为朝夕是想以绝食来作为无声的抗议,不在意的大手一挥:“爱吃不吃,随她!”
      这一声随她,导致的最终后果就是三日后牢头惊慌失措的嚷嚷:“犯人晕过去了。”
      只是想让朝夕服个软,听她道声歉。冶王李随见着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朝夕,郁气无处释放,只得恨恨地责骂着牢头:“随叫你给她吃这些!随叫你自作主张!闹出人命你来负责?”
      身为男子,怎会甘心雌伏?我这不也是为了替你早点磨去少年的硬骨头吗,哪里料到少年这般硬气,宁愿舍去性命也一声不吭。牢头腹内多有怨怼,碍于冶王身份,不敢顶撞,只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请求饶恕。
      “罢了,她的脾气本就不同常人,即使是我,也拿她没有办法!”怒气寻到宣泄后,李随摆摆手,挥退了牢头。

      本不是什么大病,调养两日,朝夕气色已同往常。
      见着朝夕一日日好转,李随心中又开始不痛快,总想着以言语刺激她,不料无心之人,对冷言冷语的反应,自然也是那般无心无肺。不是面无表情,就是置之不理。
      碰了几次壁,李随不再多言,想起朝夕晕倒几日时他的提心吊胆,心中的闷气,越发堆积得高——明明是想折磨她,不想被折磨的人反而是他。
      新怨加上旧恨,这口气,叫他如何能心甘情愿地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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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世事多浮沉,荣辱皆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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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颤抖吧,ET!
    阿布家的外星人神马的,个性最萌了!强大的女主神马的,宅斗也最萌了!欧耶,又是疯丢子大人一力作,撒花,



    长生
    长生!长生!!长生!!!那是我N年前追的文!可是,到如今还坑着,怨念,掀桌,锤地,嚎啕大哭啊,~~~



    同学两亿岁
    实力强大的女主,不扭捏,不花痴。内容轻松又不小白,文字对话诙谐有趣,好文,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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