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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1)
“明日花宴,魏兄也会受邀前来。”
林浅酌猝然抬头,手指不自觉攥紧。
“据说魏家夫人得了癔症,郎中大夫请了不少,庄贵妃也曾派贴身女使和御医前去探望过,却都无计可施。”
叶轻闻悠悠品了口茶,借庄家之势平步青云,庄韵出了什么岔子,最紧张的必定是魏家上下。
林浅酌望着眉宇淡然的少年,蹙眉道:“奴婢已不是魏家人,公子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既然姑娘不乐意听,我便不说了。”起身卸了腰间勾带,他道。
正好,天色已晚,合该就寝同塌而眠。
——
花灯高悬,轻纱飞扬。
夜幕悬挂着一轮清月,归思楼内丝竹之声不息,姑娘们倚在门口,各个打扮的妍姿妖艳、花枝招展。
林浅酌扶着栏杆朝下望去。
琼浆玉液,朱果白糕,迎着满堂宾客入内,奴婢小厮们端着手中食案来往于人群络绎不绝间。
男人大多冲着花魁初夜而来,婉儿的入幕之宾却只有一位。
娴娘一边操持着婉儿那边各项事宜,一边还要分心招待贵客,脸上的妆都在忙乱中冲花不少。
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娴娘赶忙挥着手绢上前,笑容殷切:“您能来真是令咱们这儿蓬荜生辉啊!”
已过而立之年,李贺俦仍是一副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模样,岁月并未在男人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妈妈不必客气。”他笑道,“在下不过一介俗人,今日闲来无事来凑个热闹,还望诸位多担待些。”
不自觉扣紧栏杆,林浅酌望着门口的中年男子,耳边细碎传来什么声响,却又听不真切。
“哎哟,您这话可就折煞我这没几两轻的骨头了。”
不敢得罪这尊大神,娴娘朝后头挥挥手,道:“烟儿,还不快过来!”
一改平日的盛气凌人,额间花钿火红,嫆烟依言上前,柔柔行了一礼:“奴家嫆烟,见过大人。”
李贺俦食指勾起嫆烟的下巴,端详片刻,赞道:“早就听闻嫆烟姑娘容貌不凡。今日一见,果真是天资绝色,丽质天成。”
“大人过誉。”嫆烟羞涩低头,发间步摇上的海棠珠花显得容貌格外娇俏,她眼波流转道,“有幸得见大人,也是奴家三生修来的福分。”
李贺俦礼貌颔首回应上前恭维的门客,做足了平易近人的表象。
在台前早早备好的正中央落座,连案上酒水吃食看起来都比其他人精致可口些。
收了与姑娘调笑时的轻佻之色,严休站起身朝身旁的李贺俦恭敬行了个晚辈礼:“宫宴一别,李伯近日别来无恙?”
严李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归思楼不敢怠慢其中任何一位爷,只好将座椅平齐而放。
“我朝如今风调雨顺,自是无恙。”李贺俦亲切地拍拍严休肩头,感慨道,“你这孩子又长高了一大截,回去记得替我同你父亲问个好。”
“是。”瞥了眼一旁笑意嫣然的嫆烟,严休表面温顺,内里却暗骂一声贱人。
怪不得先前没瞧见她,原来是在这儿眼巴巴候着别人呢。
“侄儿年纪尚轻,倒是伯父风采不减,瞧着像二十出头的青年才俊。”严休躬身道。
李贺俦欣慰地松了手,接过嫆烟递来的酒盏,开怀而笑:“我和你父亲终究还是老了,他日贤侄科考中举,我定包一份大礼奉上。”
“那侄儿就先谢过李伯了。”二人举酒相敬,俨然一副叔侄间其乐融融,言谈甚欢之景。
“真拿旁人当瞎子看。”贺书不屑冷哼一声,饮尽杯中余酒。
京中上下皆知丞相对严尚书颇有忌惮,朝堂上两家势力各为其主,撕得昏天黑地、不可开交,正主两家碰面倒装的和善亲厚,谦恭有礼起来。
今夜花宴,他家老头指名让他来凑热闹,不肯还急:“家里就你一个闲人,不想去就站这儿挨顿板子再回屋!”
回想起走之前自家老头吹胡子瞪眼,手里握着棍棒边追边骂的气喘吁吁,贺书换了种坐姿,打量着四周。
他没来过这种地方,也不喜欢这儿的气氛。
“这桂花脂糕口感糯软,细腻不甜,贺兄不妨尝尝。”端着点心盘子在贺书眼前晃了晃,叶轻闻道。
抓了几块一并扔进肚,舌尖传来桂花的清香,贺书紧皱的眉头总算舒缓一点,问道:“这花宴什么时候能结束?”
“恐怕还需两个时辰。”手里糕点放下,叶轻闻似有所感地向上瞧了眼。
三楼,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你笑什么?”
贺书莫名瞅了眼心情突然变好的挚友,三两下将一小碟桂花糕吃了个干净,又灌了不少酒下去,“你不是说魏兄要来吗,我怎么没看见?”
“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端起酒盏遥遥向某个方向举了举,叶轻闻浅浅酌了一口,“他定会来。”
看着少年手中那杯朝她这儿敬来的酒,林浅酌抽了抽嘴角,重新倚靠上栏杆。
乌泱泱一片人群中,她始终没找到魏安然的身影。
卿灯看着正同身边公子低声交谈的叶轻闻,视线反复勾勒那张俊美侧脸,缓步走至林浅酌身边,她淡声道:“侍奉他可还过瘾?”
“卿灯姑娘。”急忙转身屈膝行礼,林浅酌被女子突如其来的发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昨日在厢房外候着,想来你应该是将我说的话听了个大概,不必在这时装聋作哑。”卿灯静静立在那儿,眉间淡漠。
她像是虚浮的烟絮,只需轻轻一吹便能随风散开,消失的无影无踪。
“奴婢不知您所言何意。”林浅酌道,“姑娘怕是找错人了。”
五年前的事,不管是真是假,皆与她无关。
“不,妄图凭借这皮囊换得他的再一次注视,是我太过天真。”无意识扣弄着素净巾帕,卿灯喃喃道,“可我没想到,他居然对你如此上心。”
这连样貌都要用面纱遮住的黄毛丫头究竟有什么好。
既然要选人服侍,为什么不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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