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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直到看到大批官兵朝山上袭去,久久不见她传来消息的他,这才带着御岸跟在官兵之后上山。
来到山顶便见着冬砚被抓,让御岸稳住场面,从冬砚口中得知肆清追人的方向,待他追过来,便看到让人呼吸一滞的一幕。
肆清整个人掉在悬崖下,被一人拼死拉住,而那人身后还有一人要致他们于死地。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
她终究还是不信任他,就算是有任务,她大可以开口向他求助,他有更好的法子去助她完成。
可她没有,她始终独来独往,她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哪怕是利用,她也从不曾考虑过他。
她宁可带着相对而言弱小不堪的冬砚,也不愿向他展示出一丝软弱。
是他,没能力让她敞开心扉。
在战场上素来运筹帷幄的付尘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无论是从前还是如今,他碰上她,向来都是极其被动的。
暗暗叹息,付尘风道:“我很担心你。”
他说得很认真,眼里似乎还有些得不到回应的委屈。
倒是与冬砚受委屈时有几分神似。
肆清心里涌出一股暖意,神色柔和了几分,道:“我心中有数,莫要忧虑。”
见她面上阴霾散去,付尘风道:“去了文城,有什么打算呢?”
肆清道:“去庇仙岛,把钱彪的骨灰带回去,他救我一命,我该还他的。”
“你可知庇仙岛在何处?”
摇摇头,肆清道:“不知,摘星楼的手没那么长,海面上的事我们一概不参与。”
故而她对于海上的信息,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付尘风也从未听闻过这么一个岛屿,思索片刻,他道:“那只能去问一问了。”
肆清道:“嗯。”
思绪又拉回对钱彪的死亡上去,其实做他们这行的,最要不得的就是心慈手软,也很忌讳犹豫顾虑,更要一次次的提醒自己不必在意他人之死,不能追究刺杀的原因,否则有些心智不坚定的,容易被刺杀目标的经历所动摇。
一些经验不足的杀手知道自己杀的人有妻儿老小,那人也非大奸大恶甚至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时,他们心里的善良会让他们动摇,进而刺杀失败。
所以在情感上,他们从小就被训练着不闻不问不思不查,许多人在一次次刺杀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渐渐把自己变成一柄毫无感情的利刃。
肆清也做过类似的训练,她也不是没被人救过,可那都是出任务时别人奉命护着她,而付出生命去救她。
她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是命令,她受之无愧。
可钱彪呢,钱彪到底出于何种心态才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
就算他一心求死,也大可不必救她。
肆清想不通,她不能理解这种舍身为人的行为。
也正是这份百思不得其解的思考,在她坚硬漠然的心里埋了个种子,或许某天,会被其他事情灌溉而长出参天大树,也或许,会自动愈合再无痕迹可寻。
几人在天黑前赶到了文城,守门卫兵见肆清与付尘风气质出尘,纵使是最后一批接受检查的,也摒去了心头不快,耐着性子检查了几人的路引。
之前为避免引发麻烦,付尘风托人做了个假身份,倒也不怕别人看出破绽,他从容淡定的接受着门卫视线的检查。
没什么异样,他们被放了进来。
此时文城已华灯初上,纵是入夜,街上也是热闹不已,各种好玩有趣的摊位层出不穷,又有美食一条街上传来阵阵食物的香味,引得人肚里的馋虫作祟。
冬砚好奇的撩开窗帘看着外面,闻着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偏偏叫声还不小,在外面赶马车的御岸也觉得腹中饥饿,毕竟他们已经四天没好好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了。
虽说以前打仗时比这苦的苦头也吃过,可眼下有了选择,谁还会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再说已经四天了,平常人早就忍受不了了,他还只是觉得有些许饥饿,已经是耐力上佳了。
肆清与付尘风牵着马走在街上,肆清随意找了个人问了问采春阁在何处,那人一看他们俩一副外来人口模样,嘿嘿笑道:“两位首次来文城吧,第一天便要去采春阁吗?也不知二位银子带够了没,去一晚,怕是一辈子也消遣不起的。”
那人瞧着他们虽不像普通人那般粗衣麻布,可也不像有能力进采春阁的模样。
肆清到不觉得此人看不清他们,而是纯粹的担忧与好奇,她道:“你若是不知,那……”
“知晓知晓,你往前走三个路口再右转两次,最是灯火阑珊处便是了。”那人不喜别人质疑他,还未等肆清说完便插了话进来。
肆清拱手道了谢,便牵着马往前走去。
寻找采春阁的途中路经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付尘风提议在此预订客房休息,肆清点点头,回首看到冬砚有气无力的趴在窗边,这才想起他们已经一天没进食喝水了。
她让付尘风带着冬砚去订客房,顺便把晚餐给订了,她则自己前往采春阁。
见她又要独自行动,付尘风欲言又止,而肆清没给他什么机会,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把冬砚放心的交给他了。
肆清孤身一人前往采春阁,付尘风则让御岸订了客房与饭菜。
采春阁说到底也只是个春楼,再奢华也掩饰不住楼里满是胭脂水粉的味道。
门口几个姑娘见她模样俊秀,正欲伸手来缠着她,只见她用剑身挡在了面前,左手拿了个拇指大小的玉佩出来,沉声道:“我要见闻耳。”
那几个姑娘均是被训练过专门放来门口迎客的,一眼便认出了是摘星楼派去执行任务的杀手。
只要是接任务或是交任务,杀手都会拿着特制的玉牌来找各个地方的“闻耳”请命或是复命。
有一黄衫女子不着痕迹的挽着肆清拿着剑的手,一边熟稔的将她往里引,一边低声道:“请随我来。”
然后又娇俏的靠在肆清削瘦坚毅的肩头,娇嗔道:“爷,您多久都没来看我了,如今终是想起来了嘛?来来来,爷您这边请。”
对于这样交接手段,肆清早已见惯不惯了。
只是闻着那女子身上浓烈的香味,肆清仍然不可避免的微微蹙眉,但还是什么也没说,任由那女子将她绕过重重人群,带到后院一处僻静的厢房里。
那女子让她在此好生等候,便掩门而出。
肆清端坐着耐心等候,只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此,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地方。
而另一边,付尘风等人在客栈左等右等也等不到肆清回来,原本热腾腾的饭菜自己变得冰凉,付尘风干脆让店家重新上一份,让冬砚和御岸先吃。
他欲一人前往采春阁寻找肆清,御岸不肯,他便下令让御岸看着冬砚,护冬砚周全。
御岸默默地剜了无辜的冬砚一眼,只觉得他就是个拖后腿的。
左右采春阁离此地非常近,御岸心里放心不少,而且付尘风还交给了他一个任务,他没法拒绝。
付尘风来寻肆清之前问了些冬砚关于摘星楼的事儿,才发现他除了照顾肆清饮食起居,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无奈之下,付尘风只得硬着头皮贸然来采春阁,才短短一天,他可不愿再看到肆清遇到危险了。
就在肆清准备离开之际,有几个人抬着酒菜进来,为首之人是个红衣女子,她歉意笑道:“瑾公子眼下还有要事,暂时抽不开身,请您在此稍等一会,他处理完事情便马上赶过来。”
肆清从未被哪个“闻耳”这般晾在一边过,奈何别人道歉的诚意又这般真挚,她也不赶时间,索性耐着性子继续等了下去。
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食欲,她确实感觉到有些饿了。
左右等不来人,不若先吃些东西垫肚子。
这般想来,她便抬了筷子吃起了起来。
这边来找人的付尘风自然是找不到她的,摘星楼的人个个是人精,一听他来寻人,寻的还是被带到闻耳阁的人,就算他掏出不少钱,也被别人三言两语给绕了过去,他们不敢收他的钱,也不敢带他去找人。
看着这群莺莺燕燕围着他,看似在邀请,实则在阻拦他寻人,付尘风只觉得有些头疼。
他们这般反应,倒是愈发的证实了肆清就在这里,既然是摘星楼的地盘,想来她不会受到什么危险。
这般想来,他退了出来。
绕到采春阁后门,这里的守卫并不松懈,甚至因为容易被人盯上,后门的防守比前门还要严格许多。
采春阁整个阁楼都被守卫团团围住,无论从哪个地方潜入,必然会引起守卫的注意。
正在付尘风思量着如何潜入后院时,从院内发出了几声惊恐的女子尖叫声。
后院不比前院热闹,这几声尖锐恐慌的叫声在夜里格外的渗人,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人间地狱一般。
守门的人急忙进去查看情况,付尘风借机翻入墙内,只见昏黄的灯光下尸体铺成了一条路,而路的尽头是个身形削瘦之人。
那些人死相极其难看,皆是活生生被人劈成了两半,或是拦腰斩断,或是从肩部劈下,死状大多类似,足以见得挥剑之人用了多大的内力,若非有血海深仇,那便是失了心智。
常人莫说将人活活劈开,就是手上沾点血就心里不好受,可这个是疯了一样,戒备着所有欲靠近她的人。
刚开始还胸有成竹能抓住她的红衣女子如今躲得远远的,颤抖着指着她惶恐道:“她……她到底是谁?”
文瑾只让她在饭菜里下了些毒,他说不会要人性命,毕竟摘星楼杀手的命,她也不敢要,原以为就真的只是些不要命的药,眼下反而像是打开了汹涌江河的堤坝,这奔涌而出的洪水,将靠近的人毫不留情的吞噬撕裂。
她原以为这个杀手只是普通杀手而已,帮文瑾一个小忙,日后他便欠她一个人情,可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竟然能迸发出这么强大凛冽的杀意。
她采春阁自认不缺乏武功高强的打手,可眼下这些人,在她的盛怒之下,没一个能撑得过五招。
“解药!”
肆清强撑着体内乱窜的灼热的气流,左手臂上是她为了保持清醒而划的一道伤痕,她忍着呼之欲出的难受,红着眼眶死死盯着躲在人群后的红衣女子,像个暴怒的野兽。
红衣女子没有解药,文瑾当时就没说是什么药,也没给解药。
肆清提着染红的长剑缓缓朝他们走来,她身上满是鲜血,每走一步,脚下便多一条血道,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红衣女子正欲往后退,突然觉得脖间冰凉,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怒声:“解药。”
有些人听闻身后这声突兀的男声,转过头来看到一个脸色阴郁的男子把剑架在了红衣女子细嫩的脖子上,还有一道红痕流了一滴血下来。
一时之间,这群人不知该防备前面杀红了眼的肆清,还是防备后面偷袭的付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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