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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你到底是我带大的。”
易煜明看着眼前的白韵水,见她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从窗户上淡淡地看向下面。
病房在24楼,底下那些拥挤的人群转眼成了细细小小的黑点,像蚂蚁一样。
“为什么?”他拽紧了床单,麻药已经过去了,肋骨的疼痛一阵一阵袭来:“我还以为我只是...爸出轨生的小孩,原来我什么都不是。”他的眼眶发红,当初从陆成微嘴里听到这一切时,他倏忽间回到那天得知身世的那一刻。
他端庄的母亲突然变成那个酗酒的女人,他的家庭原来这么不真实。
而现在,他为之痛苦了那么久的,见不得光的出生,原来也是假的。
“你是。那个蒋安算什么东西?”白韵水狠狠地放下水杯,终于转过身来。
她的眉目很精致,却是一副冷淡的面目,易幼清那微薄的唇跟他母亲很像。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白韵水轻声笑道:“要我带着那个女人的小孩在身边,侮辱我,他易天倒想得美。”
她看着自己精心保养的指尖,淡淡道:“我宁愿养一个不相关的小孩,也没那么容易让那个女人和她那个野种好过。”
所以这么多年不冷不淡,说不上关心也说不上疏远。
自己当初避开,后来回来,都能够被坦然接受。原来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有多大度,只是因为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局外人。
易煜明觉得嘴巴有些发干,他看着白韵水,最终还是开口问道:“爸...知道吗?”
“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她微微勾起唇角:“去告诉别人,他易天有个私生子还是告诉别人你不是他儿子,他真正的那个私生子被他老婆丢在了外面。”
“他易天多要脸面的人,当初宁愿把辰星的股份全给我,也要我出面认下他和别人的小孩。现在让他站出来承认吗?”
易煜明没有再继续,白韵水这些年看着他坐稳了辰星的位置,看着他以易家二子的身份出席各种活动,不是因为不在乎,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给易天反悔的机会。
她要让那个出轨的男人,像她一样,咽下那口怨气。不能发声,维持着体面的样子,过着裹在绸缎下霉烂稻草的日子。
这就是她给他的锦绣前程。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白韵水按了按太阳穴,有些疲惫的样子:“你别怪我,你现在呆在医院会省事不少,对你对我都好。”
“...哥呢?你找到他没?”
白韵水睁开眼睛:“你别管了。”
蒋安比她想象的棘手得多。她不清楚他知道自己身世多久,谋划这场戏码多久,但起码,蒋安现在想要的不仅仅是回到易家。
白韵水看着手机上的定位,唇角染上一抹嘲讽的笑容。
——————————
高跟鞋踩在空旷的楼道里带着回音。
像极了某个午后,她坐在易天的办公室里,听着那清脆的响声,化作刀子插在她的心脏上。
“没有人。”
穿黑色西装的保镖叩了叩门,转头对着白韵水道。
“没有?”白韵水漫不经心扫了眼堆在楼道上的酒瓶:“把门打开!”
那扇老旧的防盗铁门很快就被破开。
露出一个混乱不堪的客厅。
屋内光线很暗,带着浓烈的酒味和霉味。
白韵水微微皱了皱眉,示意那两个保镖将窗户打开。
她不急不缓地走到那张肮脏而又凌乱的沙发前。
沙发上滴着许多酒渍污迹,还有一条不知道多久没洗地空调被。她伸出手指抵在唇上,有些嫌恶地看着那条空调被微微动了一下。
从里面伸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眼前的女人眼睛带着宿醉后的红色血丝,脸上是长时间沉睡后的浮肿。
她盯着白韵水瞧了会儿,冲着她干呕起来。
白韵水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身子,除了厌恶,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
她极有耐心地环顾着四周,看着她的成果,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的下场。
她上一次见这个女人时的印象依旧深刻。
年轻,漂亮,刚从名牌大学毕业,极为自信地坐在她面前。年轻动人的女秘书穿着一袭红色的裙子,勾勒出曼妙动人的身材,婉转妩媚的嗓子娇娇弱弱地喊她:“白女士。”
她穿着高跟鞋,累极了似得给她端了一杯白开水,说:“易总很忙,正在开会。您家里有事的话不应该来公司找他。”
白韵水从前也不是如今的性子,于是她听从了那名女秘书的建议,安安静静地在那个空旷的办公室里等了整整三个钟头。等到胃疼,眼前也只有那杯白水。
她那个时候怀孕,脚肿,坐久了腰又疼。
就那样在那个办公室里看着天暗下去,没有人来开灯。
白韵水的目光淡淡扫过窗边堆满了发霉汤水,外卖盒的桌子。她收回思绪:“你儿子来找你了?”
那个女人坐了起来,低哑着嗓子冷笑道:“儿子?我哪个儿子?”
“都知道了,还装什么?”白韵水淡淡道:“我的人一直跟着他。”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女人笑起来,她赤着脚走向白韵水,被那两个保镖拦住:“是因为你儿子吗?你也找不到你儿子了?”
她往白韵水吐口水:“该!你这个贱人!毒妇!”
“你儿子现在那个样子,除了拿点钱还能怎么样?”白韵水看着她,笑道:“你觉得易天会想让他这样的人去做辰星娱乐的总裁,还是,觉得...”她细细打量着她:“觉得易家的产业能落到他头上?”
那个女人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她从茶几上拿起一个酒瓶向着白韵水砸去。
这么多年,她活成这样,这样忍气吞声。无外乎是因为她儿子是易家的二少爷,是正正经经辰星娱乐的总裁。不像白韵水那个儿子一样,跟她妈一样,再好的牌都能打烂。
她儿子还上过报纸,上过电视。
可现在,那不是她儿子,她的儿子被白韵水这个贱人害得跟她一样被人踩在泥泞里。
一辈子抬不起头。
她叫着:“易天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白韵水极有兴趣地看着她:“那你觉得,他除了能接受,还能怎么对我?”
她看着那个女人,当初是这个女人告诉她,那个男人有多不可靠。
现如今,反倒自己期待起来自那个男人的救赎。
她有些失望地看着被保镖按在地上的那个女人:“我们从前只见过一面,你跟我说过,像我这样的人,对你的易总事业毫无帮助的人,被抛弃是理所应当的?”
“我希望你没忘。”
那个女人的睡衣寒酸地向上缩着,在不断挣扎中,露出肚皮上的疤痕。
她想,她也曾是个母亲,只不过她的孩子被眼前这个恶魔换走了人生。
“他不会这么对我的...”她恍了下神,随即看向白韵水:“我和他跟你不一样,他答应过我的,只要等煜明长大了,等他不需要你们白家了,他就带我回去。”
“答应?你的煜明,是我的孩子。至于你的孩子...不用我多说了吧。不需要白家...”白韵水像是想起些什么,笑道:“再过不久,我倒是真不需要他了。”
显然白韵水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表现很失望。
那个女人闻言停止了挣扎,嘴角泄出一丝笑容来:“你不懂,白韵水,你不懂。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得败,你那点破事,蒋安全部都知道。”
白韵水收起了笑容:“他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他的!”那个女人笑得越来越大声:“你那些烂账,你那个什么鬼基金会的烂账,我全部都知道!”
“哦?”白韵水看着她,却没有一丝不悦。
“你怕是不知道那个基金会是谁的主意。”白韵水直起身,失望极了:“我早就不管了,只不过是挂了个名。倒是你那个易总,靠着那些不知道赚了多少。”
女人的脸色骤然一沉,她咬牙看着白韵水,脸上的笑容扭曲:“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她像是突然记起来一样:“哦,我差点忘了,你儿子也不见了。”
“你不是学聪明了吗?怎么?还能弄丢儿子?”
鞋跟踩在手掌上,还能听见底下骨头的响声。
那个女人尖叫起来,身体抽搐着被人按住。
恨了这么多年,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让人去追蒋安。她的那个蠢儿子,居然蠢到让江成去帮蒋安脱身。
白韵水减轻了力道,对着那个从门内跟进来的男人道:“把这个女人带上。”
“你不想知道你那个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吗?”
“什么?”那个女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披头散发地被人从地上拖起:“哪个儿子?”
“看来你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那个是你儿子。”白韵水嘲笑道:“我的人找到了他,你们就好好聚聚吧。”
白韵水冷冷地盯着她,希望从眼前这个女人脸上找到一丝当年的痕迹。然而眼前的女人惊恐万分地望着她,被踩烂的手掌虚虚挂在一侧。
“我儿子要是回不来的话,我会让你们母子,死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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