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之离歌

　　“神仙难断寸玉”，纯粹是糊弄外行人的。真正的懂行的人可以精准地看出玉石的优劣，很少看走眼。
　　更何况是极品的玉石。
　　王元按耐下心中的狂喜，波澜不惊地将手中的玉石放回末等的篮子里，假装在一等的玉石堆里挑挑拣拣。
　　那块玉石与其他的大有不同。其他的表面平滑，有玉的温润光泽，但是这块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石头。铅灰色的侧面有着一块块青班，石面上还有黄皮。大概是老板从没有见过这种玉石，只将它当做了劣等的一类。
　　这应该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玉石。他曾见过一块与这个石头很像的玉石，开出来之后水光潋滟，是一种带着翠色的晶莹美玉，中原一带从未出现过。后来他私下里去找过很多次，再也没有找到过这种玉石。
　　王元在玉石堆里挑了几块品相不错的交给老板:“就这些。”
　　老板笑眯眯地接过，还没奉承几句就被打断了。“老板，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了，给个那块石头做个添头？”王元随手指了一块品相很好的玉石。
　　“这……”老板眯着眼睛偷偷扫了一眼那块玉石，面上为难。
　　“那就拿个这块。”王元拿了块很普通的石头，又从末等的玉石中拿了两块，刚好包括那块玉石:“我们家主人极爱玉，特地让我来采买好玉。”他压低声音:“您行个方便，让我也沾沾喜气。”
　　老板明白过来，这小子是想偷偷昧下那些添头中饱私囊，他也就做了个顺水人情:“好嘞！”
　　回到客栈，王元立刻带着那些玉石去找相熟的匠人。

　　“谢小姐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紫兰轩里，紫女给谢离歌倒了一杯兰花酿。
　　兰花酿的酒香中掺杂着一丝丝兰花的幽香，极为醉人，是谢离歌最爱的酒。
　　但她却提不起兴趣来。
　　“最近……”谢离歌咽下想要说的话:“我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
　　“那不好么，谢小姐有夫家了。”紫女坐了下来，微微笑着打趣道。
　　“小离？你也来了。”
　　谢离歌回头，只见韩非缓步走来紫袍玉带，行走间环佩叮当，端的是一派富贵公子的模样。
　　“九哥，子房哥。”谢离歌笑着冲韩非与张良打招呼，话语间又是一股朦胧之感涌上头脑。
　　“小离心情不好？”张良一掀衣袍，在谢离歌身旁坐下，眉眼弯弯笑得像只狐狸。
　　“我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谢离歌道：“和齐国江家。”她抬目看向张良，再缓缓将目光移向韩非。
　　韩非愣了一下，安慰道：“江公子风度翩翩，想来也不会有比他跟好的人选。”
　　谢离歌笑笑，佯装并不在意心口的那一抹苦涩：“我想麻烦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什么人？”韩非疑惑道。
　　“拜月祭那日晚上出现在摘星阁，也去过月明楼下接过铜钱。”谢离歌仔细地回想着：“青白色衣裳，眉目明朗，行事……”
　　孟浪？
　　谢离歌眼前泛起疑惑，脸颊微微有些烫。
　　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谢离歌顿了顿，改口道：“行事潇洒，应当是世家公子。”
　　紫女细细抿了一口兰花酿，眸子轻轻扫过谢离歌有些出神的脸。
　　少女怀春？不太像，倒是有些很奇怪的感觉。紫女敏锐地察觉出谢离歌有些不对劲，整个人身上似乎多了些她从未有过的……历尽千帆之感。
　　紫女仔细琢磨着谢离歌的神色，没有说什么。
　　“一个男子？”张良有些惊讶，小离这是心有所属？但他迅速打消了这个想法，小离与江家的婚约已定，就算她心仪他人，也不会贸然做出寻人这一举动，更何况她与那个男子似乎只有一面之缘。
　　而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既然只有一面之缘，又不是一见钟情，为什么突然要在这个并不恰当的时候找他呢？
　　张良敛目，没有说话。
　　“是。”谢离歌点头
　　“为何要在这时候找一个男子？”韩非不解，笑着打趣道：“这……不太好吧？”
　　谢离歌的目光飘了一下，却浑身一颤，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看着韩非的那双含笑的眼。
　　桃花眼，桃花眼……
　　脑海中有张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在冲破着什么阻力努力浮现。
　　“小离？”韩非见她怔怔地出神，提醒道。
　　就像是丢进平静湖面上的一粒石子，将脑海中那张模糊的面孔打碎了形状。
　　谢离歌抬起眼，睫毛微微颤抖。她看向韩非的眼睛，再次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朦胧的力量慢慢爬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什么？
　　就像是困急了即将坠入梦乡时的感觉，但是她却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摆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修剪得圆润的指甲狠狠地扎进肉里。
　　好疼。
　　真的是梦境吗，什么梦境会这么真实？
　　但是如果不是梦境，为什么又会出现她的记忆突然空缺，又有那种奇怪的感觉？

　　“小离今日是怎么了？”
　　在送谢离歌回府的马车上，谢离歌仍然有些恍惚。听了张良的问话，她回过神来：“我……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知道，自己不是活在一个梦里。”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张良吟道，他沉默了一会：“贤者如庄周，都只能在梦醒之后才能知晓自己变成蝴蝶的经历是一个梦，我又如何能知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在一个梦里呢？”
　　这样吗？谢离歌垂下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松开的手。玉白的手掌上，四个弯月形的血红印子格外醒目。
　　“这是怎么了？”张良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些血痕，惊道。
　　“我好怕。”谢离歌闭了闭眼：“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
　　“为什么会这么想？”张良放柔了声音。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感觉我似乎……”
　　马车停下，张良下意识地掀起了窗帘向外看去。
　　“大小姐，谢府到了。”车夫在前面说道。
　　谢离歌把没有说完的话咽了下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王元亲自操刀，切开了那块铅灰色的石头。
　　妖艳浓郁的紫色，水波一样的光泽，从切开的表皮下溢出。
　　王元瞪大了眼睛，巨大的惊喜堵在心口，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天爷嘞！”王元扔下手里的刀具，狠狠抓了几下头发，用力地靠在背后的柜子上。半晌，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那块玉石，手指谨慎地避开紫色的玉石部分，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眼睛里翻滚着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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