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诗

　　迷糊之中，柳青芸却突然被一阵凉意惊醒。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头颅，却发现火堆不知何时已经熄灭，缪荫正躺在她身边和衣而睡。

　　切，不是说你要守夜么。算了，哪怕有什么鬼怪妖魔，要吃也是先吃睡在外面的你吧！

　　她瞥了一眼佛像的侧面，仍旧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

　　“看来是我多虑了啊，困死了，继续睡吧。。。”

　　柳青芸躺下，继续睡去。。。

　　突然，一阵极深的惧意如电一般，从她的脑海中迸发，瞬间流过她全身，是惊的她汗毛炸起，冷汗直流。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柳青芸再也睡不着了，又坐了起来，详细的端详着这破庙之内。

　　哪里不对呢？远处，是漆黑的老林，以及遥远的狼嚎。庙外，依然是鸦群在叫，夜风拂过院中的杂草，传来沙沙的声音。庙中厚厚的灰尘，已经空了的供品桌，角落里的蜘蛛网，那可怖的佛像。。。明明是人们用来镇鬼驱邪之用的，如今倒是自身变得比鬼更像恶鬼了！

　　佛像？

　　又是一阵激灵，柳青芸的困意全无，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疯狂地捂住自己的嘴，用脚乱踹睡得沉甸甸的缪荫。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因为害怕那佛像的脸，特意找到佛像的侧面，看不见那脸的地方睡觉。

　　如今却何以能看见佛像的半边脸？

　　要么就是有人趁她睡着，将她搬到其他地方。要么就是。。。佛像动了。

　　有人为了吓她专门把她搬到能看见佛像的地方？？想想就不可能。

　　“你哥又来找你了？”

　　缪荫被踹醒，朦胧中，怒气冲冲地问道。

　　“佛。。。佛像，你快看啊！！！佛像！！！！”柳青芸拼命地抑制着想要大吼出来的冲动，还有那上下打架的牙齿。

　　“佛像怎么了？”

　　“佛像动了！！动了！！！”

　　缪荫睡眼朦胧地看了一眼佛像，安静的矗立在那里，身上落满灰尘。

　　“哦，那你就好好看着，它要是再动了你就告诉我。”说完他倒头又睡下了。

　　“你。。。”柳青芸又惊又气。她看了看四周。。。算了，还是呆在他身边最安全。

　　特别是庙外那沙沙的声音，到底是草动，还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走？越想越害怕，她恨不得就地燃起那燎原火，将这一切烧成灰烬，将那隐藏在阴暗里的怪物烧出原型！

　　或者只是自己太累了，看错了，记错了？算了，还是当做没事，睡觉吧！！

　　不知为何，今日的她却如此困倦。

　　躺下前，她又看了一眼那佛像，侧过来的半面，似笑非笑，眼睛半睁半合，藏在其中的眸仿佛在盯着她。

　　“神仙保佑。。。神仙保佑。。。无上天尊保佑。。。”嘴里小声念叨着，她又迅速睡着了。

　　。。。。。。

　　“掌门师兄，说实话师弟我有一事不解。那几个玄水门的小鬼是怎么被抓的？”

　　柳暮的私人房间中，二长老柳克行不解地问道。他很清楚敌我双方的实力，同样，对面也很清楚。若说胜败，是极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如这般，未损一兵一卒，探囊取物般获胜，并俘虏了对方全部仙人的情况，却极不正常了。

　　“哈哈哈哈，师弟，我且问你，在如今我柳生门年轻一辈中，谁为执牛耳者？”

　　“那定是柳中如藏了。”

　　“错。”

　　“啊？难道还有其他人？”二长老柳克行错愕道。

　　“再想想。”那柳暮却轻呷了一口茶，反问道。

　　“还有谁。。。”柳克行沉思起来，接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惊的合不拢嘴“难道。。。难道那家伙。。。。”

　　“哈哈哈哈！！他玄水门有须灵儿，我柳生门有如藏！但我柳生门的木痴，他玄水门却无人可比啊！！！”

　　此刻柳暮春风满面，大声长笑。数十年前木痴离去之前，已是入道仙了，如今归来，实力深不可测，连他这掌门都无法看清那木痴的深浅。

　　“对了，师弟，你女儿的事如何了？”

　　想到此事，柳克行脸色难看了起来。“哼，没想到那小子逃得却快。无妨，那几个徒弟已将其家人捉拿回来。想必就在这几日便会回来。

　　而且有意思的是，那小子的妹妹，还真是拥有火系天缘之身！”

　　“火系天缘之身吗。。。有意思。”柳暮沉思着。

　　“伤我仙门中人的性命，还敢掳掠我的爱女。那小子必将后悔生在这世上！”

　　。。。。。。

　　“终于到了啊。。。”

　　高高矗立的城墙，全副武装的守卫们，以及墙内墙外黑压压的人群。那城墙就如一座堤坝，将无数人群组成的黑色洪流拦在外面。

　　比那沐溪镇大了千万倍啊。。。。这就是传说中的柳升仙门所在地，整个国家的中心-柳王城。

　　桑如鸣骑在一匹马上，望着前方，神情恍惚。在曾经的梦中，她和桑婆婆还有哥哥一起，来到这里敬圣，赏花游街。她牵着哥哥的手在前跑着，婆婆一路在后，气喘吁吁地叫骂着她，让她慢一点。。。

　　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此时的她早已不再是往日那个快乐的精灵，苍白的脸颊，绝望的眼神，干裂的嘴唇，头发凌乱的贴在前额之上，浑身散发着阵阵酸臭。大喜大悲都已经历过，她实在太累了，太累了啊。。。此刻她已经坦然的准备好，接受自己命运的终点了。

　　这几日连续的赶路，就连身经百战的武侍们都有些暗自叫苦，那些平日养尊处优的仙人们更是怨气冲天。但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个小姑娘却不哭不叫，犹如行尸走肉般，对什么劳苦轻蔑还是辱骂，都没有反应。

　　一行人见到前方黑压压排队入城的人群，那丁龙和王亮等人早已塞满心中的怒气和怨气瞬间有了宣泄口，他们扬鞭纵马，便朝那人群密集之处冲去，几位武侍紧跟在后，看守着桑如鸣。

　　“哎哟！！我的腰！！！”“谁！！”“你瞎了吗！！！！”“爹爹！！爹爹！！！”

　　瞬间，骏马的身后留下一地痛苦惨叫的人，周围人群慌忙的躲避开来，大声叫骂着，随后便围在几人周围，更是有几个力气大的汉子，愤怒地拽住马绳，“你们这几人好不知好歹，却没看见大家都在等着入城，却还敢在王城之外还纵马伤人！不要命了吗！！！”

　　人们愤怒的握着拳头，随时准备扑上来好好教训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几位武侍赶紧追来，护住几位上仙，冷笑地看着周围这群即将大祸临头的尘土们。

　　却原来是丁龙等人为了路上少生是非，且怕尘土脏了贵重的仙袍，买来斗笠披风等遮住衣物。以致于周围的人们并未认出来他们是那高贵的仙门中人。

　　“喂，你们几个，赶紧。。。！”却是早有人将守城官兵喊来。

　　“呵呵。。。”丁龙藏在斗笠底下的脸一声冷笑，随后马上几人大手一挥，将那斗笠和披风甩落在地，露出身上华贵的墨绿长袍，烈日之下，那刺绣褶褶生辉，刺痛了人们的双眼。

　　明月，山河，还有横贯其中的垂柳。

　　与那斗笠披风一起落下的，还有周围人们的心。愤怒的叫嚷嘈杂声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死一般的寂静。

　　“仙人临尘，凡人避退！！！！”其中一名武侍运足气息，声若洪钟，势若炸雷，滚滚而去。

　　“快快，跪下！！！！！”

　　周围黑压压的人群一阵忙乱之后，瞬间将道路让了出来，齐齐跪在道路两旁，原本嘈杂而拥挤不堪的城门内外，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由跪拜着的人们所开辟的道路。

　　“恭迎上仙！！！”门口的守卫也齐齐跪下，脸上汗珠滚下，自己刚才可是。。。想到这里，握着长枪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见到这一幕，丁龙等人面无表情，心中却充满了无比的满足感和征服感。

　　就连在前开路的武侍也享受着这种待遇，他们昂首挺胸，趾高气扬，在众人的恐惧之中大步走过，余光不屑的瞟过这些跪在两旁的人们，感觉自己就如那皇帝一般。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长生来说，这才是他们最需要的啊！！！！！丁龙得意的瞟了桑如鸣一眼。蠢货，当初让你跟着那恶鬼，不肯入仙门。你看如今你我之境遇，天差地别。

　　让他失望的是，美丽的少女对这一切无动于衷，她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刚才拽马者，双手剁去，口出狂言者，舌头切掉。至于那几个被撞伤的。。。”丁龙如掌控生死的天地君王，冷冷回头看了一眼，“一人十两银子。”

　　“跪谢上仙，跪谢上仙！！！”那将被剁去双手的，被切掉舌头的，还有痛苦的保持着跪拜姿势的伤人们，都激动的大声高喊着，对着几人不断磕头。

　　头颅砸在黄土上的“咚咚”之声此起彼伏。他们高声感谢着仙人的恩赐，头上的血和汗混在一起，滴在地上，变为黑乎乎的泥。

　　弱者得势之后往往比曾经欺压他们的人更加残酷。因为他们要找回曾经所受的不平和欺压，却只能向曾经的同类降下恐怖，来彰显他们此时的强大和高贵，来抚平他们昔日的伤痛。

　　而这些可怜的微尘们，剁去双手之人感谢仙人不杀之宽仁，受伤之人感谢仙人十两银之恩德。

　　这个年头，战死也只有五两呢！

　　再也不看周围的人群，几人带着无上的满足感，在跪拜在两旁的凡人们所筑起的无上虚荣中，缓缓离去。入城之后，便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华屋，以及远远便一排排跪倒在道路两旁的凡人们。

　　透过被密集的，连成一片的屋檐遮住的天空，桑如鸣见到了那传说中的王城，那远处的，最为巨大的四四方方的宫殿，尽管现在是正午，但那巨殿之中透出的光芒，却敢与太阳争辉。

　　但最为惊人的，还是巨殿的后方，那插入云层之中的巨山。它就如一个万古长存的巨人，冷漠的注视着脚下的大地。尽管才刚入城，那无比的压迫之感依然让桑如鸣心生敬畏。

　　柳升仙山。

　　也是她命运的终点。

　　。。。。。。

　　“痴儿，多年未归，此次回来后感觉如何？”

　　一片人迹罕至的竹林中，柳暮掌门正在一座草屋前，对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客客气气地问道。

　　“回禀掌门，徒儿在外游历之时，无时不在思念仙门，恩师，还有昔日的师兄弟们。”

　　那年轻人正是木痴，眼睛开阖间精光闪烁，一身粗布杂衣，一双破烂的草鞋，丝毫不同于其他仙人的细皮嫩肉，他的皮肤黝黑粗糙如老树一般。

　　“此次游历，九祭十四门除了那最神秘的九祭镇仙殿未曾去过，其余十三门徒儿皆已去过。大陆各处险地绝境，徒儿也闯了个遍。此次回门，便是自觉在外已无精进之路，想回门挑战那百木绝阵。”

　　“木绝阵。。。三思而后行啊，你离去之前便是入道仙了，如今更是连老夫我也看不穿你的实力了。若是如此下去踏踏实实的修炼，便是将来一窥传说中的大术得道仙也未必不可能啊。。。”

　　听闻百木绝阵，柳暮脸色凝重起来。这木绝阵是自远古便流传下来的一处门内禁地，据说自千年前祖师开派之时便有。在远古的动乱岁月，曾经用于坑杀，封禁那些实力极强的敌人。后来随着岁月流逝，天下逐渐太平，到了近世，更是有了两国交战，不伤来仙这个奇特的不成文的规定。这阵便从未启动过了。

　　而门内也一直有传说，那些昔日远古时期陨落在此的至强者，他们的随身法宝，修炼秘籍，也都留存于阵中。

　　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些东西的主意，但数百年来，几乎凡是进去的就没有再出来的。从此，此地变为禁地，除非掌门和两位太上长老的一致同意，任何擅闯者，重罚。

　　“断绝凡心，只求长生。一路上多少天骄人杰，为了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自断后路，向虎山而行。若是徒儿我连这点觉悟都没有，若是徒儿我只想安安稳稳做个普通入道仙，那不如就此死去！”

　　“哈哈哈哈哈哈，好！那就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配你这番豪言壮语的实力罢！！”

　　柳暮话毕，墨袍激荡，气势节节攀升。

　　“那请恕徒儿无礼了！”木痴依然镇定自若，沉稳如千年老树。

　　无声间，柳暮左手化为坚韧的藤蔓向着木痴急速刺去，右手从虚无中抽出一把绿莹莹的长刀，当头砍下，同时木痴脚下猛然刺出无数如树根般粗厚的枝条，将其紧紧缚住。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木痴却似未反应过来，被柳暮当头斩为两半，随后又被其左手的藤蔓刺了个透心凉。

　　“掌门小心了。”

　　转眼间，那原本的木痴却化为一节树干，掉落在地，而在柳暮身后的竹林中，却突然显出木痴的真身，随后周围百根竹子如活了一般，急速地向柳暮劈头盖脸砸去。

　　随后，木痴凝气为形，手中瞬间凝出一把同样绿幽幽的九节鞭，带起破空之声，向着柳暮打去。

　　“百木君王！！”柳暮大吃一惊，随后大吼一声“凝甲！”

　　柳暮身上瞬间被无数厚厚的树皮裹住，同时也将手中的剑刺向木痴。

　　“砰！”一声闷响，九节鞭和那百根竹子，将柳暮砸飞出去。而被柳暮刺中的木痴，却又变成了一根破烂的竹子。随后真身从竹林中再度显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痴儿的如今实力竟和老夫我不相上下了！欣慰！！欣慰啊！！！”柳暮身上的厚甲已被砸烂，随后纷纷化成树皮掉落。“再来！”

　　随后，柳暮慢慢化为一颗数丈高却有着四肢的老树，脸也逐渐隐于树皮之中。

　　“元气凝兵！”那人形老树爆射出无数枝条，化为十八般兵器，向着那竹林狂轰滥砸而去。

　　竹林狂暴了起来，数百跟长竹如蛇般扭曲交织了起来，化为一个巨大的盾牌，随后在那狂轰滥砸中粉碎为漫天竹片。在那无尽竹片中，木痴猛然冲出，口中念念有词“百木化剑，灵火缠绕，破敌！”

　　随后凭空浮现无数尖锐而锋利的木剑，剑身上燃起烈火，如暴雨一般向那人形老树激射而去。

　　“厚土起！柳为甲！”见木痴此招声势甚大，柳暮也不敢大意，他身前猛地矗立起一道厚厚的土墙，从土墙中又迅速长出无尽的柳条，覆盖其上。

　　一时间，“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就在那土墙即将抵挡不住破碎之时，百木灵火术却终于消失了。

　　还未待柳暮松一口气，一股更让他心悸的天地元气又在木痴处疯狂汇集，一同传来的，还有木痴那晦涩难懂而又冗长的吟念咒语之声。

　　“停！”柳暮赶紧喊道。再打下去恐怕两人都要动真格的了，能把自己逼到动真格的，这木痴的实力已然不弱于自己了。“哈哈哈哈哈哈！！痴儿啊！此次归来，未曾想到你的长进如此巨大，恐怕连老夫也不是你的对手了啊！！”

　　“掌门却也未曾动用一半实力啊。。。”散去凝聚的元气，木痴又恢复了那波澜不惊的样子。“比武较技中，痴儿占了一些便宜，但若是真正的生死拼杀，掌门却是稳赢啊！”

　　“好了，你去木绝阵的事，老夫准了！这些日子你便在此修炼吧，此处已被我下了禁令，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谢过掌门了！”

　　随着柳暮的远去，木痴盯着风卷云涌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风暴就要来临了啊。。。”

　　。。。。。。

　　迷迷糊糊间，柳青芸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面庞，随后轻轻触碰着她的肌肤，一路向下。。。直至将其惊醒。

　　“啊。。。这家伙。。。终于忍不住了吗。。。却为何挑选在这个脏乱的地方啊。。。哪怕赶去城中找间客栈也好啊。。。。”

　　柳青芸努力闭着眼装睡，她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睁眼。

　　“啊。。。他将我的双手绑了起来。。。原来他喜欢玩。。。”柳青芸脸火辣辣的，胡思乱想了起来。

　　“奇怪，为何要绑脚啊。。。”柳青芸忍不住了，睁开水汪汪的大眼睛，“喂，你。。。”

　　随后她却说不下去了。

　　蹲在自己脚边的是一个极其可怖的人型生物。。。对，只能说是人型生物，不能说是人。那浑身流脓的烂疮，破烂的皮肤和血肉，还有一丝不缕的身体。。。

　　随后那生物听见了她的声音，转过头来。

　　“啊。。。。。”一声尖叫后，柳青芸双眼翻白昏死了过去。恍然间，她似乎看到了腐烂了数天的师兄的头颅，在对着她笑。此时她未发现，那佛像已经变成完全面对她了。

　　“原来如此，你们躲在这里啊。”从庙宇的阴影处，缪荫的身影浮现而出，恍然大悟道。

　　那佛像的下面，却是一个阶梯，通往一处密室。

　　“嘶。。。”食尸人魔面对着缪荫，感受到了那股莫大的危机，已经无法说话的破烂的喉咙，发出了漏风的嘶吼之声。

　　随着他的嘶吼，从那密室之中，缓慢地爬出更多食尸人魔。将缪荫围在中间。

　　“无人的破庙，却有喜食腐的鸦群不肯散去，荒废的供台，却有淡淡而奇异的烟香，让人闻之欲睡。佛前的空地，尘土极少。你们这种鬼物，何时这么聪明了？”

　　“而且。。。”缪荫舔了舔嘴唇，“你们的味道。。。可是让我终身难忘啊。。。”

　　双刀出鞘，带起一片碎肉血雨。

　　那腐蚀性的毒液落在缪荫的躯体上，滋滋作响，冒起白烟，但又瞬间被新的皮肤复原。

　　佛像仍是那似笑非笑的样子，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身下无声的杀戮盛宴。

　　“喂，该醒了！”缪荫拍打着柳青芸的面庞。此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了，鸦群不知所踪，艳阳依然高照。

　　“啊。。。”柳青芸从不知是昏迷还是睡梦中醒来，看了下毫发无损的自己。“难道昨晚做噩梦了？”

　　随后她便见到了一地的残尸碎肉。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

　　“奇怪。。。不可能啊。。。”不停催促缪荫后，她终于如愿以偿的离开了那个恐怖的庙宇。现在她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那狰狞可怖的面孔，对着自己笑着。一路上，柳青芸眉头紧锁，思考着什么。

　　“怎么了？”缪荫好奇地问道“食尸人魔很奇怪么？你们仙人连这都没见过？”

　　“对！”柳青芸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非常奇怪！！！”

　　“哪里奇怪了？还是你们仙人从没见过这等污秽之物？在我出生那囚君山脉，此物可是不少。”

　　“连那也有？？？”柳青芸美目大睁，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能啊？”

　　“有何不可能？”

　　“你可知此物的来历？”

　　“不知。”

　　“食尸人魔，要么是战乱中的人躲在某处，最后魔障了，堕入魔道，互相争食人尸，最后逐渐变化为食尸人魔，要么就是被食尸人魔所伤，未得到及时治疗，最后变为食尸人魔。”

　　“虎山一带，已是柳升国腹地，已有很久无战乱发生。且此处离最近的重镇祥云城不过两天路程，匪乱极少。百姓大多安居乐业，无流离失所之事发生。”

　　“而且转变为食尸人魔的条件极为苛刻，概率极低，千万起食尸事件中，最多有一二人转变。因此假如有食尸人魔，也最多不过一两只而已。况且若是有人发现，则仙门必第一时间派人来清剿！”

　　“而且若无尸体可食，那食尸人魔必将袭击附近的村民牲畜。而一旦袭击，就必会有人上报官府。我们仙山已经上百年未曾收到有食尸人魔袭击人畜的消息了！”

　　“所以此处和囚君山脉，又怎么会产生如此数量之多的这种怪物！！这不可能的！”

　　缪荫回忆起昨夜他下去那位于佛像底下的密室之后，发现的惨状，幸好没被这妮子看见，否则今天也不用赶路了。

　　一地残尸。

　　看服饰，不少是来此山打猎的猎人，或是胆大的过路之人，被掳掠至此。看来这群怪物这段时间没少害人。

　　而且还有几处让缪荫十分不解，这密室是何人所建？那机关巧妙，食尸人魔却绝无如此智力。密室所建为何？专门养这食尸人魔吗？

　　最让他在意的，便是那密室之中，一处墙壁上雕刻着一个诡异的图案。圆形的边框，中间是一颗凋零枯萎的老树，干瘪的枝干如鬼爪般张牙舞爪。

　　上面立着一只巨大无比的，展翅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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