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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秦淮
这个时候谁都知道慕容已经进入状态,摄影师连忙抓拍,其他工作人员也不得不佩服慕容。
表演如此进行着,风扇将水面吹的微波点点,仿佛船在前进的样子。慕容左右顾盼,神采飞扬,眉间的一点忧愁仿佛由心而生,始终挥散不去,入戏之至。
这个时候,两个俏丽的小丫环缓缓从船中走出来,其中一个轻盈的点燃了一枝香,又一个却将怀中的琵琶交给慕容。慕容接过来,搁在怀中,纤指轻挥,弦音轻颤,片场之中响起一丝悦耳的声音。渐渐声音汇成一股新乐,却是一阙《阳春白雪》。
这也是傅海声的意思。本来以柳如是青楼女子的身份,此时若弹奏瑶琴亦或另奏一首《思春》或《巧梳妆》才应景,但是一曲《阳春白雪》清响在万花丛中,忽然让整个浓丽艳氛的现场清亮素雅起来。一时场中极是安静。
有人怀疑是有替身在弹奏,四下搜寻片刻并没有其他琵琶手,再看花船中的柳如是,蛾眉低敛,双眸含光,十指拨弹不疾不徐紊丝不乱,音乐显然便是从她指间散播而出。那些人不禁吃惊,眼前这女子竟然还会弹琵琶。
一曲毕,船上的柳如是缓缓站起来,先前的一个丫环已经托了一只酒壶上前。
柳如是端起酒壶,不急不躁的斟满了三杯,然后素手捧起一杯,往船头稍稍进前,将更多的身子展现在众人眼前,仿佛周围是满岸的游人。
柳如是忽然散尽清愁一脸清笑,将酒杯高举过眉,扬声道:“如是今日得诸位雅爱,妄得百花之首实在愧不敢当。然,字己宣,名己传,如是只有不得己而为之。今次在这花船之上,拜天敬地。”当下将手中酒轻轻挥向空中。
刹那间,场上众人都己在柳如是的眼中捕捉到那抹朦胧的苦意,空中挥洒的仿佛并不是美酒,却是柳如是保持了十余年的清高芳洁。
傅海声立即提示摄影师,那摄影师早将镜头拉近,将慕容脸上的那抹苦涩捕捉到镜头之中。
柳如是挥尽第一杯酒,忽然清尔一笑,缓缓捧起第二杯酒,她似乎在喃喃自语的轻诉道:“这第二杯,敬地。”说着,缓缓将酒洒向河中。
人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柳如是从今身为青楼艳魁,身子从今己是身不由己,这一别,又仿佛挥剑斩亲情,将与父母永别。她眼中两点无奈与悲痛渐渐扩大,嘴角亦噙了一抹苦笑,缓缓看那美酒随水流。
摄影师动也不敢动,当前的画面乃是难得一见的表情精演,这等表演若非顾婵娟叶芙蓉那等老戏骨,谁能演的如此神形俱备?
第二杯酒敬过,柳如是忽然抬头向天,继而对着左右两岸微笑高声道:“这第三杯,就敬我自己,柳如是。”说着捧起酒杯不再多话,一饮而尽。
就在此时,柳如是两眼忽然沁出两颗晶莹剔透的珠泪,滚滚而下,沾湿了鬃发。
这个时候场上的人都惊住了。慕容的表演浑然天成,让人惊讶于她的第一次表演。
然而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
柳如是饮尽杯中酒,两颗珠泪早己滑干,柳如是拂开袖,往空中一扬,整个人身上奋发出一丝张扬潇洒的气概,传说中的巾帼气质脱体而出!
忽见柳如是含笑高歌:“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歌罢,缓缓看着众人。仿佛从今以后,普通的平常的柳如是再也没有,而是那个风华绝代宠绝秦淮的名妓。
傅海声早已经领会,当下一按手,一幕毕。
制片人焦赢忽然大力鼓掌,副导演杨毅也随之鼓掌,刹那间整个片场掌声一片。倒是花船上的慕容忽然满颊娇红,很不好意思。
焦赢今日来参加开机仪式,本来他对慕容出演女主角极不看好,始终琢磨着要换成其他已经成名的艺人。但这个时候终于对傅海声佩服的五体投体,对慕容充满惊喜。
焦赢看着缓缓走过来的慕容对傅海声说:“傅导,我真是服了。真没想到慕小姐这么出人意料,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到底是傅导高明啊。”
傅海声微微一笑,看着慕容。
杨毅也笑说:“不错不错,慕容果然是让人充满惊喜。之前的凤凰第一次拍戏我已经觉得惊讶,没想到慕容小姐今日的表现更甚凤凰,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慕容不好意思的说:“杨老师你谬赞了,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其他人也纷纷过来说着客套话,慕容一一回应。准备妥当,接着开拍第二幕。
这一幕主要是群众演员的戏,表现两岸的热闹场面。
慕容本来正在兴高采烈的看那些群众演员表演,忽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却是傅海声。慕容忙随傅海声走开。
到了一个人静处,傅海声忽然温和的说:“慕容,你喜欢表演吗?”
慕容点头。
傅海声忽然叹了口气,说:“原本,你可以像新蓓那样去读书,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是我执意要你加入娱乐圈,你会不会怪我?”
慕容摇头微笑说:“傅先生,我怎么会怪你呢。你待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
傅海声摇头说:“我待你并没有恩情,我收留了你,只是希望你能在电影舞台上将我的电影发扬广大,我是存有私心的。”
慕容摇头娇笑。
傅海声看着她的眼睛,说:“刚才,在你喝下第三杯酒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到了你自己?”
慕容一怔,说不出话来。
傅海声苦笑说:“我看得出来。傅伯伯已经五十五岁了,早已经过了大半生,还有什么事没有明白呢?”
慕容望着傅海声。他说的没错,在喝下那第三杯酒的时候,慕容忽然想到自己。
她想到自己从此便将踏入娱乐圈,那情形正如柳如是踏入秦淮河。场所不同,心境却一样,那都是不是自己本意的选择。选择中带着无奈和苦涩。
不过,慕容很快扬眉轻笑说:“傅先生,你始终这么明察秋毫。”她叹了口气,说:“不错,傅先生。也许踏入娱乐圈并不是我的本意,不过我接受这个事实,并且准备去享受这个事实。我知道我自己的天性,我跟随傅先生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这个时候学习很多东西都很困难。与其去追随一个比别人相差了十年而且成功于否都是未知数的梦,我不如接受傅先生的安排,进入娱乐圈。傅先生在娱乐圈的地位我知道,或许这样,我能最快的接近成功。”
傅海声看着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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