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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中)
虽然妈妈说不要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但我还是顺理成章地把东西往兜里一揣,并且十分感谢地对他说:“你真好,有你这么个邻居真是福气啊!”也许是在社会摸爬滚打让我早早地深谙了狗腿的本领,我捧人技术一流。
他看了我两秒,表情带笑,“你可真有意思。”
他往门外走去,我在背后无声略略略,他居然觉得我一个人会怕?真是小看我堂堂一米八男儿。
月黑风高夜——
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鸦雀无声漆黑一片嘛。我心安理得躺在床上追剧,开着房间的灯,一切都很安静祥和。
好吧也不是那么安静祥和,我听见有什么东西挠门的声音,难道这么高的楼层还有老鼠?
我深吸一口气,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不关我事。
但是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越来越多了,而且那个高度,我觉得应该没有耗子有那么高。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铃铛,要不……?
我把它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一晃,叮铃当啷一阵,我一把捂住,可是已经没用了,两秒钟之后我就听见外面阳台一声大喊:“咋啦?要我过来吗?”
这听力属猫的吗??可能还真是,他一出声音外面耗子挠门的声音立马就没有了,安静得让我怀疑刚才是耳鸣。
我下床,走到阳台,他把阳台的灯打开了,正支着手臂趴在砌了瓷砖的围栏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样子看起来特别好笑,有点呆呆的。
我走过去,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在那儿,我们中间只隔了窄窄的几十厘米。
“你不睡觉的吗?”我笑道。
“我修仙,不睡。”他薅了下自己额头前面杂乱的头发,把它捋到上面,清朗的眉目被月色勾了一层薄辉。
“对了,我连你名字都还不知道。”一直邻居邻居的叫,有点不好,况且我还收了人家的东西。
“倪犀泽,犀角烛怪的犀,云梦泽的泽。”
好奇怪的名字,但我不能这么说。“好别致的名字,对了,我叫——”
“陈莫。”他竟然率先一步说出我的名字,“我问过你房东。”
居然偷偷摸摸调查我,这个人真是有点古怪,虽然他长得一脸正气。
我还沉浸于各种推理猜想之中,他突然站直,大喊一声:“别回头!”
我想大部分正常人听见这话第一反应应该就是回头吧。
我脑袋一转,扑棱一下天花板上面吊下一个人,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长的舌头。
“草!!”我一个后仰差点翻栽下楼,幸亏被一把扶住。
我惊恐转头,倪犀泽馋住了我的手臂,忧心忡忡地盯着前面。
你怎么过来的??!
一瞬间太多匪夷所思的事让我不知道该干嘛,顺应人的求生本领,我一把抱住他往后躲:“卧槽有鬼!”
他一把拉住我的衣领跟拎鸡崽似的把我扔到玻璃门边,我还没站稳,就看见他势如疾风逮住吊死鬼头顶的锁链向下一套,那个整张脸只有舌头格外清晰的吊死鬼眼白一翻,长舌翻滚,倪犀泽取出一张符纸,火焰凭空腾起,他迅速将其塞进它的嘴巴,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场景化为泡影,只有他喘着气立在原地。
内心的恐惧让我向后退,却只能后背撞到玻璃。
他朝我走过来,几乎没有表情。我浑身发抖,像鸵鸟一般蹲在地上,捂着脑袋,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我小心翼翼把脑袋抬起来,飞快瞥了他一眼,他向我伸手,我条件反射地觉得他要打我,猛地向后一躲,嘭的一声,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伸手把我拉起,我疼得说不出话来,一边捂着脑袋一边看他。因为比我高一些,他歪着头查看我脑袋的大包,妈的,神情怎么这么专注。
我回到屋子里面,在行李箱里面翻翻找找,找到药,然后准备到厕所里面去对着镜子喷点药。
“我帮你吧,要不?”他不由分说把药夺过去,让我坐到床上,按住我的脑袋,把头发分开,药喷上去那一刻我嘶的叫出来。
“不好意思。”他轻轻揉着我后脑勺的淤青,我的脸靠近他的小腹,他穿着白色的系带外套,有些像和服,又像是道袍。
兄弟,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动作很暧昧啊。
我叹了一口气,推开他,“我自己来吧,谢谢你。”
我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我应该冷静,去问问他怎么回事。难道他在拍什么真人秀,然后我莫名其妙入镜,到后期剪辑出来我就是最瓜的那一个。
心里安定了一些,我抬起头来,对着镜子给自己一个赞。
但是镜子里面的人怎么有点不对呢?一张哭脸。
我慌乱倒退几步,踩翻了放在地上的塑料盆,镜子里面的我还是一直面向我,哭着哭着开始抱头大喊。
“敲里吗滚!!”我抓起洗漱台上面的沐浴露猛地砸向镜子,玻璃碎裂的同时,洗手间的门被一脚踹开,倪犀泽闯进来看看我又看看镜子,二话不说,他拉起我就往外面走。
我终于崩溃,挣脱他的手,朝他咆哮:“你到底谁啊!?这一切他吗的到底怎么回事!?整人有个限度行吗!”
被一顿劈头盖脸乱骂的他立在原地,闭眼咬牙平复了下心情,转过来看着我:“陈莫,你为什么要搬来?这里为什么这么奇怪你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我也冷静了下来,倪犀泽好歹也救过我,我做得太过了。我走到沙发前坐下来,低头看着茶几:“不就是有点不吉利吗……不住这里住哪里,你给我找房子住吗……”鼻子不争气地酸起来,我强打精神,抬头看他:“刚才过激了,对不起。”
他注视了我片刻,走过来坐到我旁边,“铃铛还在吗?”
我说在。
他接着说:“你之后再遇到奇怪的事,直接摇铃铛吧,我会帮你。”
我捏了捏眉心,“不用了,明天我就把房子退了,不住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精神失常。”
他靠在沙发上,偏过头望着我:“你走不掉了,你砸坏了镜子。”
我吃吃地看向他。
“……我赔就是了……”
他摇摇头,“你破坏了这里本来的面貌,一不做二不休,你留下来吧。”
他按住我的肩膀,声音低迷,“带你看看18层地狱是什么样子。”
我顺着他的视线,18层的窗户外面,凭空出现了树的影子,再仔细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吊在树上的人。
如果可以,我希望当场昏厥。
但是我偏偏头脑清醒得可以做五套数学题。
我揪住他的衣袖,表情可能有点狰狞:“什么玩意儿啊啊啊——”
他平静得像个精神病,把我的手拉下来,“基本操作,不要紧张。”他站起来朝窗户走去,我下意识地拉住他:“你别过去!”
他回头拍拍我的手:“马上,没事。”
我看到他径直走到窗前,在窗户上面用指头两三笔画了个什么符号,外面的影子陆陆续续消散,什么也没有了。
他转身回来的时候真像在发光。
我攥紧了兜里的铃铛,生怕掉了。他坐下来,倒了杯水喝,一边喝一边说:“已经夜深了,你睡觉吧。”
死猪不怕开水烫,我坦然接受这个房间的诡异氛围,“要是在我睡觉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怎么办?我来不及喊你就一命归西了。”
“不会,你怎么可能归西呢,充其量被吓吓。”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也没追问,我发挥厚脸皮技能,朝他天真无邪地笑:“泽哥,反正你也就住隔壁,去掉中间这面墙,四舍五入咱们算室友,你干脆就睡这儿得了,我晚上不踢被子不打呼噜,很老实的,你要是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块,我睡沙发也行。”然后我恰到好处地眉心一皱,眼神可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肯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待在这的吧!”
他耸耸肩,“也好,省得我再翻过来翻过去的。你睡吧,我帮你看着。”
“你真的不睡??”
“我说了我修仙。”他盘腿坐到沙发上,拇指相合,闭目养神。
他是真的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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