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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涩
有了落水这遭事,诗会自然是办不成了,除了裴府与楚府的女眷,其他来参加诗宴的夫人小姐们都已早早各自告辞。
瞧着解追月无甚大碍,陆氏便也不准备继续在长公主府待下去,因着楚华时还未醒来,长公主已唤人往宫里递了帖子,打算请太医来给楚华时瞧瞧,可千万不能叫这位慎贵妃的好侄女在长公主府里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所以陆氏告辞时候,长公主正在东厢房里。
裴摇光是陪着陆氏一齐过来的,她仿若无意样地瞥了眼躺在榻上双眼禁闭的楚华时,但见楚华时生得眉目娇俏,可惜此时面色苍白得如同将死之人,减了好几分颜色去。
长公主心里头烦闷着今日事,面上常挂着的慵懒从容笑意已不存,但瞧着陆氏过来,也还是扬起了副温和颜色,似有些歉意道:“都是本宫疏忽大意,才叫贵府表小姐受了这样罪过,本宫心里头可实在是愧疚得很。”
这落水事关着好几位官家小姐,又牵扯进了五皇子去,长公主自然是要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的,查出来的结论也很是简单,据说是那湖边石上生了厚厚青苔,滑溜溜得很,所以才叫楚锦时没站稳,进而带下水去一帮人。
无论觉得这结论是真是假,信与不信,陆氏都不会不给长公主面子,她温言道:“今日不过就是发生了个不幸的巧合而已,追月也无甚大事,长公主不必挂在心头,那才是要叫追月那孩子觉得难受呢。”
长公主说道:“但不管怎样,解小姐今日也确实是遭了罪,本宫已叫人准备了些养身的药材,裴夫人可莫要推辞。”
说完,长公主又看向了裴摇光,裴摇光鬓边那枝洛阳锦因着离枝太久,已有些凋零态,却并未被裴摇光取下,这命不久矣的娇花,叫裴摇光那张雪白的精致面庞更被衬出种楚楚的靡艳来。
长公主心里头生出点满意来,她道:“裴夫人很会教养女儿,本宫今日初见摇光,心里头就喜欢得很,日后摇光无事时候,可要来这公主府多与本宫说说话,亲近亲近。”
裴摇光盈盈一笑,婉声说道:“能得长公主殿下喜欢,是臣女荣幸,只要殿下不嫌臣女叨扰,臣女是愿意日日都能陪在殿下身旁的。”
说着这样虚伪的场面话,裴摇光却也依旧能真挚得仿佛是真心所出一般,叫谁都是忍不住要相信的。
长公主嫣然笑起,颇有点意味深长地感叹道:“果然如本宫所说,裴姑娘是极讨人喜欢的。”她冲着裴摇光招了招手,裴摇光顺从地走到她身前,长公主笑着将那枝洛阳锦从裴摇光鬓边取下,“这花败了,衬不上裴姑娘了。”
长公主取下自己发上一枚花蕊镶南珠的累丝并蒂牡丹花钗,她素手柔柔扶起裴摇光半垂的面颊,笑盈盈地将花钗簪在裴摇光髻上,说道,“真花自然动人,可假花却永不会凋谢。”
裴摇光冲着长公主微羞一笑,看起来是分外轻柔温顺模样。
……
此时已是黄昏时候,晚霞绮丽,殷红颜色恰如湖中赤色锦鲤不断摆动着的鱼尾,馀霞散成绮,世间万事都好似笼着一层颇艳丽的霞色光晕,温温柔柔的。
在这浓浓夏日里,披着件斗篷的解追月被婢女小心地扶出厢房,长公主本是有意给她赐个轿子抬到垂花门处的,可解追月却给推辞了,说是她并无甚大碍,不必麻烦长公主的。
陆氏与裴摇光行在前头,陆氏不时地就会回眸看解追月一眼,口上吐出些担忧关切的言语,姿态摆得极为周到。
裴存瑾同裴照曦这对互不喜欢的姐妹走在解追月身边,听了陆氏对着解追月的关心,裴照曦也忽地开口说道:“表姐若是难受,可千万莫要硬撑着,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就不好了。”裴照曦一副西子捧心样的柔弱堪怜模样。
解追月抬眼瞥了眼裴照曦,不紧不慢地笑道:“曦表妹放心,我绝对会平平安安的,定不叫曦表妹为我劳累操心。”她面容虽有些病态的皙白,可一双看向裴存瑾的眼却是故意露出些得意与挑衅来。
听着她们俩这暗里争锋,裴摇光微微一笑,没开口说什么。
蕤生阁就设在解追月几人落水的那碧湖边,波光粼粼的湖面溶金般耀目,走出蕤生阁不过几步,裴摇光一眼就瞧见沈放的身影,裴摇光笑意不由得微深,她还以为沈放早已回宫去了。
只见湖中亭上,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也不知等候了多久,见着裴摇光出来,伺候在沈放身旁的太监连忙小声地提醒沈放。
原本正在漫不经心撒着鱼食的沈放登时转过身来,手上鱼食随意一抛,惹得那些肥嘟嘟的锦鲤霎时簇拥上来,荡漾出层层涟漪。
裴摇光瞧着沈放朝着她们走来,便也停了步子,陆氏有些疑惑,裴摇光轻声提醒道:“太子殿下过来了。”
裴摇光声音虽轻,却足以清晰落到几人耳中,裴摇光身后的三个各有奇遇姑娘不由得都抬眸望去,饶是解追月与裴照曦是重活一世之人,可这也还是她们头回见这位如今风光无限,尊贵万分的太子殿下。
她们都见过沈适,沈放的五皇弟沈适生得副难得的好皮囊,颇具天家子嗣贵气,可比起沈放来却仍是有些说不出来的逊色,倒不是天上云,地上泥那般巨大差距,只是若说沈适是人世间的如玉公子,那沈放便是仙宫里的神仙。
这位太子爷金质玉相,龙章凤姿,辉煌得要比天间朝日更为灼灼,那般神采飞扬,引得人不禁心生艳羡。
沈放生得双很漂亮的桃花眼,他不笑时候还好,可现在盈盈笑着时就显得那般脉脉多情,好像真有着簇簇艳艳桃花绽在他眉梢眼角。
他的笑明明谁都瞧见了,可又叫任何一人都明白沈放的笑是只对着裴摇光,因为他走过来时候,眼睛只看向了裴摇光,连瞥都没瞥旁人一眼,好像世间万万人里,也只有一个裴摇光能入他的眼,他的心。
哪怕知道沈放日后被废,可是解追月与裴照曦心里还是免不得生出点莫名酸涩来,原来太子居然这样喜欢裴摇光,喜欢得叫旁人轻易就能瞧出来,如此光明正大,没有半分隐瞒遮掩意思。
沈放的目光确实只落在了裴摇光一人身上,但见裴摇光皙白如新出梨花的面颊亦叫晚霞染的颇为昳丽颜色,很是动人,叫沈放心神摇曳,恰如同他投下鱼食时候的碧波荡漾。
忍住想要亲自搀扶起裴摇光的轻浮想法,沈放冲着裴摇光温声说道:“裴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快些起身吧。”
见裴摇光稳稳地站好以后,因着裴摇光缘故,沈放难得纡尊降贵地给了裴府诸人个好脸色,声音也是有些温和,“免礼。”
不等其他人站直身子,沈放就说道:“皇祖母有话托孤与裴姑娘讲——”
这似曾相识的借口惹得裴摇光垂首轻轻一笑,沈放瞧着这抹笑意,耳根又忍不住红起来,但又有些欢喜,这也算是他与裴摇光心照不宣的一个秘密,只有他与裴摇光知道的。
沈放话虽未说话,可陆氏福至心灵,已明了太子殿下意思,便赶忙出声先行一步,好叫沈放能与裴摇光单独说说话。
瞧着她们身影离去,裴摇光抬眸看向沈放,有些打趣意思地问道:“不知太后娘娘又有何话需太子殿下交代给臣女?”她笑得轻盈而柔和。
太后哪有话交代,就是沈放自个其实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只是想要再看看裴摇光,再和她相处相处,所以才在这儿等着,想要留下裴摇光。
但这心思说给裴摇光听,可是让沈放万万说不出口来,因此想了想,沈放说道:“皇祖母是没有话要与裴姑娘讲的,是孤想要问问裴姑娘——”他看着裴摇光,“今日这般多乱糟糟的事发生,裴姑娘可还好?”
裴摇光微微歪头,有些不解,落水的是解追月和楚家姐妹,她怎会不好。
但沈放却觉得自个问得很是有必要,他认真道:“裴姑娘莫要太为你家表妹伤心劳神,若是叫你有些什么难受的,就是不好了。”这话也只有沈放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沈放想着裴摇光自幼便身子不好,打算等着回宫以后,就再往裴府赐下些人参鹿茸什么的给裴摇光,好叫裴摇光能长命百岁。
若不是实在不成,沈放其实是有意把自幼照顾他的太医院院首给派去裴家,好好给裴摇光养身的。
至于那真正落在冷水里头的解追月,又不是他的太子妃,会有旁人去照顾的。
裴摇光瞧着沈放这郑重其事的颜色,不由莞尔轻笑,她妙目流转,眼波盈盈,“说起来,臣女心头有个心愿,不知太子殿下可否愿为臣女实现?”
看着她,沈放只觉得就是裴摇光要摘天间的明月,他应该也是会要心甘情愿修道青云梯,为她去取来那皎皎明月的,他掩唇轻咳一声,说道:“裴姑娘说就是,只要孤能做到,便一定会叫裴姑娘得偿所愿。”
“臣女希望下回见到太子殿下时候,殿下能佩戴着臣女为殿下所绣的那个香囊。”裴摇光长睫一眨,笑语晏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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