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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生活一旦平淡起来便不容易在记忆中留下痕迹,日子便重复般地单调起来,或许这就是人们喜欢陪伴的原因:若有那么一个人在身边,再微小的事情都有一个人关注并铭记于心,生活过得便有所追忆。但若只是单方面地记得那些对她本人而言都无足挂齿的经历则更像一种甜蜜的痛苦,所以有时候我会报复性地故意不接她的话,假装不记得她口中的经历,想让她也尝尝一个人尴尬的滋味。但不知是她脾气太好还是她根本不介意我是否记得,她总会耐着性子地提醒我直到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说“我想起来了”,她便会朝我露出满足的笑容。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我所探知到的她便愈发的复杂,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绝不仅是文老师口中的“温柔”,或是其他老师口中的“亲民”,她有人们不甚了解的灰色地带,过分紧张、过分敏感、过分自我意识,以及一股子时不时彰显着存在感的自卑。而以前那种“无时无刻不,时时刻刻都”想要系在她身边的强烈情感在时间的打磨下也变得温和内敛。
当这座城市的冷风愈发凛冽刺骨时,圣诞节也慢慢逼近。虽然是西方传来的节日,庆祝的气氛却像是加速跳动的心脏泵出的大量血液在皮肤下的血管中雀跃欢腾。街道两旁绿化树的树枝上挂满了彩色灯串,大大小小的商场超市纷纷推出圣诞限定商品,人头攒动的广场上扮装成圣诞老人的工作人员正给路过的小朋友发放扭成各种形状的气球。但无论人们将这个节日过得如何热闹非凡,它终究不是国家的法定假日,学生仍然要写作业,加班的还是得加班。
但邦彦中学是个例外。每年圣诞节邦彦中学都会给学生放一天假,教师则是分年级各自组织聚会以增进同事感情增加教学配合度,我猜想可能是出于夏小佑母亲信教的原因。
即使我个人并不喜欢聚会的气氛,但我作为一个新晋教师自然不好拒绝,所以在高一年级组聚会组织人到我们办公室询问我们是否参加聚会时,我便答应了参加。聚会组织人直接略过了夏小佑转而询问其他老师,刘老师托病拒绝了,郭老师说要回家陪妻子拒绝了,文老师则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一圈下来只有蔺老师答应参加。
聚会组织人无奈地瘪瘪嘴,在路过夏小佑的办公桌时则瞬间堆起满脸笑容,“夏老师,这次的聚会你可别想再中途溜走了。”
夏小佑眼睑都懒得抬一下地说:“那要看你们拦得住我不。”
那人嘴角抽动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夏老师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会拦着你。”说完便不再自讨没趣地离开了办公室。
中午我们并肩走出校门去附近的餐馆吃饭时,我问她为什么那个组织人直接略过了她而不询问她的意见。
“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说不去,但是他们又希望我去,而他们也清楚我因为夏邦彦的原因不得不露面,所以就默认我一定会参加了。不过,他们那些古板脑子能想出来的活动实在有限,今年恐怕又是聚餐之后去唱歌,无聊得很,所以我一般中途就开溜。倒是你,分明不情愿又为什么答应参加。”
我分不清她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有着怎样的含义,但至少里面没有疑惑——她知道我会回答什么,她只是想确认一下。
我转过脸避免与她视线对接,“因为我上任才几个月,自然要和资历深的前辈们打好关系。再说这也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嘛。”我面上已经被她停留的目光灼烧得发烫,像是为了证实刚才那番话的可信度,我鬼使神差地补充一句:“就像当时‘立志成才’的活动一样。”
她默默收回视线并没能让我松口气,紧接着她轻叹一声,“我以为你对‘立志成才’会感兴趣才邀请你的。”
感兴趣吗?或许不能否认当时答应她的邀请是出于社交需要,但我同样也无法否认当时如小学春游前夜的雀跃心情。
她就连那么细微的情感波动都察觉了吗?或许关于我喜欢她这件事她也早有所觉察,只是不知如何开口拒绝才只字不提?抑或是她也有那么一些在乎我,所以没能像拒绝文老师那般直截了当地表明态度?再或者是我隐藏得太深,她根本没发觉。
看着她若无其事的侧脸,那种熟悉的愤懑感翻涌而来将我吞没,为什么在我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她却能如此有恃无恐。但其实我最清楚这并不是能责怪她的适当理由,我只是一厢情愿地替自己难过,这或许也是暗恋的“通病”之一吧。
圣诞节当夜的聚会安排正如夏小佑所说的那般在一个上档次的酒楼订了几桌宴席又预订了一间KTV的超大包间。夏小佑在晚宴开始前特地绕路开车接我。
我向来畏寒,时下又正值寒冬,于是顾不得形象地在穿了紧身保暖衣又套着高领羊毛衣的情况下还裹着厚实的毛呢大衣,但当我看到只一件羊毛衫外搭风衣的夏小佑时仍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你穿这么少不会冷吗?”我哆嗦着问道。
她皱着眉头思考回答的措辞,”说不冷是假的,但是并非不能承受的冷。“
“你这是在修行吧。”
她看着我往衣服里缩的模样忍俊不禁地摇摇头,转而发动车辆朝目的地的酒楼驶去。夏小佑和我甫一进入预订的包间,便被涌上来的一拨人分流隔开。她那边多是奉承她坐在上位的中年教师,我这方则多是邀我坐在他身边的年轻教师,我被一群人推搡得心头窝火,还得面带客气的笑容婉言拒绝。直到夏小佑拨开围在她身边的人群,然后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从那堆牛高马大的年轻教师的包围中挣脱出来,然后拉着我一道在上位坐下。
“既然你们都让我在上位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小安怕生,她就坐我旁边。”她声音并不大,却往日所没有的威压和冷漠,原本围堵我俩的一群人愣在原地尴尬地笑了笑才悻悻地散开来。
宴席开始时,夏小佑的爸爸来过包间一趟,他宣讲几句激励人心的话之后众人一同举杯一饮而尽后,他便离开了,自始至终夏小佑只在他进房间时看了她一眼,其余时间都刻意地不去注意他的存在,而夏邦彦也一样。
桌上逐渐堆满了形状各异的餐盘,每一道菜的原材料都属上等,摆盘精致,味道尚佳,虽然有酒楼宴席的通病——盘子大分量少,但若闷头吃菜也能勉强填饱肚子,但夏小佑只夹了几回菜便放下了筷子。
我小幅度地朝她挪近,低声问道:“就不吃了?不会饿吗?“
她侧过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不喜欢,你做的饭菜比这好吃多了。”
她的气息吐在我耳尖惹得我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我不自在地打个哆嗦,面上却绷得一本正经,“不喜欢也不能让自己饿着呀,身体要紧。”
她不在说话,木着脸有给自己夹了几筷子菜,不多时又再度放下了,我对她的性子也有大概的了解,便不再开口说她,只是在场的教师见她放下筷子便纷纷举着酒杯前来敬酒,她也不拒绝地照单全收,冲自己撒气似地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
她喝酒上脸,不多时面上原本有些苍白便飞起两抹红晕,倒透着往日不可见的别样风韵。再有来敬酒的我便一律替她挡了回去,有的实在推托不了便亲自上阵代她喝,得亏我打小奉老妈之命陪老爸应酬时被灌出来的酒量,这些小酒才不在话下。
趁着他们敬酒歇息的空当,我俯身靠近她,“你在生气?”
她闻言抬头用弥漫着水汽的眼睛看着我,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还好。“
看着她如摇尾巴的小狗般湿漉漉的眼神我胸腔中的心脏似乎停跳了一拍,但听着这万能狗皮膏药的回答我嘴角还是抽了抽,“我们先离开吗?“
“好。”她憨态可掬地点点头,从座位上跳起来,我则半扶着她深一步浅一步地往屋外走。
之前的聚会组织人在半路将我俩拦下,腆着脸说:“夏老师和安老师这是要去哪里?”
“夏老师醉了,我扶她去洗手间。怎么,你要跟来视察吗?”
“怎么会,安老师你们快去快回。”他当然清楚我们这一走便难得回去,却又苦于没有强留下我们的理由,只得放我们离开。
走下酒楼迎面刮来的冷风将我俩的酒气吹散了些许,我替她裹了裹单薄的风衣后又觉得不够,正要褪下毛呢大衣披她身上时被她伸手制止了。
她轻轻挣开我的搀扶,脚步仍有些虚浮地向前迈了几步,那一刹那,手上空落落的感觉好像转移到心上,但我立即调整好心态跟在她半步之遥的身后。
“之前你说我在修行,确实,适度的寒冷让人更清醒。”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顶着凛冽刺骨的风半佝着背走在前面,墨黑色的长发在身后四散飘扬。她走出几步忽而回头看向我,逆光的脸藏在夜色和长发的双重遮掩下晦涩不明,“我们去个地方吧,我想和你讲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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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那么一点点进展了,我也终于有那么一点点时间更新了。
谁和我说大学轻松的,一年比一年累,刚做完明天要讲的ppt后来更新的我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