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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王子殿下,这件事原本您尽可以吩咐罗特去做的,灵巧敏捷的罗特当年可是王国的飞毛腿,什么盒子我找不到?唉,您竟然让艾瑟尔帮您找一个小小的盒子,艾瑟尔是多么伟大的人物,国王没有他的护卫一刻都睡不好觉,罗特……”“你想出去吗?罗特。”王水笑吟吟看着他道,罗特果断闭嘴。
“殿下,我也想知道这只小可怜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让您冒着被暴露的危险不惜找我帮忙。”艾瑟尔向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屈膝行礼,双眼平视他尊贵的大王子殿下,目露疑惑。
“问得好”,王水示意他起身,“是时候告诉你们王国的秘密了。”
王国的秘密?
天哪!
罗特和艾瑟尔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们突然对视一眼同时跪在王水面前,左手四指搭在右手上面,大拇指相对拢成水滴状,紧紧贴在额头拜倒在地,额头压在右手手心,左手手背贴住冰凉的地面。
“羽神在上,罗特(艾瑟尔)愿为殿下效劳。”
“向您请罪,真神将宽佑他的子民。都起来吧。”
王水走到盒子面前,神情亦是庄严肃穆,眼神透露出一丝恭敬仰慕,轻轻捧起盒子,动作轻,好似捧起一掬水,或者一片圣洁的羽毛。
多少年没这么中二了,好像白莲花邪教的教主一样,传销组织缺少的是人吗?不是,而是这种包容没有下限的氛围!
他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盒子,灼灼热烈,在将盒子看出两个洞之前,终于说出了那令人羞耻的台词:
“羽神在上,您的圣光洒向我王国每寸国土。
现身吧!羽神的使者!”
……
空气中好似产生了某种神奇的化学变化,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盒子还是盒子,但在三人心中,已经不是普通的盒子,为首的王水自当竭尽全力,先让自己相信“神迹”。
他回忆着刚来这个世界时关于吟游诗人的回忆,硬着头皮举高盒子,以一种奇怪而神秘的咏叹调歌颂道:
“罗特,艾瑟尔,你们看见了吗?
不可思议,简直是神迹!
你们看这个小东西散发的圣光,
啊,多么灿烂的金黄色,
神是有多喜爱这个小可爱,
代替神来到人间的信使,
竟然舍得给予它最最尊贵的金色!
只有品德最高尚、最真诚、最无私的人才能看见的金色!
哦,我爱这美妙热烈的金色!”
《皇帝的新装》看过没?这就是现实版指鹿为马课程教学。
明明就是一普通的小木盒子,里面放着再可怜不过的炮灰机械鸟,给王水硬生生吹捧成了神迹,何止是阶级的提升,直接鸟枪换炮!
《皇帝的新装》中没人敢承认自己是愚蠢的臣民以至于看不见伟大的皇帝身上的新装,罗特和艾瑟尔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同王水一样,满脸不可思议外加震惊喜悦,盯着盒子的眼神比王水还要灼热。
“是啊,多么热烈可爱的金色,我们也爱它!”
君主立宪制的时代,很少有人能够揭竿起义推翻王朝,国王是神之子,王子也是神之子,他们说的话传达神的旨意,高高在上,神秘疏离,谁敢反驳?哪怕有疑惑,也得烂死在肚子里,愚蠢的可爱。
正因如此,王室的统治牢不可破。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盒子被缓慢而坚定地打开,里面的黑暗被一寸寸挤走,外面的光线丝丝缕缕渗透进来,黑夜与白昼的交织,邪恶与光明的斗争,最终,胜利属于光明。
机械鸟是真的好看,它浑身是精致华丽的金丝宝珠却不显庸俗,反而因工匠技艺的精湛而愈发精巧绝伦,通体翠色,金蓝橙红点缀着脖颈和小巧的尾羽,尖利的黑色的喙,两只小小的黑眼球宛若浸在黑水银中的黑宝石,投射出高傲冷漠的瓷质。
说它是神迹,没有人会反对,因为这样好看的鸟儿,哪怕是机械鸟,都只存在于想象的梦境中,凡尘会玷污了它圣洁的翅膀。
【叮咚~“动物之友”已激活,是否绑定机械鸟(丹尼尔)?
友情提示:鉴于您二位信任值过低,绑定几率低于10%。】
绑定几率不足十分之一,那你跳出来做什么?
王水微笑着点下白框右上方的红叉叉。
这种时候就不要出来捣乱了好吗?影响他装逼。
《肖申克的救赎》中有句台词是这样的:
有一种鸟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王水心想,显然不是指的自己手中这只。
自由的鸟儿总是像得了多动症似的活泼,每时每刻都企图冲向蓝天的怀抱,性格慵懒随性,没有规矩一说。而他手上这只,哪怕跌坐在他手上,被人看似恭敬实则当作玩物观赏,也显得高傲自冷漠,优雅的用长喙梳理纹丝不乱的羽毛。
绿豆大小的黑眼珠中折射出人一样思索的光芒,这光芒代表着智慧,代表着食物链顶端的地位,千百年来未曾改变。
“我不会屈服于你的。”
它的神态怡然自得,每一刻的动作,每一块肌肉,每一根细小的纤毛,都在诉说着这一句话:
“放弃吧。
我不会屈服于你的。”
盒子里太闷太封闭了,它什么也听不到,只以为自己被人类捉住,要当成宠物被驯服,它早就计划好了,若他们放弃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能,那只能玉石俱焚两败俱伤,拼了这条鸟命,它也要……“看哪,这就是我们的神迹,我们的神鸟——”
——等等,任务对象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水和机械鸟同时愣在了原地。
王国最尊贵的凤眼与最神奇的绿豆眼深深对视着,为彼此的存在所惊叹,所迷惑,所怀疑,终于,王水淡定的接上了后半句:
“——蛋妞,我们的神鸟蛋妞!”
丹尼尔宛若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他手心,久久不能回神。
下面跪着的罗特和艾瑟尔双手抵住额头伏在地上,行着王国为着最尊贵的客人而安排的礼仪,异口同声道:
“羽神在上,蛋妞大人日安!”
蛋妞?
不,一定使它在黑暗里睡久了耳朵不管用了,伟大的丹尼尔怎么会简化成蛋妞这种庸俗猥琐的称呼,它可能还在梦中,没错,梦里。
事实证明,蛋妞大人确实已经醒了,而且被人养在了宫殿。
它从前受宠的时候来过这里,那时大王子跟现在不太一样,不是容貌变了,而是眼神,曾经他看向它的眼神总是害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跃跃欲试又不敢上前,它向来不屑这种胆小之人,从来不愿让他亲近,跟如今倒是判若两人。
现在的大王子殿下何止是不再内向,简直堪称胆大包天,还十分变态,总想知道它是雌鸟还是雄鸟,它可不愿搭理他,这变态竟然半夜偷偷摸摸翻它肚皮,还好它睡得不沉,不然贞洁难保。
“殿下,您已经七天没跟陛下请安了,他十分想念您,您难道不想去看看他的新宠物吗?听说那群狼被调教的很好呢,还有您的继母,她也托人表达了对您的思念之情……”
“闭嘴罗特,你怎么越来越吵了。”
罗特一脸忧心忡忡道:“您从前连三天都待不住的,如今已经七天没有出宫殿了,我担心极了,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王宫最近新来了一名东方神医,听说医术十分高明,陛下前两天有些腿疼,东方来的神医捏着一根半指长,跟头发丝儿一般细的银针在陛下膝盖处这样那样,陛下的腿就好了!殿下您腿疼吗?我……”
“罗特。”
“罗特在!”
“滚!”
罗特伤心的滚出宫殿。
王水确实在宫殿里待了七天,可他一直在闲着吗?并不是,他也没在跟蛋妞培养感情,而是旁若无人的进行一项项化学实验,各种颜色的液体泛着沸腾的泡沫,升腾的蒸汽缭绕在宫殿上空,扭曲的十分诡异,用罗特的话来讲,简直像半个世纪前的巫师炼药。
他提前透支掉下个世界的金手指,跟白框交换了这个世界能够治好蛋妞嗓子的药,按理说机械鸟的声带问题应该交由R国制造它的工匠修理,可鉴于这世界显然已经不再是普通的童话世界,王水宁愿多相信白框一点。
还好使用的药材都能在国王的宝库里找到,他才能在短短七天将药熬制至浓缩状态,再用一天一夜的时间进行精炼提纯,即可得到一枚药丸。
蛋妞还不知道王水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它只是有些好奇,这个人类好像跟它之前接触到的人类都不一样,跟之前的他自己也不一样,这与它从有意识开始接收到的信息相悖,于是它开始下意识的观察王水。
可它不知道,虚伪的人类是故意的,故意不禁锢它(显然它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故意不理它,故意在它面前熬药,为的就是让它好奇,只有当它对他好奇了,它才会主动去接触他,他才能给予它更多他想让它知道的信息,好让它信任他。
没办法,第一天企图查看蛋妞性别的王水表示,这只鸟的防备心太重了,他右手手背上的三道爪印现在都还留着,估计得结疤。
可他也不想想,哪有一上来就看人家鸟屁屁的,这不就相当于耍流氓?
哪怕是对雄鸟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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