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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古沙琉璃恨
素言随翡翠行至储秀宫殿门,却出人意料地停下了步子。察觉到翡翠疑惑的目光洒过来,素言莞尔一笑报之。淡绿色的窈窕身影盈盈施礼,红唇白齿轻启:“多谢姑姑相送,素言自己回去就好,便不再多劳烦您了。”宫中的路她本来就很是熟悉,打发掉翡翠无非是想寻机去找年羹尧罢了。只是这里离年羹尧统领禁卫军的神武门还有些距离,还是得好好打算。
翡翠不由有些疑惑,不过转而却多了些讽刺,莫不是想着自己将要离开这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了打算私下偷偷去瞧瞧亭台如画般御香缥缈?虽是玩笑的想法,不过她倒的确也懒得送她,那便由她去吧。翡翠脸上仍旧得体微笑,颇为谦卑恭敬:“那奴婢便送到这儿,姑娘慢走。”素言依言低眉转身,摇曳着身影离去。
天青色烟雨淡淡笼在云巅,玉宇楼台飞转于遥遥金阙之上,寂寂红墙飞入眉梢,终是宫心锁梦楼阁深。就这样垂首静静走着,一时思绪不由有些恍惚蹁跹。她重新回到这里大概不过十几日光景,却仿佛过了长长一世,如今无法选择的离去,会是最终的结果么?她缓缓抬头望了望天,隐隐泛着青灰朦胧有些看不真切。
回廊无尽似乎遥遥难以望穿,似乎有粉色衣衫的清秀小宫女拂乱尘埃向前缓缓走来,像极了那年琼花争暖素言初初入宫的美好模样。只是也不知是否是巧合,她却莫名觉得那姑娘眼熟。似乎......素言不由有些迷茫,记忆的碎片纷纷杂杂,却难拾捡起岁月深处的光阴。
眼前的人影越来越靠近,那抹纯粹的粉在眸中愈发璀璨。素言正有些发蒙的时候,只见那宫女好似身形有些不稳,竟柔柔扑向了素言怀里!淡粉色的春意绵绵与新绿的碧色如洗交织,瞧着倒分外和谐。素言心头猛然一惊,却并未推开。那宫女悄然将一张纸条迅速塞进她的手里,然后这才慢慢直起身子来。身前的景象慢慢放大,那是一张泯然众人矣的平凡脸庞,却有种出尘的气质教人难以忘怀。
熟悉的感觉与心头的记忆重叠,答案呼之欲出。那宫女却是缓缓笑了,嫣然明丽,自有动人之处。“方才是奴婢大意,御膳房锦红谢过姑娘了。”锦红蛾眉蜿蜒轻低,端端正正地向素言拜了一礼。锦红......是了,素言瞬间会意,眸子逐渐变得愈发明亮起来。久到她都快忘了,昔年年羹尧刚成为年遐龄之子时还颇不熟悉宫中情况,由于素言也已出宫多时,便特地安排了人安插于宫中。别看这紫禁城偌大,倒也是各方势力冗杂的地方。
锦红方才一言其实透露了不少信息,以后若要帮忙便可去御膳房寻她了。想来纸条里的内容大抵也是年羹尧让她晚上去见他,半夜出行虽然月黑风高、寂静无声,可若被撞见那可就不好解释了。之前的良妃便是如此,有口难言,风险也是十分大的,何况她身份特殊,若是暴露只怕便万劫不复了。思衬着最好的法子便是晚些时候去御膳房找锦红要一身宫女旗装,这样即使路上被人撞见也可以推说是宫女夜半无眠,不过出来小解罢了。总之也比丝毫不伪装直接出行要好上许多。
素言只微微额首示意,轻轻将此事揭了过去,只有她们懂得清风里无声的默契。看来......年羹尧当真是慌得很。只是前世总有她帮着他化险为夷,这一世应该让他自己摸索成长了。只有生长于刀刃,才之生存面前其余不过浮云过耳。他既要争权夺利,便要狠心绝情。前世年羹尧正因为不够清醒通透才会落得那般下场,也不知这一世能否改变。脑中思绪越发清晰,素言也不由加快了回院子的步伐。
古朴绣纹雕刻飞花的朱红木门缓缓合拢,素言才背过身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墨香卿卿扑入鼻息,一字一句纸背透力,他当顾小春时定然写不了这么铁画银钩,许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当真好字!“今晚戌时二刻神武门”,素言心底迅速几分思量,只怕年羹尧今日找她便是为了四阿哥的事了。无论如何他还是得去宗人府走一趟,若能像上一世一样“阴差阳错”躲进康熙的乾清宫便是再好不过了。
合计着康熙本就属意四阿哥能登上皇位,此时年羹尧能去表表忠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也能顺便打消素来多疑的四阿哥的疑虑。令牌便去找金枝要,全然一副忠心不换的模样,这样也能顺便在他福晋刷刷好感,日后吹吹枕边风想必不成问题。记忆光影里那个总是艳丽旗装裹身虽无脑却对胤禛一往情深的骄傲女子,他着实负了她太多。前世只觉自己哀凉,回首萧瑟,其实被胤禛伤了的女子何其多,她们不过是他争权夺利路上的棋子罢了。是自己作茧自缚不愿看清事实,又怨得了谁?执念作笔,画地为牢,那些浓情终就是错负了。
前世几十载流年如指间沙匆匆而过,何况不过今日短短几个时辰?素言回房休息思虑片刻后便去寻了锦红,她倒也是爽快地帮她找来了衣服。离宫大概便是这几日的事了,不知为何除却心底些许烦忧反倒多了几分安宁。
月影爬上宫墙遥遥,恍若金瓦上镀的浅浅银光,四周渐渐随着夜色斑驳如水沉寂。此时便是行动的好时机了,素言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嫣然。她所居之处也算偏僻荒芜,且位置靠近外宫,倒是离神武门颇近。这可是德妃娘娘的“恩典”,却不想在此时派上了用场。步子柔软落在幽暗的青石板上,素言隐匿着身形快步向前走去。
黑夜的剪出姑娘窈窕的倩影,在月色如霜冷寂下分外纤细。素言疾步踏至门侧,朱红色的大门透着丝丝阴冷,年羹尧却是早已候在此处。倒是和她想象如出一辙的焦急,素言简明扼要地同他分析了此时的情形对策,以及她即将出宫礼佛的事。年羹尧倒是出乎意料地流露出激动同情,不过也罢了,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也甘之如始。年羹尧还给了她一块玉珏,说是生辰将至给她的礼物。倒是有心,素言莞尔一笑。绛色流苏柔软细细垂下,碧玉如洗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光泽,两者衬着很是好看。
年羹尧却是愣了片刻,怔怔地望着素言地上如梦的影子,月色将它拉扯地老长。其实素言从未变过,他该明白,她一直都是那般善于坚持的人。正如......年羹尧的神色里夹杂着些许羡慕——山林之顽石。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他曾经对晴川也是那般真诚,只是她的目光从不会流转于他的身侧。不由自主有些伤感,时光匆匆如水过,他们都已放下前尘过往。如今素言是他唯一的亲人,那他便护好她吧。
素言转身将离,背影翩翩仿佛遗下了一片夜色。“素言,”年羹尧出声轻轻唤住了她,素言回眸一望,只见他莹莹孑立笑得那般纯粹明净:“不管你是否回头,年家和我都在你身后。”一字一句那样坚定真诚,意料之外的突兀使素言不由愣了刹那,心中有暖意渐渐轻拂,良久,她轻轻点了点头,无论顾小春亦或是年羹尧都永远是她的哥哥。能有一人如亲人真心以待,便是宫墙深深下最大的欢喜。
十年离索烟尘梦,回首始觅故人行。
剪却霜寒簪新鬓,长风古沙恨琉璃。
月影迢迢,望君珍重。往后的命运无人知晓,只盼故人依旧,山河如画总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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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言与锦红像不像一对百合啊哈哈。戌时二刻大概是晚上九点半,内容已整改完成(喜悦脸)
刚刚发现掉收了,更完了才掉的,更新也掉收嘛??(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