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灯火寻阑珊

　　老唐让小李送两人回别墅，自己则回了市内的家，按照他的原话：“明天还要上班，去郊区不方便。”其实两人都明白其中原委。今天这一步已经是迫不得已，虽然两人已经避重就轻，但是难保不会出什么差错。“阿哲，后天回去之后，我必须要整理出一份报告上交，你觉得咱们就那一本家谱，会够吗……”在车上，水如月突然问道，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担心。“报告？好复杂啊……大概要多少字？”阮清哲问道。“字数不重要……我今晚再想想办法吧，明天就一天的时间，估计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水如月一边说话一边陷入思考。“紫涵，你现在不是在管理情报吗，你有调阅的资格吗？”阮清哲突然问道。“哎，与其说掌管情报，到不如说是做苦力，整天修修补补，搬来搬去。而且根本没有调阅的资格，私自调阅情报，是重罪……”水如月白了他一眼实话实说到。“你去看过资料库吗？资料全吗？真的是传说中的什么都有吗？”阮清哲锲而不舍的问道，宛如一个好奇宝宝。水如月突然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还是不说都是问题。“不知道，等回去我看看吧。你想看谁的？”水如月反问道。“只想知道传说中，修罗台的信息库是世界上最全的，这个是不是真的。”阮清哲的语气里多了一丝慨叹。“谁知道呢？”水如月也不愿多谈，毕竟自己也不明白这些事情到底能不能说，但是本着能少说就少说的原则，水如月选择敷衍了事。
　　“哎——”小李突然惊叫着踩了急刹车，急急忙忙打了方向盘。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了一跳。“这人怎么开车的？”小李抱怨道，不过多年开车练出的纯属的技术，让他并未停下，车子稍稍漂移了一下，就恢复了平稳驾驶。“要不是我老练，估计就直接撞护栏了。”小李心有余悸的说道，但是目光依旧专注的盯着前面。“刚刚怎么了？”阮清哲有点不悦的问道。“刚刚有个车逆行超速，差点撞上咱们……”小李的声音有点颤抖，似乎被阮清哲吓到了。“估计喝多了，酒后驾驶，回去给管交通的说一下就行了……”水如月为小李开解道，但是内心隐隐的觉得不太对劲。“咱们还有多久到？”阮清哲问道。“应该20分钟。前提不超速。”小李说道。“稍快点吧，总感觉不太对。”阮清哲回头看了看后面漆黑的道路，语气里有了一丝不安。“好的。”小李应声后，狠狠地一脚油门，明显感觉车速快了起来。车子驶出了市区，郊区的路上车子本来就少，而且现在已经是半夜了，路上行人基本没有，更不用说车子了，附近的道路上，就连监控也少得可怜。
　　“有人跟踪我们！”不是疑问是肯定，小李瞥了一眼后视镜确定的说道。水如月一惊，下意识就想回头查看。“紫涵，别回头。”阮清哲说着，一把把水如月拉进自己怀里，阻止了她要回头查看的行为。“你们两个坐稳了，我要加速了，争取甩掉他们。”小李说着直接换了五档，汽车引擎的声音瞬间变大。小李一直都是为唐建伟开车的，自然是一手娴熟的架势本领，而且听说他之前还是开赛车的。水如月听着阮清哲有点微快的心跳声，自己也不禁有些紧张。“阿哲，你说会不会是……”水如月欲言又止。“目前还不能确定对方的目标，不知道是针对咱们还是唐叔。甚至不清楚对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阮清哲一边说这，一边伸手，从口袋里拿出纸牌，似乎是做好了战斗准备。水如月见状也习惯性的摸了摸腰间，但是只是徒劳，谁让她天真的以为出来做收集情报不需要战斗。别说九节鞭了，现在全身上下连一根针都摸不出来。阮清哲似乎发现了水如月的窘迫，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这次我来保护你……”似乎有一些心安的感觉，水如月竟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糟糕，他们也加速了。”小李的表情有点着急，但是语气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些不屑一顾。“看来对面是按耐不住了……”阮清哲撇了一眼后视镜，试图看到后面开车人的样子，但是此时漆黑的夜色反而成了他的保护伞。小李还顾及着两人的安全，不敢贸然加速，但是后面跟着的人，似乎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三番五次加速欲强行逼停。但是都让小李给转向躲过了。“后面玩真的了，紫涵，万一一会出了什么意外，你护好自己！”阮清哲的声音是从来没有的严肃，水如月刚想开口反驳，但是却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感觉到扣在自己右肩上的手又紧了紧，阮清哲又贴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刻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感觉这次可能不是一般人……”少顷，似乎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这次如果我不在了，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血统。不然即使是未觉醒，也很危险。”阮清哲轻轻地说道，语气中竟然有些宽慰与轻松。但是水如月却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泼了一个透心凉，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似乎有什么东西仿佛在脑海中炸开了一般，好像有什么东西想拼命往外涌出，但是却被什么东西狠狠压制住了，两股势力在大脑中争斗，似乎把大脑当成了主战场。突然，一个急刹车，水如月被惯性甩到了阮清哲那边，头狠狠地撞到了玻璃上。经历了比上一次还大的漂移后，车依旧未停下，继续高速行驶，小李的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不敢放松。
　　水如月顾不得撞得生疼的额角，和还有些发晕的大脑，紧张的看着阮清哲。刚刚他可是直接撞到了车门上。“阿哲，你怎么样……”水如月盯着阮清哲焦急的问道。“紫涵，我……”阮清哲看向水如月，刚想回答，但是话出口一半就愣住了。“你的眼睛……”阮清哲拿出手机开前置摄像头给水如月看。水如月盯着自己的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怎，怎么会……”不可置信的喃喃出声。“你们没事吧？”小李似乎听到了什么，分出精力问道。“没事。”阮清哲迅速回答道。水如月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右眼是正常的琥珀色，而左眼却变成了紫色。这个世界上恐怕真的没有谁的眼睛是紫色。难道自己真的……水如月开始慌了，这似乎颠覆了她的认知，这一次，她真的开始怀疑自己了，巧合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自己已经无法说服自己了。“阿哲，这就是你说的觉醒？”水如月强行压下不安问道，虽然刚刚那一下撞击让自己头痛有所缓解，但是不适感并未完全消失。“不……这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虽然情绪异常波动可以造成觉醒……”“小心！”话未说完，就被小李打断。突然的刹车，水如月不知所措。之后从后方和前方同时传来撞击。
　　也亏得这SUV结实耐撞，亦或者说车内被加固过，安全气囊足够灵敏。更或者说是对方也及时踩了刹车，车子狠狠的相撞，后被防护栏逼停，右前方车头严重变形，挡风玻璃已经花了，但是幸亏没有碎裂。左后方并无太大冲击，只是后备箱的盖子似乎被撞开了。“阿哲！”水如月并没有晕的太厉害，勉强的在变形的车内支起身子，水如月焦急的呼唤着阮清哲。因为她看到阮清哲的额角，有鲜血渗了出来。“小李，你怎么样！”水如月又担忧的呼喊着被埋在安全气囊里的小李，但是对方并无反应，水如月看到从气囊的缝隙里有血液淌出，不禁心里慌得更厉害了。水如月颤抖的摸着手机想叫救护车，但是手却不听使唤一般。“紫涵，你觉醒了……”阮清哲声音有点虚弱，就连目光也有些迷茫。“阿哲，你怎么样……”水如月慌乱的扫视着阮清哲，在寻找他是否还有其他地方受伤。“我没事……”阮清哲艰难的支起身子。水如月扫了一眼还剩一半的后视镜，瞬间呆住了。现在自己的双眼竟然都变成了紫色，而且那种紫还是如紫水晶般异常清透，甚至有点梦幻的感觉。
　　“别看自己的眼睛！”阮清哲突然厉声吼道，把水如月从呆滞中拉了回来。“不要去看自己的眼睛。你现在刚觉醒，一切力量都不稳定，很容易被自己的力量伤到。而且紫色代表迷惑，你会被自己的眼睛吸走灵魂的。”阮清哲声音恢复了正常，但是却开始下意识的回避水如月的目光。“先出去，把小李也拖出去，我担心一会油箱会爆炸……”阮清哲迅速换了话题。“小李受伤了，但是那些跟踪我们的人怎么办……”水如月担忧的问道，现在的自己不仅不会成为战斗力，或许还是累赘。“拼了，他们一个都不能留……”阮清哲的声音异常坚定，似乎还有一丝必死的觉悟。“我明白了……”水如月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决绝，顺手抽走了阮清哲牌中的双王，因为在她有限的记忆里，只有这两张是金属材质。此时她也恢复了冷静，匆忙的将定位用手机发了出去，然后把手机藏在了车座下。一脚踹开车门，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不是她想先出去，而是那一侧车门不仅由于损毁变形严重，而且那边还是护栏，根本无法从那边出来。
　　“几位跟了这么久，这会到是不急着出来了？”水如月看着四周毫无反应，冷冷的说道，但是手里却紧紧地捏着那两张双王，因为这就是自己唯一的王牌啊。“难不成还要我们请几位出来？”阮清哲也冷冷的嘲讽道，但是两辆车上的人还是没动静。突然外侧车道传来了发动机声，有一辆车缓缓驶过，在两人面前停下来。车停稳后，车门缓缓打开，从上面下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
　　“在下修罗台的NO.11——夜黎，奉命前来请回轩主。”夜黎一边说着，一边有礼貌的行了一个半礼，然后让开半步，对这两人向着身后的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水如月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上前，却被阮清哲一把抓住手腕，扯回了他的身后。“紫涵，他们有问题……”阮清哲刻意压低了声音对水如月说道。“阮先生，还请不要妨碍我们的任务。”夜黎冷冷的说道，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口吻里虽是礼貌，但是却有了一丝警告。水如月盯着夜黎，她并不记得这个人，其实她知道的人少得可怜，整日泡在水月轩里工作，大约也只有前五认得，前十都记不得谁是谁。“你叫我阮先生？”阮清哲挑眉，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你已经被修罗台除名了。主上愿意放你一马已经是格外开恩，不然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夜黎的语气里透着不耐烦，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阮清哲明显看到了厌恶的眼神，强压着怒火道。“想带她走，你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砰——”一声突然的枪响，阮清哲应声倒下。“阿哲……”水如月看着倒下的阮清哲，甚至来不及扶住他。瞳孔一阵瑟缩不禁。“看来您已经觉醒了……”夜黎平静的说道。“你杀了他？”水如月冷冷的质问着夜黎，目光如炬，夜黎不停地躲闪着水如月的目光。“只是附带了麻醉而已，不过耽误下去可能真的会死……”稍稍停顿，夜黎又开口道：“包括车里那个……”
　　“我不能回去，也是不会回去的。”水如月坚定地说道。“果然，不过主上早已猜到了您现在的回答。所以，特令在下必须亲自不择手段的将您带回。尤其是，已经处于觉醒状态的您。”夜黎平静的说道，但是却刻意加重了不择手段这四个字。“你觉得你能抓得住我？你哪里来的自信？”水如月嗤笑道，语气里都是不屑一顾。虽然自己没有带武器，但是一个区区NO.11，也想抓她，未免太天真了。“您一定会回去的。”夜黎肯定的说道。“毕竟，您昔日的好友，现在在葬魂堂……还有，您是逃走了，但是他们两个，我们不会放过……格杀勿论！”夜黎的语气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水如月沉默了，目光也暗淡了下来，恢复了琥珀色。
　　夜黎看着水如月的眼睛，轻轻松了一口气。但是，继续强硬的开口道。“还有您的家人，朋友，和宸云阁的阁主柳云辰，都会因此受到牵连。”夜黎的话犹如一记惊雷，直接劈在了水如月的脑海深处。“谁给你的权利？”水如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手中锋利的利刃刺入掌心也浑然不觉。夜黎听闻，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丝微笑。“在下自然没有这个权利，这都是主上的命令。还望轩主仔细掂量。切莫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夜黎一口一个轩主，听着水如月想反驳，但是却张不开嘴。挣扎良久，水如月愤愤的将手中的双王扔在地上。“够了，我和你们回去，但是你们要叫救护车给他俩……”水如月在不甘之下选择了妥协。“那是自然，不过您不是已经为他们叫过了吗？”夜黎说着对水如月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轩主车上请。”水如月无奈只能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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