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同人—离人

　　孤狼的脸色变了，衬得明诚的笑意愈发强烈。那纸上赫然写着“大姐亲启，弟明楼”七个字，而且分明就是明楼的笔迹！

　　“南田已死，藤田废了，新来的几位更加不知道你的身份。尤其是河野正一，他只是个热衷于刑讯的疯子，根本就不会知道你这种人的存在。就算你拿着它交给特高课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你什么也得不到，而河野拿着这封信找我的时候，我大可以原模原样再写一封出来，说是用来捉家里的贼，他又能拿我如何？”明诚眼睛里闪着狡黠，“你就是担心我会写明楼的字，所以迟迟不敢迈出这一步，不是吗？”

　　孤狼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原本惧怕明楼，原以为明楼走了她便有了胜算，可她低估了明诚，他早已不是那个束手无策在棍棒下苦苦求生的孩子。她忘了，他跟的，是明楼。

　　明诚随手甩开纸，继续道：“真是聪明，也是愚蠢！现在，你看到了？你明白，我如今不想横生枝节，你若出去闹我也讨不得好处，我知道你要和我谈条件，不必拐弯抹角！你想要多少钱，说吧。”

　　“三十根金条，五万美金，我知道你拿得出！”孤狼涨红着脸，“日本人那边我回不去，我不要留在中国，马上安排我离开上海去香港！”

　　明诚的手慢慢放在书桌的抽屉上，他似在思索，眨眼间黑色的消音手枪已握在他的手中。

　　“马上！”孤狼大喝道。

　　明诚抬起头，浑身散发危险的寒意，他慢条斯理地说：“你给过我希望，又残忍地亲手抹杀，如果不是大哥，不是明家，恐怕早就没有明诚。你真以为，你的身份我不知道？你以为你那幼稚的想法我猜不透？还是带着你的愚蠢，下地狱去吧！”

　　明诚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枪打出，子弹穿透孤狼的头颅，她的眼神还停留在惊恐里，就这般直直地倒下，结束了她罪恶荒诞的一生。

　　明诚看着她的尸体，无悲无喜。他慢慢走上前，弯腰从地上捡起信封，深深看了一眼，而后郑重地收好。

　　若是事情发生的再早一些，他也许不会这么做，他也许真的会给她这笔钱，放任她离开。可如今他要离开上海了，那便没有余地，也不需要再有余地。

　　明楼站在戴笠面前，再标准不过的军姿。戴笠眯着眼睛打量他，明楼面无表情承受他刀子般的审视，眼神一直望着前方。

　　“明楼，这些年，辛苦了。”片刻，戴笠微微一笑，双手撑着桌子站起身。

　　“为党国效力。”明楼毫不犹豫接话。

　　戴笠踱着步绕着明楼一圈圈打转，他慢慢说道：“这几年你战功不错，上海也经营得很好，只不过，你弟弟明台可就没你这般安分了，你说呢？”

　　“明台自幼顽劣，生性焦躁自然容易惹出乱子，从他进军统的那一刻起，我就预料到了结局。”明楼毫无感情依旧目视前方冷冷地说，“他早已成年，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舍得？”戴笠略吃一惊，“他可是你弟弟明楼！你最在乎的不就是家人吗？”

　　“从前是。”明楼看着戴笠，“局长，明楼的确在乎家人，但我的家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个。”

　　戴笠看着明楼的眼睛，试图从那里看出什么，可除了一潭无风无浪的死水，便是无法看穿的深邃。军校的王牌特工，不是说说而已的。

　　“你和王天风需要接受审查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希望你们配合调查人员，不要生事。”戴笠拿明楼毫无办法，但该走的流程，必须走上一遍，这是他的原则。

　　“是。”明楼什么都没说，这又出乎了戴笠的预料。从前的毒蛇，听到这样的安排，不是绵里藏针，便是句句见血，何曾如此配合过？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退下了。”明楼有些站不住了。他的右腿经那老虎凳一关到底是伤到了骨头，如今虽然行动起来并无异样，但终究是会隐隐作痛，站得久了，从骨头里钻出来的那种酸痛实在难忍。

　　“等等。”戴笠从一旁放文件的桌子上捧起一套军装，亲自送到明楼面前，“当年你脱下的，现在穿上它吧！等过了审核，我上报委员长，给你升少将！”

　　当明楼看到这套军装的时候，内心终究是触动了。即使他很清楚这是戴笠惯用的手段。

　　他曾以为，过去的一切都可以随风顺水渐渐忘却，可三年的军校生涯到底不是过眼云烟，这是他一步一步从血泪里、伤痛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三年，那是生与死的历练里闯出来的三年，只要看到这套军装，过去的一点点、一丝丝便如电影般历历在目，一声声枪响、一句句口号声声在耳，直直戳入他的心，他的脑海。

　　十二年前，军统的狠辣、戴笠的狠辣彻底伤了他的心，何况他本就知道自己所追求的信仰不在这里。

　　戴笠所给予的一丝一毫，除非你够实力、够胆量接下来，否则万万不要触碰，因为凡是他给予的，他日后都是要向你一点点再讨回来的。甚至是十倍百倍的连本带利。

　　但不可否认，明楼是在乎这套军装的。

　　这些年顶着汉奸的骂名，披着卖国贼的外衣走在上海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的风云里，他有多渴望阳光，多期盼光明！但他在乎的，是这套军装上一个真正军人该肩负的使命和责任，而不是所谓的军容、军衔。

　　他自问，他明楼配得起这套军装，他也无愧他心中军人的定义。

　　他挺直身板，伸出双手从戴笠那里接过自己的战衣。

　　当他的双手触及军装的那一刻，明楼感觉自己体内本已近乎熄灭的热血刹那间叫嚣着沸腾起来，冲击着他全身的每一处筋骨、每一块皮肉，心中有把熊熊烈火在灼烧，烧得骨骼愈发坚硬，烧得信念愈发坚定。

　　他几乎不可抑制地颤抖着起来。

　　戴笠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这是明楼的真情流露，没有一丝一毫作假。他看得清，继而微微点头，他能确定，明楼对于他的身份是怀有极深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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