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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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搬家？」拿过西红柿酱，吴斯在自己的煎蛋上面倒了一些，因不确定，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

　　「嗯。」米勒吃着培根，点了点头，「距离开拍还有些时间，这里太偏远了，不利于你工作。我在市区正好有套房子，可以先住过去那边。」

　　吴斯沉默了一会儿，米勒也没有催促，两人默默地吃着几乎每日不变的营养早餐，倒也没人觉得腻味。

　　「本来想在搬之前告诉你的，既然你提议了，我会尽快决定好的。」

　　「什么？」

　　「我已经托房产中介在找房子了，目前有三套都挺满意的，还没最后定夺，今天，最晚明天，我会决定下来，然后直接搬进去。占用了你房子那么久，不好意思。」

　　「你要借房子住？」米勒愣了一下，显然吴斯说的，和他想的，完全是两回事。

　　「嗯，之前只是暂时协助你一段时间，但现在是公司的一员了，所有的工作时间都会在巴黎，总要租房子住的，甚至不排除将来在这里买房子的可能。」在米勒看来很简单的跳槽，吴斯也不是一时冲动决定的，虽然其中不乏冲动的诱因，但他却想得很透彻，这将直接影响到他将来在哪里长居下去。

　　离开祖国，离开家园，离开亲人和所有的朋友，这可不仅仅是跳槽那么简单的事情。

　　「没有必要。」米勒放下了餐具，认真地看着吴斯，「如果你不想去市区的话，这里的房子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我不是在赶你。」

　　「在郊区确实不方便，我新租的地方，也都在公司附近。」

　　「我的公寓离那里也很近，你完全没必要……」

　　「当然有。」吴斯打断了米勒的话，「正因为那是你的房子，所以我才不可能住进去。」

　　「如果你是怕别人发现什么，我不带人去那里就是了。」确实，之前脑子一热，倒是完全没想到劳拉是知道那个房子的，吴斯住进去，的确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自己再也不带她去那边的话，相信她也不会多问什么。

　　「这太奇怪了。」吴斯也放下了餐具，抽了纸巾抹嘴唇，「为什么一个助理，要住到他的雇主家里去呢？泽马这里，就解释不通。」

　　「我还有一套没有装修过的新房，没有朋友知道那是我的房子，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风格装修。」不经意地皱起眉头，米勒也知道，要让吴斯住进他市区的那套人尽皆知的房子，不太可能，于是想起了前两年，自己新买的那套房。

　　「这不是问题的关键。」皱起眉头，吴斯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米勒，请你搞清楚，我是你的员工，你的特助，虽然我们有不止于此的关系，但我绝对不是你包养在家里的情人，我需要有我自己的生活。」

　　要我住进你的房子，这到底算是什么呢？金屋藏娇？

　　不，吴斯接受米勒的交易，同意和他发生关系，但绝不表示自己示弱，自己需要你米勒来照顾来保护。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活得很好。

　　「你想表达什么？」米勒有些头痛，今天凌晨的那种挫败感再次袭遍他的全身。

　　「我不是柔弱的女人，希望你能把我当你值得信赖的左右手看待，不需要你过度保护。」

　　「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转身离开餐桌，米勒直接上了二楼书房，将门狠狠地关了起来。

　　从始至终，他们就不在一个问题上争论，米勒根本不是要让吴斯住自己的房子，而是想要两个人一起住，他喜欢现在这样，两人在一起的感觉，包括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触感。但吴斯却显然不是这样，他只想着赶快逃离自己，想要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显然，那样的生活里，没有米勒你的存在。

　　还真是可悲啊。

　　给自己倒了杯烈酒，米勒晃动着酒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流淌。看来，自己是醉了，所以才会自我感觉如此良好，可惜，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该到酒醒的时候了。

　　米勒喝干了酒杯中的液体，用力闭起了眼睛。

　　这是一场冷战。

　　自从上次在早餐桌上因为租房问题不欢而散后，米勒没有再半夜进过吴斯的房间。

　　当然这只是很小的一方面，还有很多其它方面，比如说，米勒开始频繁地和劳拉约会，还会去她和她朋友们聚会的地方接她，请她的所有朋友看戏剧等等。甚至于，米勒不再在别墅吃饭，有时候还会连续几个晚上不回家。

　　因为吴斯是米勒的特助，所以米勒的活动他都知道，米勒也没有任何隐瞒，如果出去郊游，还会让他负责全程安排，订票订房订饭店。

　　这些工作并不复杂，对吴斯来说得心应手。他也没想什么，接到什么任务，就做什么任务，没对这场由米勒发起的冷战，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和工作无关的事情，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米勒完稿的剧本是通过公司的电子邮箱传过来的，收件人包括吴斯和泽马。邮件中简单交代了一下，让吴斯把剧本给编剧过目一遍，一个是看看有什么需要优化的地方，另一个也让吴斯搞定编剧，让她不要对剧本内容唧唧歪歪，另外让泽马就剧本上的情节，搞定政府文化局，别到时候拍出来给我来句禁播。

　　完全工作化的口吻。

　　回复邮件表示收到，吴斯打开了附件里的剧本，开始看了起来。

　　打开剧本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等吴斯把最后一个字看完，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作为冉轩扬的助理，吴斯看过无数的剧本，好的，不好的，也有看过冉轩扬早期自己写的一些惊悚短剧，但从来没有一部剧本，让他看得如此投入。

　　那种好像自己深陷其中，就是男主角的感觉。

　　由于是导演执笔的剧本，也许在文字规范，剧本格式上并不严谨，甚至还会有一些拍摄手段上的描述，很多特写镜头还提到了特效和化妆的效果，让吴斯有种亲眼目睹那种脑袋被割离时的样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怎么都走不出地下停车场，明明是很熟悉的地方，为什么会这么陌生？

　　在修改了结局之后，整个电影的后半部分，每五分钟都能让观众惊叹一声，太意想不到了，居然会是这样！

　　比起要吊读者的胃口，比起很多不解之谜，让观众情不自禁去想为什么这点，对导演编剧也好，小说家也好，体现水平的地方就在于如何把这些前面埋下的，为了挑起观众兴趣的点全部连起来，一丝不苟，完全合理。

　　在最后一个珠子被串上时，那种浑然一体，原来如此的豁然开朗，会让读者永远记住这部作品。

　　显然，米勒的这集剧本做到了。

　　窗外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曳了起来，吴斯猛地看过去，心跳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这种因某部作品而产生的惊恐感，自己多久没有体会过了？

　　而且不知道是放开了还是什么，米勒在这一集的剧本中，不再保守，大量添加血腥的镜头，那种与情节密切结合的血腥，非但不会感到牵强，反而增加了恐惧的成分。没有一个恐怖小说粉丝，会不喜欢这部作品。

　　这一集甚至超过了这个系列的第一集。

　　吴斯很少会打从心底里面佩服一个人，特别是跟了冉轩扬这个怪才之后，但此时在他面前的这个本子，这个恐怖领域的新兴鬼才导演，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其实早就知道他的才能，否则当年冥宇也不会选择出演他的电影。但可能是这个系列越来越商业化的原因，使他看到了更大的商机，本能地就将恐怖电影变成了惊险的大片，那些原本应该达到惊悚目的的镜头也因为想要扩大观众群，而变成了气势澎湃的大场景。

　　心中有些什么东西久久不能平静。

　　吴斯点击回复邮件，他打了一行字，删了，然后又打了一行字，再删了，最终索性关掉了邮箱。

　　走上二楼时带着一股子冲动，吴斯也不知道他想要对米勒说什么，但好像不说，心里始终有东西压抑着，让他无法平静。

　　今晚米勒没有出去，下午回来后就一直在书房，晚餐是让吴斯带回来的外卖。

　　吴斯敲门，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米勒的声音，冷冷的两个字，进来。

　　开了门，吴斯走进书房，米勒停下了正在打字的动作，转过身来，与他视线撞在一起。有那么一秒，或者更短的时间，两人竟有些不习惯的尴尬，不过很快调整过来，恢复平常。

　　「找我有事？」米勒此时鼻梁上架着副防辐射的平光眼镜，可能是长时间对着计算机的关系，使他显得更有文艺范儿。

　　「我刚看了剧本。」

　　「哦，有什么问题吗？」

　　「我觉得我跳槽的选择没有做错。」

　　米勒没想到吴斯会那么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这话的意思，怎么听都是在表扬本子不错。还以为对他而言，没有个人喜好，他只是把这一切当成自己的工作而已。能让他带上个人喜好的只有荆陌以及那个冉轩扬呢。

　　脱下眼镜，米勒拧了下睛明穴，弯起唇角。

　　「听到这句话，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再次睁开眼时，一片清澈，米勒重新拿起眼镜架上鼻梁，「还有其它事吗？没有的话，我要继续修改大结局了。」

　　不得不承认，米勒的冷回应是吴斯没想到的，但转念一想，这样才比较像他，不是吗？「不打扰你了。」

　　米勒没再回答，吴斯说完，默默地退出了书房，替他关上了门。

　　在门关上的同时，里面传出米勒打字的声响。

　　走下楼梯，之前上来时的那股子难言的冲动，已经消失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一切归于原点的平静。吴斯进了自己的房间，拨通了房产中介的电话。

　　他已经决定好了要租哪一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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