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映明月

　　许谨刚回到枫一阁，就看到了在庭院等他的苏叶。
　　但只是一眼，就径直越过了苏叶。
　　苏叶忙拦住，
　　“诶，你不要当作没看到我啊。”
　　许谨声音压着不悦，
　　“我对你无话可说。”
　　苏叶耸耸肩，
　　“我可是一片好心来看你身子恢复如何。”
　　“不必。”
　　“不至于吧，你的身子都不理了吗？是不是没能和好啊？那么生气。”
　　“你倒轻松。”

　　苏叶此时是无比后悔自己掺和进这件事了。导致了他现在活得尤其不自在。
　　回想这几日的事情。
　　许谨中毒当晚。
　　许谨服下的毒不多，而且及时封住穴道，虽然毒确实影响了眼睛，目前视野缩窄，目力也大大下降。
　　苏叶虽没有迅速的解药，至少能抑制毒素扩散，并且缓慢解毒，虽然时间比较长，但半个月后眼睛还是能恢复，到时也能恢复武功。
　　“天啊，这些年我就没见过你中毒。无论慕容影的毒残害了多少人，就是轮不到你身上，怎么这次就中招了？”苏叶给许谨服下药后坐在一旁说道。
　　“是我过于疏忽了。”许谨身子恢复了一些。
　　“是顾月明给你下的毒？”苏叶突然一问。
　　“谁说的？”许谨皱眉。
　　苏叶一脸理所当然道：“今天我在街上看见你和她呆在一起了，这不没多久你就中毒了。”
　　许谨摇头，“不关她的事，你莫要乱传。”
　　苏叶见许谨难得的紧张，打趣道：“哟，清流君，难得见你这么护住一个女子呀。”
　　许谨只是说道：“她没有心机，不会害人。”
　　苏叶则不这么认为，“可是连着三次她都躲过了中毒，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许谨只轻描淡写的一句，“巧合罢了。”
　　苏叶讶于许谨对待顾月明事情上的不严谨不谨慎，“宁愿相信这是巧合，你也不愿意怀疑她？”
　　许谨不愿意旁人对顾月明过多的猜疑，“下毒的人我自是会去调查，你无需多管。”
　　“成。”苏叶嘴上答应了，却因向来不近人情的许谨莫名的信任，而对顾月明生出了几分兴趣，于是还是去试探了顾月明。

　　苏叶拿到解药之后。给了枫一阁内的许谨送去。
　　当晚顾月明在枫一阁的大闹一场，因枫一阁弟子为了保护他而刻意的隐瞒，没有及时赶去现场。知晓闹剧发生以后的许谨已是不悦，收到了苏叶取过的解药后更甚。

　　“我不是说了不要去管这件事吗？”许谨语气中透着薄怒。
　　“我也没想到她真的能拿来解药甚至还傻乎乎去挡剑啊。”苏叶其实有一丝愧疚。
　　偏偏事情已经发生了，此事也是因自己而起，他未有再向苏叶追究下去。
　　却也嘱咐道：“你不得说出今夜黑衣人的身份。”
　　苏叶笑笑，“知道啦。不过你也放心，她的伤势不算严重，及时包扎以后十天内大概就能恢复了。”
　　“她会以为中毒是因她而起而自责。”即使不是她下的毒，但是在她家她的饭桌上中的毒，许谨知道顾月明肯定会将责任都揽上，所以没原本就有打算过告诉她这件事情。
　　苏叶想起刚刚顾月明紧张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她刚刚把药拿给我的时候还一直叫我快点给你，自己受的伤却一点都不在乎呢，”
　　闻言，许谨眼神有些柔软，嘴角带着一丝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

　　离开枫一阁后，苏叶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顾宅。

　　“苏叶君？你怎么来了。”顾月明走出了门外看到是苏叶有点惊讶。
　　苏叶抓了抓头发，别扭道：“抱歉。”
　　顾月明不明所以，“嗯？为何道歉？”
　　苏叶转了个头，扯了扯脸皮，“因为我骗了你才导致你受伤了。”
　　顾月明只是笑笑，“没事啦。其实取药是理所应当的呀，而且那点小伤也不碍事。”
　　苏叶见着顾月明似是真的不在意，也就不想再纠结此事。
　　转了个话题，”你身子好点了没啊？”
　　顾月明应道：“好多了。”
　　苏叶顺道把了把脉，确认了顾月明确实是好了许多。

　　顾月明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了，昨日苏叶也提起了结账一事，就主动提出，“对了，我把钱袋拿出来了，你要把账结清吗？”
　　苏叶惊讶，“哟，那么主动，当然好啊。刚好我明天去华岳山采药材，正需要路费呢。我来好好算算。”
　　顾月明一边拿出钱袋，一边问道：“明日去？可是你不用留下来应对各种可能的中毒吗？”
　　苏叶两眼直盯着钱袋，随意应付道：“那里有一些药草只在最近盛开，晚去几步就没了。万一他们这么倒霉刚好这两天中毒了，那就是他们的命了。”
　　“你这样的话被有心之人听到不得乐呵？”
　　还是。。这些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顾月明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会变得这样疑神疑鬼。
　　苏叶抬眼，“我倒是无所谓，只是那些正派的老家伙肯定是不放心，把我父母请来待上几日。”
　　苏叶想到就不悦，“那两佬就在这吃好喝好，我却得风吹日晒地爬山采药。”
　　顾月明听到不是试探她，安了下心。“原来是这样啊。”打开钱袋，拿出了几块碎金，递给苏叶，“喏，钱都结给你啦。”

　　结账后，顾月明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个别，
　　“不过，我可能要走了，等你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苏叶确认好钱数，满意地放回钱袋，才抬头问道：“你要去哪？”
　　顾月明含糊回答：“回我原本的地方了。”
　　苏叶扯了扯脸皮，“嘁，”
　　顾月明开玩笑道：“你是舍不得我吗？”
　　苏叶白了一眼，“就算舍不得，也只是舍不得从你这赚到的钱。”
　　顾月明这次没有再回嘴，一直只是笑笑，离别之际，她连开玩笑的兴致都没了。
　　待苏叶准备离开时，顾月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苏叶君，不管我是谁，我没想过害人。”
　　苏叶扬起嘴角，“我知道，你这样的傻丫头，不被人害就好了。”
　　“再见啦。苏叶。”
　　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苏叶最是受不了这样的情景，挥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只是一路上都想起顾月明那表面笑着却好似要哭出来的表情，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快点采完药回来吧，说不定还能再见到那个傻子，苏叶这样想着。

　　隔日中午。
　　顾月明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她打算去完逸轩楼后就直接离开静川回去月影山。
　　薯蓣随着顾月明一同前去了，因为慕容影不许顾月明再单独行动了，此前因陈墨的事情顾月明已经多次行动不带着薯蓣了，这会儿顾月明又得努力维持着自己高冷的形象。
　　逸轩楼办了一个宴会，是庆祝比武前十的产生，接下来五日内决出第一名，就得讨论清城行动事宜了，算是打战前的放松。
　　顾月明作为前十，本就在邀请之列。
　　如今进了前十，却要放弃，顾月明觉得自己有些白费努力，但是许谨都知道她是慕容城之人，其实许谨也不会让她参与讨论所为的清城计划的。
　　所以，为什么许谨要让她来逸轩楼呢？
　　逸轩楼此时特别热闹，歌舞升平，许谨在的是主桌，旁边都是各派掌门坐着。
　　顾月明坐的是隔壁桌，身旁都是前十的比武者。
　　顾月明座位上放着一朵花，顾月明不解，看了眼薯蓣，薯蓣低头解释道：“静川风俗，赠花表心意。”
　　顾月明点点头，见着周围的人桌上都有花，有的甚至放着三朵甚至四朵。
　　顾月明很快就了解了，这不仅是庆祝会，还是个联谊会啊。
　　顾月明抬起右手，拂了下头发，趁机不经意瞥向许谨的座位，啧，都有十几朵花了呢。
　　顾月明心里暗念不关我事不关我事，许谨受欢迎是正常的事情，而且也轮不到她管。

　　一正当顾月明左顾右盼之际，一个白净的少年迎面走来，
　　他停在了顾月明面前，十分紧张，以致于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好，我我是敬山派弟子，赵赵轩昂。”
　　“啊，你好。”顾月明颇为惊讶。
　　赵轩昂鼓起勇气，一把将藏于身后的花递出，“这是我送你的花！”
　　顾月明目瞪口呆，傻傻接过了花，男子更是傻愣傻愣笑笑就转身离开，离开时还摔了一下。

　　许谨看了眼愣了一下就开始傻笑的顾月明，再次飞出一个铜板。
　　赵轩昂又摔了一跤。
　　在心仪女子面前竟然摔了两次，赵轩昂尴尬得都不敢回头再看顾月明。
　　顾月明看着摔了两跤的赵轩昂，还以为他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是太过紧张给摔得，还显得有些可爱，一时笑意更浓。
　　没想到还有花收呢。
　　开心。
　　薯蓣还在身旁，克制点克制点。不笑了，严肃。

　　“欢迎各位前来参加此次宴会，首先祝贺十位少侠豪杰夺得此届比武大会十强之席。”
　　主持人是兵门的前辈金印，伸手指向了顾月明那一桌，全场也给与了掌声。
　　“同时也很感谢各派掌门的大力支持。”
　　“最后，今天是一场轻松喜庆的聚会。也是增固各派间关系的聚会，希望在今日的聚会能促成几对佳偶。”
　　“清流公子是各派间目前最出色的青年少侠，但一直未有娶亲，江湖上仰慕清流公子的女子也是不少，就趁此机会，公开招个亲，若是能得到清流公子手中的花，至少一同游和枫湖，也当做我们这些老人家给清流的亲事操上一份心。”

　　哟，还是个招亲大会啊。
　　喊她来是为了让她看看他有多受欢迎不成？
　　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很清高的许谨竟然也会办招亲这种事。
　　顾月明一时愤懑拿起酒杯一连喝了三杯。

　　许谨起了身，“让女子来主动表心意，不是君子所为。清流多谢各位长辈好意，但这着实不妥。”
　　同桌的兰芝派掌门开了口：“那清流，你不愿女子主动，但是你自己又不主动，这很难办啊。”
　　许谨抱歉得欠了欠身，“只是清流着实没有娶亲意愿。”
　　兵门掌门也来帮腔，“可是清流，很多女子很仰慕你啊，你这么快地拒绝，她们也失了颜面啊。”
　　许谨坚持，“清流尚无意娶亲，各派女侠皆是秀外慧中人中之凤，未能接受心意，是清流失礼，望莫怪罪。”
　　剑门掌门摆摆手，“清流，你也不小了，不要这么排斥嘛。”
　　兵门金印趁热打铁，“我们也不是让清流公子今天就选出你的妻子，只是清流平日里除了你的妹妹许苑娘子，就再也没有接近其他女子。这四年方一次的聚会，很多仰慕你的女子都找不到机会向你表心意，清流公子不能这机会都不给他们啊。“

　　顾月明不解，不接近其他女子？汪旖棋不是青梅竹马吗？
　　许谨蹙眉，这几位都是从小看他到大的老前辈，若是自己继续推托则是过于不礼貌了。许谨回头示意了一眼郑轻萧，风萧派掌门，也是他的旧友。
　　郑轻萧立刻走了出来打圆场。
　　“这样吧，其实此次武林大会清流君也认识了很多女子，清流君应该有比较欣赏的女子吧？不如清流君主动将花赠予她，让前辈们放心，也免得其他女子失了颜面。”
　　许谨点头，“颇为欣赏的女子确实有。”
　　一时场上哗然，都在猜想哪个女子能获得清流公子的青睐。包括顾月明，又有些期待，又有些心慌。
　　郑轻萧立刻附和，“哎呀，有就好了啊，是哪门的闺秀？”
　　“等下。”却是一女子起了身，“既然清流公子只说了是欣赏，不是非那女子不可，我们应该还是都有机会的吧。”
　　又有一女子附和，“是啊。其实失了颜面怕什么？我们更担心心仪之人最后甚至都不识得自己。”
　　“说不定清流公子见着我们后也会欣赏我们中某一个呢？”
　　“是啊是啊，而且那个女子又不一定也欣赏清流公子。”

　　“怎么可能！”众人反驳。

　　许谨出声，“这样不妥。”
　　金印看不下去了，赶紧打断，“清流公子，再推托才是真的不妥了啊。”

　　许谨颇为不悦，还是维持着风度，坐了下去。

　　顾月明就看着一个一个女子上去表演，明明都是武林中人，却是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也颇为擅长。
　　顾月明则一杯接着一杯饮酒，所幸酒的度数不高，不然怕是会醉了。
　　明说好不要再有瓜葛，明说好不要在意。
　　他喜欢谁？
　　她是真的不想去在意这件事。
　　闹心，
　　喝一杯。

　　“还有哪位小娘子想上台表演吗？”
　　都有八个人上去了啊，顾月明心里给这几个女子打分，其实综合实力最强的确实是汪旖棋，可以打九十分，但是心肠不好，扣五十分，嗯，就只有四十分了，垫底。

　　正当自己胡思乱想，却是下方飞来一个石子，顾月明瞬间起了身，身下的椅子一倒在地。
　　谁突然袭击她的椅子？
　　要不是她反应快，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一个抬头，顾月明发现全场的人都看向了自己。

　　他们该不会以为她是来招亲的吧！

　　“我。。。”
　　顾月明还没来得及解释，许谨就打断了她的话。
　　“许某很是欣赏顾娘子，许某很是惊喜能得到顾娘子的欣赏。”
　　许谨此时嘴角微扬，对着顾月明轻轻点头，尽显风度。
　　谁说她欣赏他啦！
　　金印看着还没来得及反应的顾月明，主动邀请道：“那顾娘子，请。”
　　许谨到底是何用意啊。。。

　　台上汪旖棋冷笑了声，“如果没有勇气还是不要上来吧。”
　　又是激将法。
　　行，表演就表演，她没在怕的。

　　顾月明将下巴抬了抬，尽可能做到落落大方地上了台。
　　清了清嗓子，“今日这么多才女，顾某就献丑了。顾某不敢高攀清流公子，也不敢轻言欣赏，今日之曲，权当助兴。”
　　看向许谨，温声道：“一首，烟花易冷献给清流公子。”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这段时间因烟花而绚烂过，也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顾月明背过身，抹了一把脸，回身，鞠躬便要退下。
　　回去的时候却是遇到了正过来的许谨，
　　顾月明呆在了原地，许谨指节分明的手拿着红色的牡丹，一步一个眼神都落在她的心上。
　　许谨眉眼皆是暖意，把雅艳的牡丹递给了顾月明。
　　柔声道：“烟花易冷，但是流水不止。”
　　一字一句敲在顾月明心里。
　　顾月明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抬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谨。

　　许谨还想再说什么，却是一个弟子突然闯进酒楼，喊道：“公子！”
　　许谨蹙眉，回头，弟子匆匆跑上来，气喘吁吁，在许谨耳边说了两句，许谨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等我回来。”许谨对顾月明说。
　　再是转身对着酒楼的其他人说，“许某此刻有些急事需处理，容许某失礼先行告退。”

　　谁也想不到，这个一别，后就是一场血雨腥风。

　　顾月明没有回座位，也出了酒楼。
　　她的内心还没有平静下来。
　　脑袋很混乱，
　　她不知道刚刚那句话的意思，也不敢揣摩。
　　且她不能等，她是慕容月，只能选择离开。

　　“走了。”
　　“是。”薯蓣答。“主子，是否回月影山？”
　　顾月明犹豫了一下，还是感情用事了，
　　“先去趟和枫湖。”
　　“和枫湖？”薯蓣不解。
　　“嗯。”
　　“是。”

　　和枫湖，湖水碧蓝，澄澈透明，湖风清凉，四周环绕着杨柳和绿竹，中央还有一雅致的湖心亭，很是舒心的美景。
　　泛舟湖上，顾月明想着，如果哪天许谨和一女子一同游湖，一定是一段佳话吧。

　　“主子。”一向不言的薯蓣却是主动开了口。
　　“嗯。”
　　“为何要来游湖呢？”
　　顾月明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薯蓣，薯蓣很是反常，顾月明一时琢磨不透。回头继续看风景，还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该如何回应。
　　薯蓣却是先继续问道：“主子，习水性吗？”
　　顾月明颇为小心翼翼答道：“习。”
　　“薯蓣不习。”
　　顾月明立刻转身，就见着扑通一下投进湖里的薯蓣。

　　“薯蓣你干嘛！”顾月明大惊失色，立刻一下跃进湖中，她不知道薯蓣突然发什么神经，她也来不及思考薯蓣这么做是为什么。
　　幸好她会游泳。
　　她要救薯蓣，她只有这一个想法。

　　在水中拼命往下游潜，看着不断下坠已经闭眼了的薯蓣，内心十分恐慌。
　　她怕，她怕人就在自己面前死去了。
　　拼了命向前伸手，
　　抓住了！
　　顾月明在水中用力揽过薯蓣的肩，奋力游上了岸。

　　薯蓣已经晕了过去，顾月明心乱如麻将人放在地上，手足无措地探知着呼吸脉搏，
　　怎么摸不到脉搏！怎么好像没有了呼吸！
　　顾月明双手颤抖着，逼自己冷静下来，
　　人工呼吸！心脏按压！
　　顾月明立刻对着薯蓣开始了心肺复苏，好不容易薯蓣吐了几口水出来。

　　顾月明这厢稍稍放下了心，却是听到周遭的喊声，
　　“这！这！这是慕容月 ！”

　　顾月明一个回头，好些人都用极惊恐的表情盯着她。
　　顾月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再看看晕倒的薯蓣，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薯蓣是这样的打算。
　　如果你是慕容月，你不会救我，你就不会暴露。
　　如果你不再冷血，你选择救我，你就做好迎接战争的准备吧。

　　顾月明还是选择立刻背起薯蓣，不理周围的喊叫，直奔顾宅。

　　顾月明没有想到，原来薯蓣也是自己的敌人。
　　如同影所说的，慕容月只能是慕容月，不能是顾月明。
　　一旦以往的冷血无情的慕容月变成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那么不仅仅是敌人，连周围的人都会开始改变原来的态度。
　　薯蓣，一开始应该就是敌人吧。
　　慕容城里的弟子，有一部分都是孤儿，而这部分的孤儿来历不明，换而言之，很有可能，就是慕容月招使的导致这些人变成孤儿。
　　因为下山的缘故，薯蓣才被派到自己的身边，一开始自己还能假装冷酷，但是第一次因杨暮妍的事情自己饶她一命让慕容城派人来援救，薯蓣可能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吧。后来又因陈墨的事情向薯蓣大发雷霆，怕是就更疑心了吧。

　　心软的人怎么当一城之主呢。
　　如影所说，这样的自己，等到正邪两派对抗的时候，是不可能保护得了慕容城的啊。

　　自打身份暴露，顾宅周围一直有很多慕容城的弟子在监视她。
　　顾月明得以将薯蓣交给了一个弟子，说道：“将她送到医馆。”
　　又吩咐道：“还有，待会无论我这边出了什么事，没有我的号令，慕容城子弟不得插手。”
　　“是。”弟子应道。

　　顾月明回到屋子，取出噤声剑，换身干爽的衣服。将湿发重新束起。
　　看着镜子前自己脸上的灼眼的曼珠沙华，
　　给自己抹了把大红唇。
　　既然要当反派，
　　至少形象上得像点才是。

　　既然战斗不可避免，那就直面出击。
　　赴死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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