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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机械厂
第二天是星期六,一大早雪莉便起床了,要拉着胡杨回厂里。
回厂里的事儿,其实也不过就是相当于周末回到真正的家里去住住,但对于现在的情况而言却有点儿难办。胡杨自然是不可能带着杰斯、德米特里和阿尔伯特到厂里的,而白佩蓁怀着孕,虽然月份还不是很大,却也不希望再来回跑。
可是胡杨总觉得带人家到这儿旅游,若是周末的时候把人家扔在市里,觉得有些不好。但雪莉却直截了当地告诉杰斯她们,自己要和母亲回厂里,让她们在周围自己转转。
三个姑娘倒没说什么。开着车,胡杨对副驾驶的雪莉说道:“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把人家自己扔在这儿呢?”
“没关系,我原先都说好了。”雪莉却无所谓地说,“我告诉她们,厂里的事儿牵扯到机密,她们问就问了,但咱们可以选择不回答。而且我也说了,她们肯定进不了厂里。”
“厂的事儿,你跟她们说了多少?”胡杨问道。这话的意思,其实是问雪莉对那三个姑娘的信任度如何。
“没说多少。”雪莉回答道,“我就是跟她们说了,咱们厂区就像是资本主义世界中的一个社会主义的‘孤岛’,为了不像欧文的新和谐公社一样失败,而采取了极其严格的一致对外措施。”
听到他这个说法,胡杨倒是笑了:“咱们顶多算是个厂,哪能和孤岛比呢。其实咱们厂的封闭度,比起那些大公司旗下的工厂简直不足一提。”
“那是当然。”雪莉耸了耸肩,“公有制民主法治社会,不想把别人当同志了,想走就可以走。只不过要进来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想了几秒,又转头对胡杨问道:“不过真有走的么?”
胡杨看了看他,笑了笑说道:“当然有。从原则上讲,只要从厂里的高中毕业了,离开去上大学,就算是暂时脱离厂里了。而那些考上了好大学的年轻人,其中当然有想要离开厂去挣大钱,而不想再回来的。”
“切,真不是东西。”雪莉不禁骂道,“厂里凑钱供所有的年轻人上学,竟然还有人如此忘恩负义。”
“毕竟是少数。”胡杨安慰他道,又继续说,“去年就有个男孩儿,说是在大学找了个家里有钱的女朋友,于是不想回厂里了。然而他母父都是老工人,非要逼他回来。”
“难道不应该让他回来么?”雪莉不爽地说道,“厂里培养男学生去上大学,就是为了让他们嫁富豪的?”
“那男孩儿的父亲也这么说。而且那老夫人还说倘若他离开厂了,就不能再享受厂里的福利,据此威胁他嫁人之后爹家的东西全都不许碰。”胡杨笑着讲道,“就连那男孩儿的姐姐也劝他回厂,为此还去找了修阿姨。”
修志新是机械厂的老同志,在厂里专管人事工作和福利分配,现在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她女儿修自若则是机械厂附属医院的外科医生,因为技术高超,厂外的人也常有请她出去做手术的。
“修老先生怎么说?”雪莉好奇地问道。
“老修亲自去了,劝那男孩儿的母父和姐姐,让他们不要阻拦那男孩儿离开厂。”胡杨笑着回答道。
“为什么?”雪莉有些不快,但更多的却是疑惑。修志新最明白厂里花在教育上的资源有多少,也清楚厂里之所以重视年轻人的教育,是为了厂的新一代成员们能够更好地建设厂、过更好的生活。
“雪莉,你想想,一个大学毕业之后就迫不及待与厂里断绝关系的人,有什么继续留他的必要么?”胡杨却温和地反问道,“厂里固然要培养出新一代的人才,但如果那些所谓的‘人才’都不把厂里其他人当同志,留着只能是隐患。不如让他们都出去,空出位置让别的有马克思主义志向的年轻人进来。专业能力固然重要,但如果从思想上与别人不相合,对厂里的生产和安全而言反而有害无利。”
雪莉也是知道的,老厂区虽然不能随便让人进入,但若是进入厂里的系统中工作,满五年之后,如果周围岗位的职工们投票表决有90%以上通过,便可以落户在厂里。而这个90%虽然听上去很高,但对于判断一个人是否是马克思主义者而言,其实算不上什么。一个人是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能不能成为大家的同志,是有明确标准的,完全是个“是或否”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表决者们很少能够出现分歧。如果出现10%至90%之间的情况,那只能意味着此人的观点和立场还处在模糊的阶段,要么放弃,要么再等待下一个五年。
“那最近有谁进来的么?”雪莉又问道。
“这可就比较多了。”胡杨淡淡地说道,“由于刚在天津建了船坞,又要在大洋群岛那边儿建厂区,前几年从社会上招聘了很多年轻人,满五年的已经有不少。”
“通过率大概有多少?”雪莉连忙问道。
胡杨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干嘛?”又说道,“不到5%吧。”
“怎么这么低?”雪莉不由得蹙起眉。
自改革开放以来,政府出台的政策对于他们这种需要高技术和高现代化水平生产的大工厂不利,经过全厂成员的投票,绝大多数人同意要以在政策不利的局势下以增强厂的竞争力为重,把职工的工资压低,而重点投入厂里的技术研发升级和拓展新生产领域。所以在雪莉的印象里,厂里虽然有各种职工福利,但工资水平却一直是比较低的。以往除非是听说了他们厂实行公有制慕名前来的马克思主义者,真没什么别的人会到厂里来应聘。
“现在就业局势和以前不一样了。”胡杨淡淡地说道,“原来厂里的工资低,而现在因为通货膨胀和市场竞争,则是劳动市场上所有工厂给出的工资水平都压低了。咱们厂无论是技工还是普工,基础工资都是随着GDP自动调整的,此时反而相比之下显得比较高起来。工资显得高了,来应聘的自然就不会以马克思主义者为主了。”
“真荒谬!”雪莉有些难以相信,“那些小工厂连职工的劳动保险都不给上,还有脸压低工资?!该发下来的钱都跑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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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守金:同志们好啊。
胡守金:我是机械厂的党委书记,建国前出生于一个农村家庭,因此叫这个奇怪的名字。
胡守金:对于我家丫头是本文主角这件事儿,我只想说——
胡守金:球果小同志,你这样不会带坏读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