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旦

　　其实我填的北京的大学。
　　我埋着头，勺子搅动着咖啡，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们好久没见了。他说。我抬起头看他。
　　他眼里我的眼神是怎样的呢？
　　感触，奇怪，难以表达的情绪堵在我的胸口。
　　对啊，七年了，马上就八年了。我回答，深吸了一口气，我从来没有想过再碰到你能够和你这样好好坐着说话，许欢，我从来没有想过。
　　他低埋了下去，久久不言。
　　沉默，好像在悉数我们这分开的这些年。
　　从我们都满怀梦想满身稚气到如今我们都成长成熟甚至一点点在看破。
　　我打破这片沉默：“你现在真的是年轻有为啊。”
　　“你笑只扯起来一边嘴角，我就感觉你在讽刺我。”他说道，“你怎么在我公司？”
　　我继续所谓“讽刺”的笑容，站起来，朝他伸手道：“你好许总，我是若初文化这次关于合作阳程阅读网作者签约及实体出版的合作的负责人。”
　　“这算是正式的介绍？”他突然笑了，我也感觉他这也是讽刺的笑着。
　　不知道我们都在讽刺着什么，青春，过去，现在？
　　但他这次站了起来，和我握手。
　　没有留我原地尴尬。
　　“以后有空再联系，我现在还要回公司复命，接下来我的工作还很多，我就先走了啊。”我提起包，“再见，谢谢你的咖啡。”
　　“好。”
　　我快步出来咖啡厅，然后停住了脚步。
　　我大口喘着气，我紧张得手心都冒汗。
　　而那边许欢，轻轻再抿了一口咖啡，垂着双眼，招来服务员，打开钱包结了帐。
　　他钱包里有一张照片，轻轻一晃就看得清楚，是一个女孩，是年少时候的书桌和明媚的阳光，女孩脸上有光影斑驳，她飞扬的碎发和眼角都有光注入。
　　林水落，你这个再见，欠了我多少年。

　　时光再回到2007年的暮春初夏，我和许欢在一起了。
　　我请了陈娇吃饭，她整个人比我还激动，她啃着辣翅，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我想我还应该告诉顾眉生，她是我最想告诉的人。
　　我写了一封信寄到顾眉生学校，她现在正紧张筹备高考，我想我不能去打搅她。
　　我不知道的是，她正在往一个深渊里坠，我的一个电话，或许是救她的绳索也说不定。但是我没有，所以后来我只有看着她哭泣受伤，无能为力。
　　林石出趁周末去顾眉生学校找她。
　　她当时正在教室自习，同桌霍峰正在帮她仔细写她解不出来的题的的步骤和解析，后面的同学说有人找她，她有着奇怪，放下笔出去了。
　　便看见靠墙站着的林石出。
　　她微微张开嘴，又闭拢。
　　“我知道你要高考了，不该来打扰你的。”林石出声音沉重沙哑，听就是抽了很多烟，伤了嗓子。
　　“什么事？”
　　面前的男生，不，男人吐了口气，轻描淡写一句：“眉生，我就想来看看你。”
　　“就想见你，你别问我有什么事。”

　　顾眉生鼻子一酸，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
　　“我要高考了，我要学习。”她别过头，不看他。
　　“你要考南京对吧。”林石出仰起头，抽了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加油啊。”
　　“你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我还要上自习呢，我没剩多久复习了。”
　　“嗯，我就走了。”他站正了，将手机提着的一大袋东西递给顾眉生，“多吃点，别光顾着学习饿着自己。”
　　他的手伸在半空好一会了，顾眉生才伸过手接下。
　　沉甸甸的一大袋。
　　“那我走了，不打扰你了。”
　　然后林石出转过身，真的迈步离开了。
　　他又瘦了点，更黑了点。
　　“你少抽烟吧。”顾眉生没忍住，冲他背影喊到。
　　他没有理会，也没有回头。
　　面前依旧是烟雾缭绕。

　　我听陈娇说李渐昨晚上和许欢告白了，当面递的情书。
　　我又惊讶又生气，瘪着嘴，发了两节自习课的呆。
　　“你不高兴你去问他啊，问问他当时怎么做的。”陈娇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劝我道，“你是他女朋友啊，你有权利吃吃醋，撒撒娇。”
　　“他会不会觉得我不信任他啊。”我看了眼陈娇，感觉很无力。
　　“什么呀，你先问，这种事本来就该你管的，那还要怎样！”陈娇一脸愤愤，“去吧水落，现在他肯定在教室呢，你去找他，我在教室等着你凯旋归来哦。”
　　我垂着头走出教室，就看见站在我们班门口的许欢。
　　“你怎么……在这啊。”
　　“我来找你啊。”他笑，和我并排着走。
　　“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叫我出来？”
　　“没，看你在说什么重要的事呢，我就没叫你。”
　　我脸刹地一红。
　　“怎么啦，还真有什么事啊？”
　　“没，我，听他们说，李渐和你告白了。”我声音低低的，生怕他生气了。
　　他一愣，继而握住了我的手。
　　温暖涌了上来。
　　“什么呀，又不是我和她告白，你担心什么，你不高兴，我以后离她更远点。”
　　我笑，转头看着他：“我以前觉得你喜欢她来着。”
　　“可能是吧，”他把脸别向一边，“那我就找她当女朋友了。”
　　“好啊。”
　　“才不呢。”他又转回来，手握的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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