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这个世界吧

　　贝尔和玛蓝的婚礼前一周，出了一个轰动性新闻：贝尔把舒云告上法庭。

　　原因很简单：涉嫌因公徇私，挑战高等魔族的尊严，且做出带有侮辱性质的攻击行为。

　　舒云“被”撕掉衣服的当天傍晚回到家，就收到法院送来的传单。他死瞪着上面的开庭时间，当场差点就把传单撕碎。

　　当夜黑猫回来得很早，似乎今日任务都比较轻松。晚饭时分，他愤怒地把自己一天的经历阐述一遍后，狠狠地嚼着嘴里的饭菜，餐具都被他磕得发响。

　　“哎呀，哈哈哈哈，别说了，我笑得尿都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黑猫失态，笑得前仰后合、露出猫耳和尾巴，不停地捶着餐桌。

　　缓了会儿，萨言擦擦眼角的泪：“哎呀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你跟他‘第一次’见面，真的非同凡响。”

　　“闭嘴，好好你的吃饭。”

　　一点建设性意见都没有！亏他还那么认真的找她商量明天的事情。

　　“说真的，这玛蓝不傻啊，她恢复跟你的交易记忆后，你看她带着贝尔躲得多好。她才不会乖乖等着你报复呢，这么多年了，你都找不到她本尊。你折腾这么久，闹得绯闻纷飞，今天才‘第一次’见到贝尔。”

　　黑猫笑够后，语气认真。

　　“我看啊，你真的是时候放弃这报复了。”

　　“绝对不，对了，我今天下午出去还有一件事刚才没说，你看，这布包里的是什么，不要直接触碰。”

　　舒云抛出一个不小的布包，黑猫轻巧地接过，看了一眼布包上的咒印推测，随后打开，好奇张望一会儿，摇头表示不知。

　　“上次我们被组织去东方大陆游玩，你还记得被介绍过的那种降头术吗？这里面跟那个类似，是用来操控人心神的。而我最近……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我还打听到送我这东西的人，跟那女人有关。”

　　黑猫闻言心中暗叹：看来他这仇是不得不报了。

　　知道舒云身世和遭遇的那些冥神不是在第二次大战中死亡，就是被脱籍后召回天界。舒云和玛蓝之间的恩怨，知情者寥寥无几，范围很容易就锁定了。

　　但是也有另外的一种可能。

　　“有没有可能是你树敌太多，又有人知道你的事情，故意嫁祸给她的呢？隔山坐观虎斗这事也不是没人干得出来，越到这种时候，你可要愈加冷静啊。现在新的冥王上任，随着新令陆续颁布和完善，对我们不满的魔族也越来越多，现在就连天族都对魔族忌惮三分、不敢嚣张。”

　　他当初从实习生转正和修炼时不得其道、以及突破自我时分别都花比普通死神久的时间，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他为人不够圆滑、处处树敌，不过最主要的其实还是……

　　黑猫摇摇头，心想舒云不是那么容易服气的性格，正打算继续劝说舒云，不料舒云没等她开口就承认了。

　　“……不否认这种情况。讲真，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职业，修炼阶段越高，我也就越长寿，除去特殊情况，可这是终生卖命的，这事没个头。我一直在碌碌无为、平平淡淡的工作，功绩全与我错身而过，虽然一直也没什么大错出现，也没被人抓过把柄，除了这次。”

　　舒云思量片刻，只能这么回答，随后又讨论了一下被通告的事情，他俩一顿下来，食不知味。

　　舒云将那布包妥善处理好后，和萨言各自早早入睡。

　　第二天，从法庭出来后，舒云脸上阴得能滴出水来，他被没收了昨天下午才拿到手的新斗篷、昨日早上新购的武器等所有职业相关的配备，但是最重要的是被停职一个月、魔力亦被封印。

　　死神这项职业并不为他们冥界的生活带来便利，工作量又很大，而且改革后并没有与之对应的福利，所以现在大家都不愿意当死神，基本都是新魂和不了解情况的生魂容易被坑蒙拐骗的带去当死神，这些这么久以来、都是界里不明说的情况，上头在此之前也一直睁只眼闭只眼。

　　且因为他最终也没有对贝尔公爵明确的出言不逊，所以只是不降职、停职警告。

　　法院并没有给出他具体的停职惩罚时间段，只说他若能对此些事件（尤其是对于贝尔）检讨悔过才能复职。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开始，就跟生活在冥界里的普通阴魂一样，甚至因为他先前没什么功过、还因被记过倒扣善点，目前积攒的那些善点还不如普通的阴魂。

　　善点越多，阴魂时间一到复去往生便能出生得更好。

　　不过，他一直也不指望自己能有什么未来就是了。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舒云丝毫不后悔，甚至认为这更加轻松自得，但是他气的是自己的所有魔力都被封印，即一直来自己的所有法术修炼都‘暂时’作废，这点上，现在的他就像死亡后初到冥界报道生活的新魂一样，而且还是个带着负数善点的新魂。

　　舒云偏执地认为这些都是玛蓝枕边风的结果。

　　新法律法规出台后，对于诱拐和诈骗生魂的事情的确有所明确惩罚，他早就私下查过相关的案例记录，所有前人的档案都是口头警告，而且他也主动配合相关部门的工作，自己这一案子也显然罪不至此，可依现下的法律法规严格执行的话，到自己身上、果然按最严重的程度落实制裁。

　　谁他妈知道这所谓的‘明确悔过后复职’是什么时候呢！

　　好在他的备用武器还在，舒云暗想自己当初不顾周遭反对、费那么大代价来修炼肉身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虽然肉身并不能坚持使用多久。

　　所以现在的情况，到底是他在被人试探，还是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而有所作为呢？

　　舒云千思百虑，加快回家的脚步，在多种族且实力差距悬殊的冥界生活里，庆幸自己在魔力被封之前把那些巫术都已处理掉，现在的自己可是很脆的，外加新仇旧恨，他丧失了有利的生存条件。

　　他一直有所谋划，此次亦是有预谋的与贝尔碰面，并非巧合，虽结果是成功的，但付出的代价的确比想象中严重，看来本已被打乱的计划只能再次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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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缺少了同僚，而且上头开始严查，接二连三的停职了数位顶风作案的死神，他们都是或被举报、或被抓个现行。

　　黑猫的工作也因此突然变得繁重起来，忙得根本来不及回被提供的住所休息，这也让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自被撤职后，舒云知道自己一直在被人盯梢，而他也按部就班地依着计划、暗中行动，不露声色地酝酿着。

　　时间很快，贝尔的婚礼顺利而完满的举办完毕，一致获得冥界和天族的众多祝福，哪怕这是人族中所谓名不言顺的未婚先孕。

　　事实上三族里只有人族比较重视这些礼仪习俗，很多天族和魔族一生里会跟数量不少且不固定的对象发生关心并孕育出下一代，大多你情我愿，也未结婚固定下来。

　　近年里冥界虽盛行结婚仪式，但婚后又各自有情人的群体数量还不少，没有相关的法律法规，大家都过得跟往常没什么不同，魔族更是把婚礼仪式当作体验异族习俗风情一样举办。

　　但听说这贝尔和玛蓝对彼此非常忠贞，冥界不少绯闻说贝尔一直风流，而现实里贝尔也许真的不止她一个，可玛蓝也是有手段，最后留在他身边，能走到这一步的、终究只有她一人。

　　恶魔的妊娠期比人类长久，放在人界，估计也要好几十年，而在冥界中，那不过也就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

　　大约婚礼举行的两个月后，黑猫终于有时间可以回跟舒云合住的屋子休息，结果发现舒云竟然不在屋中。

　　想着他平时也会常出去锻炼或走动解闷，而且她偶尔回来交接任务和取物件换洗斗篷也会遇到这情况，她并没有放心上，回屋倒头就睡。

　　直到她怠倦地醒来，舒云仍未归，她以为自己可能只是浅睡了一会，结果抓过日历一看，瞬间就从床上弹起来。

　　她死睡整整三天，休假全都睡过去了，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哪怕她以前比这段时间还要忙累上三倍。

　　在屋里检查一圈，房中一切摆设如她回来时一样，一个激灵，她批上斗篷就往贝尔的城堡赶去。

　　但是刚开门，她马上就被冥神的武侍出示证令、集体“请”走，而且没有被告知目的地。

　　这一切太凑巧了，联想到最近舒云被停职的事情，黑猫暗骂自己掉以轻心，让他抓了空子。

　　不用想也知道，舒云肯定是干了什么。

　　她受安排，也一直身负监督和引导舒云的义务和重任，毕竟她是舒云的引导者。

　　据她对舒云的了解，出于私心，此下她只希望这三观不正的舒云没有报复成功且逃走，最起码也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事实上她也期待舒云被抓住，这样他或许就可以被改教得不再为了报仇而活。

　　‘这世’的舒云这个性格相对来说成长了许多，没什么大的缺陷，就是太讲究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等价，还有点不好的是，他开始会依据人们对自己的不同利用价值和自身偏好而态度不同，虽不是那种要你先对他好、他才再对你等价好的人，但看着他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她觉得难受。

　　虽然他不可能不成长，但他心思比以前多而不纯，这让她深感惋惜。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这一世并没有真的好好把握好，完全被复仇懵逼、耍得团团转，哪怕她多次劝阻。

　　说不好听一点，他完全是在为过去而活着，说是为玛蓝活着也不为过，他的一切都被束缚住，表象里灵魂是成功脱逃出来、有了自己的生活，而实际上，被困在轮回里的，是他的思想。

　　黑猫见证过舒云的成长，回想过往，一路上忧心忡忡，又不能把焦虑和担忧表露出来，不然更不利于她和舒云。

　　很快，她就被带到指定地点，然出乎意料，目的地不是神殿或法庭，就是她原先的想去的地方——贝尔的冥界城堡。

　　她后来才知道，这事惊动了三族，连天族都对此事关注不断，后来被称为冥界史上第一惨案，不只是因为它是冥界记载的第一件死神对魔族的凶杀案件，更是因为犯罪现场的凶残惨烈，数位被害者均为位于冥界中实力与权势的金字塔上层的魔族，这引起三族的震惊和高度重视。

　　临盆当夜的玛蓝被分尸了，贝尔当时也在现场，暂时是此案的唯一幸存者，但全程被控制而无法动弹。

　　在他失去意识前，除了他和玛蓝都还活着，孩子也在她肚子里、还未成功出生，等他醒来后，孩子已直接被从肚子里剖开带走，不知所终、不知死活，房内只有玛蓝被分尸在床上，而一旁帮忙接生的两位恶魔贵族和玛蓝众多的贴身仆人全被一招毙命。

　　恶魔的致命点不一样，而且再生能力很强，可是舒云更加可怕，短短一分钟里就不知用什么法子阻断在场所有魔族的再生能力后、针对不同的受害者发起致命攻击，控制住整个现场。

　　负责此案的冥神并没有避讳现场，让黑猫在门口的等待，在现场取证完毕后才对黑猫录口供。随后，她又被同样在场的三头法官喊去谈话，内容总结起来就是她已脱离嫌疑，但存在失职造成凶案发生的行为，轻则记过重则直接打去复生，按她以前的功绩，因可以将功抵过，总之她要在审判前等候指令，暂时停职。

　　以前舒云不知是有意无意、总与功绩错身而过，功名全落黑猫身上，当时他们还开玩笑说“这都是命啊”。她现在细思极恐，只怕那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一切，好让她少受牵连。

　　她懂冥神们把她叫到现场的原因，无非是震慑或引起些对被害者的感情共鸣，实际上，不用他们暗示，她也是会配合工作的，哪怕她把舒云再当作朋友。

　　黑猫看着现场的残肢，虽然在人界里也偶尔会碰到一些惨不忍睹的凶案现场，可这次舒云这次真的做得……

　　她心痛，已经无法形容舒云这样的错误举动，她真的太掉以轻心了，鼻尖萦绕的腥味，眼触全是残肢和暴露极深的血肉器官，现场一团糟，看着同僚和魔族的代表花了好久时间才分辨出那些部位的原本功能和模样，黑猫感到深深的自责。

　　是不是她真的错了，太关照舒云、反而害了他？

　　冥神们见到她的神情，暗自交换眼神后各忙各的去。

　　黑猫拿着停职通知，低头行礼准备告退，无意瞄到重重繁复华丽的床帐底下，有什么东西若有似无地在反光。

　　她向那几位冥神报告情况，大家闻言把布料撩起，发现一个染满玛蓝鲜血的破碎水晶球，上面全都是咒文，她之前看到的反光其实是咒文发出的微弱光泽。

　　黑猫马上知道这水晶球是干啥用的。

　　当初舒云陷入轮回，他的灵魂就是被封在类似这样的水晶球中，但舒云的轮回水晶球比床底的这个小得多，且玛蓝把它揭封印后、咒文便不再发光，用过的水晶球也已废弃。

　　这球若不用指定的办法、根本无法破坏本体，解除封印同样如此，黑猫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用外力破坏它，只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跟被囚禁的灵魂建立联系后，暗中消耗魂力帮助灵魂自内向外突破。

　　她当时还觉得如果遇到危险还可以用这办法把灵魂和魔力保护起来、躲进球里，只要自己不愿意出球，别人没有正确办法的话便无可奈何。

　　她把所知的一切继续报告上去，冥神们一时无法判断原来球内被封印的是何物，只能暂且作罢，让黑猫上缴所有职业配备、解除武装后回去候命。

　　为防舒云会来找黑猫，且冥神们对黑猫暂时保留观察态度，说是候命，实际上黑猫离开玛蓝的卧房后马上被武侍们带到指定的关押场所中，只是没有封印她的法力和魂力。

　　在黑猫被监视的数天里，随着调查，冥神们在玛蓝自己的城堡里还发现一间地下暗室。

　　发现暗室时，其门没关，门口的驻守魔兽和仆人的尸体倒在门前，因为冥界里的尸体不会腐烂，但他们经验初步判断他们的死亡时间最少在一周前，那时玛蓝的仆人说漏嘴，正好对外透露出近期即将临盆的消息。

　　门前的过道里有打斗痕迹，亦是被一刀致命，所有手法一致，一切证据均指向舒云。

　　进入暗室前厅，大家发现五具奇珍异兽的“标本”，里面甚至有一具是天族的珍稀神兽，冥神仔细一想，那居然是某位天族在贝尔和玛蓝的婚礼上送给贝尔的礼物。

　　其他当时他们都辨别不出，后来经查证，才知道那些都是已灭绝或难以寻觅的传说级凶兽。

　　这些“标本”的本体共同特点就是有雄厚的魂力和魔力，全都非常有灵性、已启智，哪怕其中最不起眼的一具残留有一丝魂力，若被有心人用法术吸纳、融合和操控后，带出去战斗都能引起非同寻常的效果。

　　陈列出来的“标本”有的歪倒在一旁，有的被端正地摆出各种姿态，前厅里也有不少固定和封印用的支架和特制的线已被硬生生扯断，看痕迹，似乎是“标本”苏醒后从内部挣扎出逃。

　　继续调查，来到主厅后，他们发现主厅相对于前厅小太多，且被更多的层层魔法阵重重叠叠地包围着，只是那些阵法在他们发现前已全被破坏掉。

　　主厅装饰最为华贵，全用来放水晶球，除了装饰和固定水晶球外别无他物。

　　根据水晶球的底垫和支架，原来暗室里应有近四百个大小不等的水晶球，但现在大部分都已被破坏，只残存不到十个，如鸡蛋般大小，从其他碎片形状看，残存的这几个应该就是外形相对最小的。

　　这十个水晶球上的咒文显然已被破解过一部分，残留的咒文很简单，不知情的某个冥神手贱，好心办坏事，揭开了封印。

　　有一个人族灵魂是跟舒云一样被封印在轮回中，但他是从未到过冥界的生魂，肉躯仍在人界呈植物人状态，被解除封印后，就因为无法接受玛蓝城堡里残留的魔法冲击而瞬间魂飞魄散。

　　这让冥神们的行动瞬间慎重起来，且他们很快发现隔着那层封印也能跟球内的凶兽灵魂进行魂力沟通，于是暂时保留封印，打算回去调查清楚后再进行处理。

　　通过交流，冥神们才知道原来在女性魔族中、能力数一数二的玛蓝，她的实力全靠剥夺这些奇珍异兽的魔力和魂力为己用才得以提升，因为这些珍稀凶兽的魂力相对稳定，所以可以靠自己的意志突破轮回后保留清醒的意识，但此后只要在球内、就只能苟延残喘，无法揭除封印，时间久了，全都死气沉沉、毫无动力。

　　被剥夺的对象大部分是灵魂被诱骗进水晶球内后，□□被抽离灵魂后死亡或昏迷，没有被困于轮回的、对外界一直有所感知但无法突破限制，亦难以与外界沟通；被困于轮回的一般都是不老实或魂力强大的灵魂，想要清醒过来必须逃出轮回才可以进行下一步。

　　无论什么灵魂，只要被封入水晶球后，就会被不停地汲取能量、进行精神摧毁大多的主观意识，被剥取后为玛蓝所用，而这些封印与剥夺的秘法似乎与玛蓝的家族传承的高阶亡灵魔法有关。

　　水晶碎片整合后的数量和支架数不符，存在不少下落不明的水晶球。残存的那些凶兽已没有时间概念，只知道不久之前有股强大的能量从它们旁边突破而出，并且带走了它们所剩不多的魔力，并只留有一丝能维持自身意识的魂力给它们。

　　冥神们和贝尔为首的魔族代表分别带走了所有“标本”和水晶球去调查，除此外还有许多藏于城堡中的高阶禁忌魔法卷轴，就在他们准备返回神殿的时候，自城堡底下突然涌动出繁杂的魂力，一时将他们冲得头昏脑胀，初时以为是他们被魂力波动导致，到后面大家发现不对劲，整个城堡在摇晃，于是纷纷出逃。

　　随着地下的震动，整座城堡坍塌，波动愈发震撼，魂力上乘的冥神们已敏感得晕过去，只余仆人和侍从以及办案的死神看到一股由众多凶兽组成的能量队伍有序地从地底下朝同一个方向奔腾而出，破开城堡的废墟，掀起阵阵异光和尘土。

　　景象过于壮观，像人界里大型群居动物迁徙一般，但又因为种类繁杂着交织在一起，一时眼花缭乱，有幸看到如此景象的他们惊叹得合不拢嘴、亦顾不上被震昏的冥神们和恶魔。

　　被囚禁许久的凶兽们劫后余生，包括那几具被冥神发现的“标本”和水晶球里的灵魂，重获新生的它们簇拥并保护着藏在其间的舒云，一路奋不顾身地强行跨越了冥界的出入口、没有一个掉队。

　　它们一路顺利去到人界疗伤，也有不少在中途离队、返回到天族那边。

　　原来，舒云得手后回到城堡里，协商后，解救大部分的水晶球里的凶兽，按耐住它们、集体藏在地底下将剩余来不及揭除封印的水晶球解印，等冥神松懈后趁机离开，这样，它们强行闯过冥界的出入口的难度降低，也不容易被各种原因追捕回来受审。

　　也有凶兽是生长于冥界中的，但也因为魂力虚弱而必须去人界修养，在那里虽恢复得慢，起码危险系数大幅降低，不用过于担心被冥界的他族或同族趁机吞噬。

　　贝尔听从脑中的魂力呼唤、强撑着意志，是唯一看到这般景象的高阶魔族，他循着声音跟随凶兽们的潮流赶去，强忍不适下，七窍流血，但是他是最幸运的，在这不断且愈发强烈的冲击中，一个什么东西从半空中的队伍里被“吐”了出来。

　　他眼疾手快地狂奔过去顺利接住掉落下来的物体，全身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他一接到就顿时安心，不用起身看也知道那就是他的孩子。

　　他顺势往上看了一眼，发现在流动的队伍中，一直藏在其间的舒云突然显得额外的扎眼。

　　他没看懂舒云的眼神，呆滞着看着对方顺势远去，此后只要提起舒云的名字，他下意识就会想起那个眼神，从未没忘对方那难以言述的神情。

　　凶案闹得满城风雨，魔族一时气氛紧张人人自危，没人知道舒云具体到底逃到哪里、遭遇了什么。

　　除了赤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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