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大器晚成

　　“对不起。”
　　韩熙站在原地，手无力地僵在半空，低着头，一股无力又无奈的悲伤蔓延开来。
　　“没事，”许愿放下手，反过来安慰韩熙，“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看Jeremy了。”
　　“我还是希望你能搬过来，你不愿意，我不会来打扰你的。”韩熙抬头，一身高级定制的衬衣西装裤，胸口别着普通白领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的钢笔，站在价值几乎相当于用人民币一张张铺过去的地板上，背后绚烂的吊顶水晶灯流光溢彩，这样的韩熙，高贵得让人只能仰望，周身的寂寥却久久散不去。
　　许愿点头，“我会考虑。”
　　“谢谢。”韩熙心一松，走过来打包了剩下的寿司，“我送你回去。”
　　第二天看到新闻的时候，许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和韩熙的行踪不意外地又上了头版，韩熙探班送汤又接他下班的照片，后面就没有了，韩熙藏在暗处的保镖会把所有试图跟车的记者引开。
　　许愿烦躁地接过陈菲手里的姜茶喝了一口，“愿哥，”陈菲看他神情晦暗不明，凑过来八卦，
　　“你……真跟韩总裁在一起啊？”
　　“……”许愿瞥她一眼，如果不是知道他这个小助理除了八卦，还真没别的意思，他就一脚把她踢出去了，“你认为呢？”
　　“愿哥，要我说，你就是跟容总在一起，也不能要韩总啊。”陈菲条条是道地分析起来，“当年韩总为了从港皇走得干干净净，走之前还反踩港皇一脚，拿您开刀让您给雪藏了六年，他这些年情人一个接一个就没重过，还有所谓唯一的正牌，新娱的一哥允卿，据说他专门为了允卿去开辟美国市场了。”陈菲说，“还有咱组里这个容旨，您知道不？新娱一个练习生的培养周期是三年，那小子才当了一年练习生，就让韩总看上，破例捧起来的，也难怪现在戏也演不好，歌也唱不好的。您跟着这么个渣男，不值得啊。”
　　“我没跟他在一起。”许愿笑了笑。
　　“……”陈菲看了他一会儿，许愿反问，“怎么，你不信？”
　　“您下了班居然跟他去吃饭，没直接回去看小少爷……”陈菲撇撇嘴，“愿哥，我是在诚心诚意地提醒你，毕竟你这几年不在，可能不知道……”
　　“你是为我着想，我知道。”许愿点点头，“但是他毕竟是投资商，我总不能在片场跟他吵架不是？就是我想甩了他，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听许愿这么解释，陈菲才放下心，“那就好，愿哥。”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您可要离他远点，要是他哪天想威胁您，我就跟容总说去。”
　　许愿点头，“你放心。”
　　“许愿前辈。”陈菲刚走，一个怯怯的声音就在他背后响起，许愿一侧头，看到才换下戏服，连妆都没卸完的容旨。
　　“……容旨。”装不认识恐怕很假，许愿淡定点头招呼了对方一声。
　　容旨小狗一样羞怯的眼神让许愿只觉得好笑，“前辈，上次在《为君》剧组对前辈有所冒犯，是容旨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见谅。”
　　“……你什么时候冒犯我了？”许愿一愣，想了想，“我们俩连句话都没说，你不用道歉。”
　　“请前辈原谅容旨吧！容旨对前辈不敬！”容旨给他鞠了几个躬，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都要红了。
　　许愿一阵无力，从没体会过这种道歉还要逼迫人的感觉，“好好，虽然不知你口中的不敬冒犯指的是什么，但是你既然让我原谅，我就原谅你了。”
　　“那……您可以跟韩总说，您原谅我了吗？”容旨后面这句让许愿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韩……韩总说，”许愿的脸色让容旨又结巴了，“在我认错之前，不用再去见他了，现在您原谅我了，能跟韩总说……让我去见他吗？”
　　“我有什么本事左右韩总？”许愿的手摩挲着水杯，“他原不原谅你，见不见你是他的事。”
　　“不不！”容旨赶紧说，“我当年得韩总青睐就是因为长得像您……韩总不理我了，他们都欺负我，我……我一直很乖的，韩总给我什么，我从没多跟韩总要求过，我知道韩总喜欢的是您……但是现在我……没了韩总，我快没钱了……活不下去了……”
　　许愿终于正眼看他了，“你长得像我？抬起头看看，你哪里像我？！”
　　许愿语气如惊雷闪电，吓得容旨猛地抬起了头，直直撞进许愿暗潮汹涌的眼眸中，许愿的眸色不是纯正的黑，有一点琥珀色，眼角略长的裂纹让他的凤眼显得格外立体，浓黑的眉毛斜飞入鬓，长睫毛上翻，精致如蝶翼，象牙白的肤色连个毛孔都看不见，这就是许愿，圈里男星女星都要瞻仰的天王许愿！
　　他显然是低估了这个人，以为许愿是他这样小绵羊的性子，柔顺，软弱，不然现在不至于韩熙一回头示好，许愿就心软，以为许愿当年也是被人看上，捧出来的，就像如今韩熙恨不得把全世界都讨来哄眼前在这个人开心。
　　到了韩总身边，被人叫做“小许愿”的时候，他以为许愿也只是韩熙无数前任之一，韩总唯一承认的情人只有他们新娱的一哥允卿一个，他反而因为自己像这个许愿而沾沾自喜，因为只要乖乖听话，韩熙对情人其实是很不错的，给他们通告捧他们不说，平时相处起来也不太难。
　　直到真正见到这个男人，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渺小，“……前辈，我……我知道我跟您没法比……”
　　“所以你今天是来博取我的同情的吗？”许愿的声音很平静，容旨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你就那么想回到韩熙身边，做韩熙的情人？”
　　“不不，”容旨赶紧说，“韩总爱的人只有您一个……”
　　“你不配说那个字！”许愿打断他，“韩熙是不是爱我，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韩熙就是真爱我，也绝不会因此找你这个替代品。”在许愿看来，那是玷污了他们的爱情。
　　“……”容旨一噎，眼眶又红了。
　　他不过是活不下去，想重新回到韩总身边讨口饭吃，他承认，自己是很没骨气，作为一个男人甘于依附另一个人生活，他也承认，自己跟许愿根本没得比，他不过是长了几根凤毛的山鸡，可是山鸡也有活下去的权利不是？
　　“许愿先生！”容旨咬着嘴唇，“求求您，听我说几句话。”
　　“韩总当年看上我，我受宠若惊，因为我从小到大，就没人注意到过我……”容旨不得不把旧伤疤揭开，“包括进新娱做练习生，也是因为干妈病重，不得不把我卖给新娱，换治病的钱，我没上过学，也没什么力气，我就想这副皮相还不错，只想着能混口饭吃，从没奢望过会被韩总看上，当成一线艺人来捧。”
　　“我现在知道，这一切都是托您的福。”容旨以为这句话是恭维，许愿却听得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容旨话中的辛酸倒不像是假的，所以许愿没有开口，听容旨继续说下去，“可是现在我也知道了，那根本不靠谱，韩总捧我，公司里人人拿我当少爷看，韩总不理我了，我连个清洁工人都不如……我也曾经愤愤不平过，就第一回在《伴君》剧组见您的时候，导演夸您的戏，我想您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皮相比我更好看吗？所以我那时对您很不服气……很快我就知道，我跟您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我现在……也不奢望再做韩总的情人……只想，哪怕做个助理也好，只想有个饭碗……”
　　“容旨。”许愿抬手，打断了容旨的讲述，“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
　　“？”容旨疑惑地看着许愿。
　　“你说你连个清洁工人都不如，”许愿眯起眼睛，“一个清洁工人会在《乱世》里得到独孤罗这个角色吗？”
　　“韩熙不理你，又给了你角色，不就是在做你跟我要求的这件事吗？”许愿说，“只要你好好做你的演员，哪怕不红，韩熙不会刻意捧你，但也在给你机会啊。”
　　看容旨一副惊呆了的样子，许愿又笑了，“你想做助理，还真做不来，”许愿指指不远处正抱着一大袋子盒饭四处发的王成，“要有力气，还要嘴甜，试问你这样的，谁敢让你做助理啊？”人脉不都让你得罪光了？
　　容旨随着许愿手指的方向看去，王成是许愿的助理，一个一米八五、膀大腰圆的小伙子，此时正挂着阳光的笑容一边给剧组成员发许愿带来的加餐，一边说着您辛苦的客气话，那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让容旨羞愧不已。
　　“这是培养父子情深吗？”巧笑嫣然的王婉璐走过来，挽住许愿的手臂，“相公……爹爹……”
　　“听得真分裂。”许愿头疼地扶额，王婉璐在剧中分饰母女两角，一个是独孤信的小妾，一个是独孤信的七女独孤伽罗，也就是后来隋文帝杨坚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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