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场记忆

　　第二十四章未停留的脚步

　　“小牧，你要回去了吗？”
　　此时的他还坐在雪上，抬头看着已经站起向车站的方向去的我。我回头看了一眼他，脸颊红红的，浑身上下充满着孩子气，就像刚才的我。
　　“恩，我回去了，小希快回家了，我先回去做饭。”
　　“小希跟我说了她今天会和小勋住在外面，不回家了。”
　　“是吗。”我假装淡定的回应着他。“那我还想随便逛逛。毕竟半年了。”借着这种听起来就像谎言的理由，转回头打算继续往前走。
　　“回家吧！”
　　我愣住了，这句话穿过数万雪花的屏障来到我的耳边。暖暖的，遥远又而熟悉的。
　　“家里还有着你的味道。”他接着说“那是我喜欢的味道。”
　　他在红着脸，害羞吗还是被冻的。此时的我内心里冲出了一种冲动，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然后跟他道歉，之后再怎么样怎么样。
　　“抱歉，我还不能回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直接跑开了，后方也没有传来呼喊声，我想他只是一直在看着我跑走的身影吧。因为我拒绝了他，就像是当初赵小希表白的时候被拒的时候，他一直都在看别人离开的身影，而自己停在原地。
　　回到家里，热腾腾的气流直接扑到了我的身上，一下子驱散了烦愁和寒气，紧紧的围着我。走到厨房才看见，赵小希早就已经回来了，而小勋在客厅里玩着我卖给他的玩具车。
　　原来一切又都是设计好的，我向着小希瞪了瞪眼睛，发泄着自己的怒气。可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一心一意的熬着香气四溢的鸡汤。见她专心的样子，我只好转身走到小勋旁边，坐下来想要跟他一起玩。可是，他突然站起来，拿着玩具，转身毁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的时候，他把脸转了过来，朝我喊了一句“小木是个大笨蛋，我不要跟你玩。”说完，就‘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小希从厨房出来，端着热乎乎的饭菜，摆到饭桌上，开始吃了起来。完全视我为空气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来气。可是，今天他的那句话，真的让我心里有一些窃喜。但是现在的我真的有资格回到那里吗？原本他就是直男，如果他的父母知道他分手了，岂不是会给他到处介绍对象，然后他就会依着父母的意愿，结婚生子过上和他高中时想象的相同的家庭生活。
　　‘对他，难道这样不是很好吗？’我嘴里嘟囔着，像一个生闷气小娃娃一样，死死盯着吃得正香的赵小希。
　　“我知道，你觉得这样的分手对他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他回归在别人眼里‘正常’的生活。”她停下来手中的碗筷，把脸转向了我。“可那只是你觉得，并不代表他是这么想的。你这样一味地以自己的理由拒绝他的话，对他太不公平了，真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真的让他随便找个女人结婚得了。”
　　我沉默着。
　　“到时候了，我觉得。你们已经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应该都想通了吧！反正他是这样了，剩下的全都看你了。要是你真的不打算在进一步的话……”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她也被我的话吓得瞪大着眼睛看着我。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的语气变得强烈起来。
　　我又沉默了，找不到话回答她，只是低着头，眼睛里泛起了泪水。
　　房间也安静了下来，窗外的景色完全被窗帘挡在了外面，连缝隙都没有留给我。

　　我收拾了行李，在除夕的前一天离开了赵小希的家，回了学校分配给我的公寓里。回来之前，赵小希没有说劝我留下之类的话，我从她的眼里看到的只是冷漠和鄙视。在离开之前，她在门口甩给我一句话。
　　“你这样太残忍了，小牧。”
　　我回头看了看手里还在抓着玩具车的小勋，笑了一下，转身就走向了车站。
　　在车站，人流比往常多的好几倍，毕竟人们都想赶在除夕前回到家，而我则是走着相反的方向。
　　“小牧，等一下。”
　　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我站起来看了看，他正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像我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我听小希说的。”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顺手递给我一个袋子，是那家我最喜欢的面包店的袋子。“这是你最喜欢的面包，给你，在路上吃吧！”
　　我红着脸接了下来，他直立地站在我面前。
　　“我等着你。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只是那天还没到而已，我会耐心等下去的。”说完，他直接原路跑了回去。
　　向前倾的身影和以前参加运动会时的身影一样，像是身上背负着什么向前跑去，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压着他，也压着我。
　　渐渐地，他消失在人潮中。
　　而我才知道，原来从那次争吵之后，我一直都在向前驱使着我未停留的脚步，而他一直站在原地等着我回头，默默地等待着。
　　‘动车D7809列车的乘客请到D3检票口检票进站。’
　　我没有回头，坐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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