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利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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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长，生日快乐，然后，您能把未来所有的生日都交给我吗？我绝对不会让您无聊的。

　　正在飘雪，纯白的，干净的，就算落下也不会迅速融化，雪花堆积起来，慢慢把世界染成了银白。寂静是所有的写照，这一片空间之中没有任何的声音，如同一个永久不变的梦境，一场不会落幕的戏剧。演员们聚集在一起，他们不动弹也不说话，他们的时间被静止了，他们就是人做成的木偶。
　　然后在剧终的时候，少年这么想着。
　　如果时间能真的永远停止就好了。

　　艾伦带着圣诞节特有的红白的帽子走在街边，他鼻尖冻得有些发红，呼出的气也被冰冷的温度凝成白雾，可他本人毫无感觉，就好像不知道寒冷为何物一样，他只是小心地踩着雪，偷偷去看身边的人，接着在被发现的前一秒收回自己的视线。

　　周而复始，并且乐此不疲。

　　利威尔是很不理解艾伦此刻的穿着，在他人生的三十几年中他从未戴过那种十分可笑的帽子，当然他也没有想过去尝试，他撇了一眼身边走着的小鬼，后者紧张到全身僵硬，以为他不知道的偶尔偷看过来，金色的眼睛像是被雪天蒙上了一层雾气显得十分柔和，红色帽子的尾端串着的白色毛球跟随着少年的步伐而不停晃动。

　　总而言之，十分可笑，也十分可爱。
　　利威尔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但最终还是觉得用可爱二字来形容艾伦没有一点问题——就算小鬼正顶着那顶让人发笑的帽子，不过没关系，毕竟是圣诞节，这一点细节上的不满完全可以被忽略。
　　调查兵团只有在这一天才会给这群拼死拼活的士兵们放个假，大家都计划着怎么放松，利威尔更是在几天前就收到了来自很多人的邀请，含义众多，就比如怀着坏心想要看他被一群人包围而困扰，所以提出要帮他办生日派对的韩吉，又比如那些满心利用而想要招揽他的王族，或许还有不少崇拜或者爱慕他的人。
　　而对于最后一种，利威尔又看了一下艾伦，后者正看向他的眼神没来的及收回被抓个正着，脸颊迅速红了起来，几乎和他的帽子一个颜色，——这个小鬼就是。

　　爱慕吗。

　　利威尔盯着艾伦发红的看起来很温暖的脸，不自觉地停了下来，然后在对方惊讶的表情中扯过他的领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确实很暖和，并且温度有上升的趋势。

　　艾伦完全不知所措，动也不对不动也不对，利威尔的脸就贴在他的皮肤上，他清楚的感觉到那份冰凉的温度，对方身上淡淡的皂角的味道钻进鼻翼，发丝蹭在脖子边让他有些发痒。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心跳不停加速。

　　“兵——兵长……，那个，……”

　　“闭嘴。”

　　虽然这么说，利威尔的声音里却一点严厉也没有，这样反而让艾伦慢慢镇定了下来，他屏住自己的呼吸，悄悄抬起手抱住了利威尔，后者并没有把他推开，反而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这给了艾伦不少勇气，他又尝试着开口。

　　“兵长……”

　　后者没有回应，但也没再让他闭嘴，艾伦把这份沉默当成默许，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没想到你能答应我，不管是陪我出来这件事，还是……”
　　——还是我的告白。

　　艾伦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他在那一瞬间觉得还是别提这个比较好，或许兵长当时只是看他可怜才答应他的也说不定，也可能兵长根本就没有答应他只是他误会了而已，他胡思乱想着，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利威尔抱着突然不发一言了的少年心中一片平和，温暖的身体，扑在耳边的气息，青涩又充满生机的声音，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至少现在是属于他的。

　　这个事实让他愉悦。

　　“别一副我是被你强行拉出来的样子，”他用手摸了摸艾伦柔软的头发，还保持着与他脸颊相贴的姿势，“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别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利威尔感觉到抱着他的手突然收紧了一点，接着艾伦有些急促又夹杂着欣喜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那利威尔兵长——”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艾伦努力组织着语言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把头埋到利威尔的颈间，豁出去了一样的继续。
　　“——利威尔兵长也喜欢我对吗？”

　　利威尔甚至能感觉到怀里的少年微微的颤抖，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终于在被冻僵之前看见了一个站到它面前的人，希望被带走却又怕被拒绝，不安着，等待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艾伦，他从来没有尝试过去喜欢谁，更不如说幻想过这种奢侈的情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所以在被询问的这一秒他多少有些茫然。在他心中自己的一生就是麻木，无论是和巨人的厮杀还是同伴的死亡，这些早就让他的情感开始迟钝起来。
　　利威尔看向少年身后，屋檐下冻着的冰棱反射着奇异的灯光，就如同怀中的温暖，似乎下个瞬间就要消失。
　　消失吗……他想着，然后觉得心脏一阵抽痛，这种痛苦太过真实，理所当然地肯定了他的情感。在拥有的时候就恐惧着失去的一天，这种甜蜜又苦恼的情绪，他承认这就是所谓的喜欢。
　　于是在这份沉默即将化成悲痛将等待着答案的少年的内心摧毁的时候，利威尔做出了回应。

　　851年12月25日，在大雪飘飞的街道上，十六岁的少年得到了他所爱着的人的第一个吻。他在心里决定要让这份温度永远的存在于自己身边，他决定为此奉献出所有。

　　——即使是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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