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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剑(六)
六章
三天时间过的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叶问居在知道恶人谷有难,虽说一日不得心宁,但无奈身体里的蛊毒没有剔除干净,他也没有办法。就只能在神殿内堂里安静的修养。期间好几次都能在后花园的石像地下见到蓝花莹,然而出于容夏的阻拦,他始终都没能再去与她相见。三天后,叶问居便从苗疆动身前往昆仑山。
“多谢这几日的收留。叶某感激不尽。”在通往成都的入口处,叶问居转身朝送他出谷的容夏和长老艾黎鞠躬致意,抬头再看向远方,依然没见蓝花莹的身影。叹了口气叶问居跨上马,踏过标记着五毒教的地碑。
也许……再也不见了吧,花莹。
叶问居一甩缰绳,马一声嘶鸣,朝前奔去。
“长老,这样真的对奴奴好吗?”容夏忽然问道。艾黎摇摇头。
“这事情我也说不清楚,等到奴奴长大了,或许会忘了吧。总之,汉人本来就比我们五仙教的人要更无情无义一些,谁又能保证这个叶问居能不会伤害奴奴,对奴奴不好?”
容夏叹了口气,道:“就怕奴奴会忘不掉。”
艾黎再没说话了,他转过身,朝树屋走去。容夏跟着艾黎也离开了,他俩却不知道,就在两人站着的旁边一颗大树后面,蓝花莹躲在那里,看着叶问居走,看着两人离开。
“大哥哥……你还是不要奴奴了吗?”
花莹轻轻问到,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她。她没有哭,靠着大树靠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一连好几天,几乎没有人在苗疆里看到蓝花莹小小的身影,而容夏也因为教内的事疏忽了蓝花莹,等到她想起来去看望花莹时,蓝花莹早已经不在五毒教了。
叶问居心急火燎的赶到昆仑山,日夜兼程也花去了将近半个月时间。七星战十恶,他都不能想象在离恶人谷入口处最近的昆仑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面。而在他刚刚踏进昆仑长乐坊的地界时,就有两三个蓝衣铠甲的天策将士盯上了他。
叶问居心下一思量,并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在两人跟他到了小苍林,就有同是恶人谷的人将两人解决了。他走了一路,到处可见死掉和同人和浩气盟将士,更在两方营地周围看到成堆成堆的石堆还有人头。在战场上死掉的兄弟,会在营地里摆放一块石头,用来祭奠。那些人头则是杀掉的敌人,挂在高高的木杆上,迎着昆仑山凌冽的寒风,微微摆动着。
“问居!!”
背后突然传来喊声,叶问居回过头,是在谷里结成兄弟的另一个天策将士石崇睿。他勒住马,停住。
“崇睿。谷主还好么?莫雨小鬼呢?!”
石崇睿奔过来勒住马,道:“谷主没事,陶先生已经和其他人去昆仑口堵截浩气盟小月带队的人马了。你这段时日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死在了黑龙沼呢!”
叶问居笑道:“想让我死?你再等一百年吧!驾!”
“喂!你等等我啊!”
叶问居一甩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朝前奔去。石崇睿紧跟而上,两人一齐冲向那蓝衣的人群,风来吴山和霹雳崩龙牙,两人携手杀了一个痛快。
鲜血染红了身上的一袭黄衣,重剑轻剑交错发出清脆的绝响,长枪挥舞如同世上最为绝世的赞歌,将二人联手杀敌的场面刻画的如此动人心魄,然而是谁都没有发现在这危险之极的地带中,在这血腥之极的战场上,高高的山岭上一个蓝衣布裙的小小身影,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一只巨大的□□在旁边守护着,也快冻成了冰棒。小身影上全部是伤口,她的小腿上还扎着一根断裂的木棍。背后长长拖出来的血迹延伸看不到头,很快就被风雪掩盖了。她趴在□□背上,不断发着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乌黑的眼睛也是没有了神采,然而她还是努力的朝下望着,看着那个在人群中厮杀的黄色身影。
“大,大哥哥……呵呵,奴奴找到你了……”
从遥远的五毒教独自一人走到了昆仑山。只是为了找到那个在仙踪林给了她温暖的青年。蓝花莹也不知道在路上差点死过多少回,然而她一次又一次的坚强活下来,就是为了找到他。她从长乐坊过来时候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自己醒过来时候腿上扎了一根木棍,忍着疼痛她又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路上昏过去了又苏醒,摔倒了再爬起来。忍着饥饿和难过,一直找着叶问居的踪迹。
一些穿着红衣服或者蓝衣服的人看到她还会追杀她,她就只能躲着那些人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走。发烧了自己采草药吃,痛的无可奈何也忍着不哭。蓝花莹翕动着青紫的小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下喊大哥哥大哥哥。可是那些喊杀的声音盖住了她微弱的呼喊,蓝花莹一边喊一边哭,即便如此,她依然还在叫着叶问居,一直没有停止。
“问居!小心!!!!”
叶问居正在和一个同门藏剑杀的不可开交,浩气盟一个唐门弟子趁着他厮杀的空档摸了过去,顺势放了一招化血镖从背后偷袭叶问居。石崇睿发现了那个唐门,但是自己赶去回防已是来不及,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飞扑过来,化血镖打在了这个小身影上,而她,从半空中,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飘落在了已被鲜血染红的雪地上。
“花莹——!!!!!!!!!!!”
叶问居扔掉了手里的剑,冲过去将花莹抱在怀里。化血镖的毒素很快蔓延了,原本身体就虚弱的花莹根本扛不住,一口接着一口的吐血。石崇睿也赶了过来,周围那些浩气盟的士兵被这场面惊住了,都停了手。花莹咳着血,还在叫着叶问居,叶问居抓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应。
“大哥哥,大哥哥……你是不是不要奴奴了?为什么在苗疆里不来找奴奴?奴奴去求女娲娘娘,可是大哥哥还是要扔下奴奴走掉。奴奴是不是不乖不听话……大哥哥,奴奴以后一定听话,一定乖乖的,所以大哥哥不要在扔下奴奴了好不好?”花莹一边哭一边说,嘴角溢出来的血顺着脸颊滴在叶问居衣角上。叶问居摇着头,哽咽着。
“笨蛋,笨蛋……你为什么不在五毒教里好好呆着,偏偏要出来找我呢?”叶问居再也把持不住,被逐出师门他都没有掉过一滴泪,被人扔在毒尸群他也没有掉泪,可是面对怀里的花莹,他的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眼泪落在了花莹脸上,花莹伸出一只小手,轻轻抚上了叶问居的脸。
“大哥哥,你不要哭。奴奴也不哭,大哥哥不要扔下奴奴好不好?奴奴怎么样都没关系……阿妈不在了,阿爸也不在了……大哥哥能保护奴奴,能保护很多人……奴奴喜欢大哥哥,很喜欢大哥哥……大哥哥不要走……不要离开……”最后的话没说完,花莹头一歪,便再没了声息。叶问居疯了般的嚎叫着,他背起花莹朝谷口的入口处狂奔着,那个速度就算是汗血宝马都没有办法赶得上。世界黑暗也不过如此,真的不过如此。在失去心爱之人的那一刻,叶问居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心痛。
他才知道他很喜欢花莹,喜欢到了失去花莹的时候,才后悔为什么当初不会为了她而留在苗疆。现在花莹在他怀里,在他背上,但是这个小姑娘再也不会唱好听的山歌,和摘甜甜的果子。也不会迷路了要他去找,然后趴在他背上玩他的头发和耳朵。
花莹,你醒一醒好不好?
醒过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大哥哥陪着你,永远都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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