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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猫的眼睛
从车祸事件结束之后,璃就发现自己的式神似乎开始喜欢上了自由活动。至于理由,她不说璃也就不问。她只是继续和往常一样做着自己的工作,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橙子插科打诨,仿佛与迦蓝之堂里无处不再地诡异氛围彻底绝缘。
有一次黑桐干也实在忍不住问起,她也只是以不能干涉对方唯有淡淡揭了过去。
璃并没有骗她,她和这个式神的关系确确实实止于她单方面的契约。她答应了帮恶灵报仇,仅此而已,对于她剩下的选择,哪怕再重大,哪怕关乎到生死,也不是璃能够插手的。
与绝情不绝情并没有绝对的关系。
璃从办公桌地一片凌乱中抬起头来,试图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正经的事情上去。然而透过一层的灰尘她向外看去,却又一次没有意外地看到了一个带着眼镜的少女从楼下的街道上走过。这已经不是璃第一次看到她了。这个似乎是新搬来附近的少女经常顺着同样的路线去超市买东西,而每一次都要经过迦蓝之堂的楼下。
少女不知道璃正在注视着她,只是如同往常一样提着东西一路走过去。
本来像是她这样的少女在这个城市里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存在,并不会引起璃的注意,然而这一次,璃却从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女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
那不是人类的气息,而是属于动物的。
就算隔着很远,身为狐妖的璃都能感觉到她那种独特的气质。那气质难以形容,但是对于动物似乎有着特殊的吸引力。这显然是一个亲近动物的人,而身为动物的璃不可抗拒的喜欢这样的人类。
这一次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动机,璃决定跟着她。璃向来是想到什么便立刻去做的,于是趁着那个女孩还没有走远,她将案头的笔一搁直接就出发了。
少女居住的地方并不大,只是隐藏在繁华城市里众多简陋公寓的其中之一。璃看着少女捧着一堆日用品从口袋里艰难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咔嗒一声轻响之后,少女的身影就这样被这座钢筋水泥的丛林完全吞没。
璃站在她家门口难得地稍稍思索了一下,接着便在门口那块占着灰尘的垫子上俯下了身体。如果她愿意她完全可以自由出入这所公寓如入无人之境,但是只有这一次,她并不想这样做。她用自己化形的本领变成了一只白色的猫,接着她扬起上半身伸出爪子用力挠起了公寓的门。
其实璃这么做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要玩而已。
人都会有那么些好奇心爆表的时刻,更何况璃她不是人类而是只狐狸。
狐狸的好奇心是很可怕的东西。
而璃现在对于自己的过剩的好奇心则根本就是放任自流一点控制一下的打算都没有。
果然璃一番破坏公物的行为成功引起了屋内少女的注意。不一会儿璃就看见少女一脸焦虑的打开了门。璃也不打算跟她客气,门一开就擦着门缝直接溜了进去。
然而一进门她就呆住了。
坐在客厅里的一目连第一眼就认出了璃的真身。璃分明听见他不着痕迹地轻轻叹了口气。
[你来这里干嘛?]
[我还要问你呢!]
[我可是有任务啊。]
一番简单的心灵交流之后,璃并没有如同一目连想得那样知趣地转一圈就走开。只见她径直朝着一目连的方向走了过去,喵了一声便往一目连的腿上蹭去。一目连没有办法,只能将璃整个抱起来陪这她继续演戏,同时又要装着很自然的样子不让对面的少女有所怀疑。一目连的演技自然是没得说,少女也只是淡淡问了一句猫的来历,同时伸手抚摸了一下璃纯白的毛皮而没有任何的怀疑。
玩心大盛的狐狸当真是世界是最难缠的生物啊。
一目连抚摸这璃的毛在心里默默叹息。
而且偏偏这只狐狸还是他以前的旧主。
一目连于是真心实意地开始懊悔起了自己百年之前的某个决定。
如果可能,他自然是不想让璃搀和进他们狩猎人间罪恶的行动里,但是显然对方不领自己的情,任何地方都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其实自从那日在彼岸花海之中认出彼此了之后,他便一直有意无意地躲着璃,他并不像让百年前的悲剧重演,他并不想再因为任何原因和璃再度失散。他深知跟在爱身边狩猎世人之罪的日子很可能是没有尽头的,但是璃却和他们不一样,她虽是妖但是她的生命却也不是无限的。
她值得更加自由更加美好的一生。
那一天起璃一直都没有主动找过爱或者他们中的任何人,以至于一目连无端生出了一种想法,觉得璃已经如她所说的那样不会再纠缠下去了。但是此刻的事实却显然不是这样。
另一方面,璃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神奇了。天知道她真的是想要改变和爱还有三魔的关系的。不再纠缠他们,而是作为一个类似同伴的存在陪伴在他们身边,璃当初发誓之时便默默在心中这么告诉过自己。可是世事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她似乎真的跟他们有着奇怪的缘分,总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而恰好介入到他们狩猎罪恶的行动之中。
想到这里璃又发出了喵的一声。
[带我到处去看看吧。]
她这么对抱着自己的一目连说。
一目连无法,抱着璃便要站起来,然而坐在他对面的少女却先他一步拉开了椅子。
“小幽似乎回来了呢,你的猫正好可以和她做朋友呢。”
少女轻笑着拉开了阳台的纱窗,璃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阳台上站着的另一只黑猫。
“小幽还是这么喜欢爬高呢。来快进来吧,今天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
少女抚摸这黑猫光滑的毛皮笑着说,而另一边的璃则在看见黑猫的一瞬间炸起了全身的毛。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再蹊跷一点的事儿么?!
[居然是你!]
两只猫在看见对方的时候都发出了喵的一声尖叫。
[你们认识?]
一目连不解地问到,当然是在心里。
[她是我的主人。]
[这是我的式神。]
两人,不对是两个妖怪异口同声的回答让一目连彻底无语了。自己以前的主人居然在离开她们的这么短的时间里收了一个式神,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一目连看着对峙的两只猫,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的话还没到嘴边就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只见少女急匆匆地冲向了电话,慌乱地接起来,但是很快却又挂断了。这期间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三个妖怪都敏锐地看到她握住听筒的手在颤抖。
[是隔壁的那个女人,她又在打骚扰电话了。]
黑猫轻巧地跳到了椅子上,摇着尾巴说到。
[我想我们是时候离开了。]
一目连看了看黑猫小幽,又看了看少女说。
璃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知道自己没有介入人世间任何纷争的权利。
一目连很快告辞了,理由便是要回家找些法律的材料看能不能帮上忙。璃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任由自己被一目连抱在怀里带出了门。她的式神说要留下,她也没有反对。
她有种感觉她不可能再回到这个房子里了,虽然她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四处看看。
她的预感果然很快就成为了现实。
不久之后报纸上就传出了少女的邻居神秘失踪的消息。
虽然事件被媒体夸大报道的已经面目全非,但是璃依然知道出现在这一切背后的必定就是爱和一目连。此时此刻想必又有一个罪恶的灵魂落入了地狱深处再也不见天日。
之后一连几天,璃一有空就会下意识地朝着窗口张望,试图寻找那个少女的身影,但是这一次,她却再也找不到了。那个少女仿佛是从世间凭空消失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她离开得很彻底,甚至连同那让璃感到了片刻温暖亲切的气息都一去不回了。这个城市又一次变回了冷漠无情的灰色,而璃则感觉自己的生活中一下子少掉了一些什么东西。她靠在椅子上,冰凉的感觉开始在心底蔓延。
然而下一刻,迦蓝之堂的门却忽然被人推开了。
璃静静地看着那个高瘦的男子就这样走到了自己面前,手里还抱着一只黑猫。
那是一目连,他穿过这城市里压抑的灰色,带着自己的式神回来了。
璃看着这一幕忽然就笑了。像是呼应她的感情一般,窗外连续几日积累下来的厚重乌云忽然就裂开了一条缝,微弱但也温暖的阳光顿时就撒遍了大地照亮了这个悲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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