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东西(上)

　　初夏时节, 嘉铭和杨希飞到了杭州. 下面工厂的毛厂长亲自开着大奔来机场接他们.
　　从这里去工厂还需1个半钟, 午餐,毛厂长载着他们来到西湖边风景如画的楼外楼, 盛情款待. 他说: 北京来的同志都是上级领导, 要侍候好了, 才有生意做. 还毕恭毕敬的给嘉铭敬酒.

　　车子飞驰在初夏的江南, 难得的好天气, 蓝天丽日下一池又一池碧绿的荷塘,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暖风送来了阵阵清幽的荷香. 嘉铭的心情有种逃出牢笼的轻松.
　　毛厂长是个邓丽君迷, 车上尽是她的靡靡之音.

　　“ 甜蜜蜜, 你笑得多甜蜜, 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杨希跟着CD轻哼着, 脸上有春风般的微笑. 没想到平日里冷酷的她, 居然有如此温柔甜美的歌喉. 真是与在北京的她判若两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工厂杨希来过多次, 已经很熟. 她带着嘉铭去参观了所有的车间, 制图, 打版, 剪裁, 缝纫, 熨烫, 包装, 500多个姑娘手下生风般, 一件又一件包装精美的衬衫被放进” MADE IN CHINA” 的大纸箱, 2个月之后, 就会出现在欧美市场的货架上了. 以后每次看到这些服装, 嘉铭总能想起姑娘们犹如弹奏钢琴般灵动的十指. 之后又去了仓库,集装箱装卸车间和行政办公室, 这里的男同志才稍微多起来. 厂区设有员工宿舍, 大食堂, 甚至还有篮球场, 羽毛球场和录像放映厅. 乡下的生活单调, 看得出来, 毛厂长着实费了一番心思.

　　工厂的后门外, 有一条2米宽的小河溪, 潺潺流水, 清澈见底. 软软的水草, 平滑的淤泥. 听毛厂长说, 工人们还在这河沟里钓小龙虾, 摸螃蟹来下酒呢. 嘉铭饶有兴趣的趴在河边看了好一阵, 螃蟹和虾没见着, 不过看到三五成群的小棒槌鱼在欢快的游着, 几只大田螺伸出淡黄色的触角, 顶着重重的壳在悠闲的散步. 他的样子, 被杨希讥笑为幼稚.

　　河边有一个小山坡, 这是杨希最喜欢的地方. 上面的草丛里还有一块大石头, 是杨希的专座. 每次来工厂, 她都会上来坐一会. 这里的视野很好, 河对面是一马平川的农田. 清清的稻田, 绿油油的菜地, 田间小路纵横阡陌, 远处是白墙黑瓦的村落, 此时正是日落黄昏, 袅袅的炊烟从农舍的屋顶, 烟囱飘出来, 弥散在空中.一切是那么宁静祥和, 那么诗情画意. 两个人静静的欣赏, 各有各的心事.

　　“杨希, 你不觉得这里象什么吗?” 嘉明说

　　“ 象什么? “

　　“ 象邓丽君的<<小村之恋>>啊!” 一路上反复听,一张口, 旋律就出来了.

　　弯弯的小河青青的山岗
　　依偎着小村庄
　　蓝蓝的天空阵阵的花香
　　怎不教人为你向往

　　啊 问故乡问故乡别来是否无恙
　　我时常时常的想念你
　　我愿意我愿意回到你身旁
　　回到你身旁…

　　晚上毛厂长请他们到一家新开的” 梅园” 吃饭, 雕廊画栋, 曲径通幽. 还有竹子和仿制的梅花, 稀稀疏疏的掩映于木楞窗之外. 真没想到, 这么个小县城, 还有这麽雅致的去处. 菜式同样的精妙, 蟹鲜虾甜. 国人的饮食文化, 真是博大精深. 饭后, 在旁边的□□定了豪华KTV包房, 对酒当歌, 算是欢迎嘉铭, 也为了送别即将赴英的杨希.

　　杨希那晚特别兴奋, 献唱了很多曲目, 中文的, 外文的, 毛厂长拉来一帮行政部的姑娘, 小伙助兴, 鼓掌起哄, 愣是给杨希灌了半瓶花雕. 回酒店的时候, 她已是醉醺醺, 嘉铭架着她从毛厂长的车上下来.

　　“ 小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希这么开心, 好好照顾她” 毛厂长冲他诡秘的一笑, 开车绝尘而去.

　　喝醉酒的女孩子, 不管原来的体重多少, 靠在身上都感觉在背着一头猪一样. 杨希虽然瘦, 身材却像鬼妹一般前挺后翘, 夏天只穿短袖体恤和牛仔裤,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 嘉铭甚至可以闻到除了花雕之外的芬芳气息. 不由得浑身发僵, 费老大力气才把她架到床边, 往下一放. 结果杨希的手还揽在自己的肩膀上, 带着他一同倒在床上. 嘉铭一阵的心慌, 正要挣扎起来, 身边的杨希动作好象更敏捷, 直起身来, 往他身上扑, 不会把他错当成文浩了吧? 嘉铭大惊失色, 顺手抄起床上的枕头, 挡在他和杨希中间, 杨希重重的扑到枕头上, 在下面的嘉铭则是被压得呼吸困难.

　　“ 杨希, 快起来, 要出人命啦!” 他尽力的大声喊, 本来可以用手把她推开, 可是他在枕头下面, 完全看不见, 乱推乱抓的话, 就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部位了.

　　终于, 压在上面的人抱着枕头往旁边一滚, 嘉铭得以大口大口的呼吸. 幸亏练过, 不然就要出真正桃色新闻了: 某酒店, 某男晕死于某女的床上…

　　杨希在一边坐直了身子, 抱着枕头咯咯的笑. 既然她反应那么灵敏, 还笑, 说明没有全醉. 嘉铭赶紧起身, 仓皇外逃. 开门出去的时候,

　　“ 小翁子, 你太老实了. 将来要吃亏的.” 她幽幽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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