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与祈祷

　　67 特殊会见室日内
　　一间连窗户都钉着钢筋的房子，阳光透过来都被钢筋分割成一块一块，杨小爱带来的吃食及日用品摆在桌子上，旁边是杨小爱的离婚协议书。
　　伍德：我知道你会这样，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离开我，落井下石的女人。
　　杨小爱：你真没良心。你说我什么都行，你得为你的儿子和女儿想想，他们现在都被叫作劳改坯子和劳改妮子。
　　伍德：谁这样叫，是钱儿还是胖子？你说。
　　杨小爱：别管谁叫，是你让他们蒙受屈辱，你想叫他们背一辈子黑锅？
　　伍德：他们是我的血脉，小松和婷婷，我――
　　阳明：为什么非要离婚呢？家庭是他现在唯一的灵魂港湾。
　　杨小爱：监狱长，他也需要港湾？不，他不需要，他心里只有金钱和女人，没有这个家，没有他的妻子和儿女。
　　阳明：你没有爱过他？
　　杨小爱：我是农民，不知道什么叫爱，只知道好与不好。他挣得钱都赔给另外的女人了，你说他爱这个家吗？
　　伍德：房子是谁给你盖的，孩子是你与谁生的？
　　杨小爱：你盖房子是给家庭一个形式和象征。
　　阳明：我劝你还是再思考一个，组建一个家庭并不像他们说得那样容易。
　　伍德：离就离吧，我同意，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阳明：你真要离婚？
　　伍德：离，谁不离就是孙子，我看你一个破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离了我怎么活？
　　杨小爱：那不是你操心的事，你操心好自己就行了。
　　伍德：我现在就签字，你赶快滚吧。
　　杨小爱：说吧，你求我什么？
　　伍德：你找到玲玲，让她来监狱一趟，我想见她。
　　杨小爱不认识似地看着伍德的脸：好吧。
　　伍德：记住，一定让她来一趟。
　　伍德看着杨小爱走出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68伍德家日外
　　院子里放着一些家具和一口硕大的水缸，上面飘浮着发黄的树叶，小松（14岁）对着水缸看自己的仇恨的倒影。耳边响起老师的声音“你是劳改犯的儿子，还不好好学习，将来就是个劳改坯子。小松的脸在水缸里气得变形。
　　小松身后，铃铛怯怯地蹲在地上，婷婷（9岁）从屋内跑出来，搬一个四脚凳，把四脚凳翻过来放到地上，坏笑着叫铃铛。
　　婷婷：铃铛，来，来，来姐姐这儿。
　　铃铛小跑着到婷婷跟前：姐，我饿。
　　婷婷：行，姐给你拿馍吃，不过，得先站到这上面五分钟，到五分钟姐就给你馍吃，要是不到呢，铃铛，姐就抽你。
　　婷婷手里拿起放羊用的鞭子。
　　铃铛就往凳脚上站，脚一离地，凳子一歪，铃铛就摔到地上，铃铛哭，婷婷大笑。小松回过头来，也微笑。
　　小松：铃铛：不够五分钟，还得再站上去。
　　铃铛眼里含着泪把小凳子重新放好，重新站上去，再次跌倒。
　　小松看到水缸里有太阳的影子，就上前抱起铃铛：来，铃铛，姐姐坏，跟哥哥玩，哥哥给你烧鸡吃。
　　铃铛：哥哥。
　　铃铛把鼻涕泪水抹了小松一身。小松厌恶地把铃铛抱到水缸上：铃铛，看见没，那里一个金饼子，你你去把它捞出来，哥哥就给你烧鸡吃。
　　铃铛：我不敢
　　小松：铃铛是男子汉，铃铛不怕。
　　铃铛：哥哥，真给我烧鸡吃？
　　小松：哥哥不骗你。
　　铃铛从地上把凳子放到，站到凳子上，头伸进水缸里。
　　婷婷：哥，你要让他淹死，妈回来不得打死你。
　　小松：你别管
　　婷婷：哥，不敢。
　　铃铛一头裁进水缸里。
　　铃铛在水里喊：救命啊。
　　杨小爱进来，丢掉手里的包，离婚证书掉到地上，把铃铛从水缸里抱出来。铃铛已经淹得嘴唇发青，牙齿咯咯打颤。
　　杨小爱把铃铛放进自己的羽绒服里裹住，拿一包饼干给铃铛吃。
　　69伍德家日内
　　杨小爱手里拿着鞭子坐在床沿上，铃铛被裹在被窝里，怯怯地看着。小松跪在地上，身上已经被抽出一道道血痕。小松倔强地梗着脖子。
　　杨小爱：人不大，就知道使坏，心叫狗吃啦。
　　小松：野种
　　杨小爱：你再说一遍，我抽死你。
　　小松：野种，野种，就是野种。
　　杨小爱手中的鞋子劈头盖脸地在小松身上抽。
　　杨小爱：我叫你不学好，我叫你不学好。
　　小松：你干脆一刀把我杀了算啦，护着一个野种。
　　杨小爱不解气，拿起凳子：再说，我砸死你。
　　身后，光身的铃铛起来，拉住杨小爱的手。婷婷从门外进来，抱住杨小爱的裤腿。
　　杨小爱说着，手中的凳子高高地举着。小松眼里有了恨意和恐惧，从地上爬起身，转身向门外跑去。身后飘来小松的声音“你跟小野种过吧，我走还不行吗？”
　　杨小爱眼泪涌出，把凳子丢到地上，双手拍着大腿：你个该死的伍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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