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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披斗篷的酒鬼剑客
醉卧的姿态
在俯仰间酩酊了天地
和买醉者的风流债
可曾想见,寂寞的眼尾
牵手同样彷徨的嘴角
生硬了滴落剑身的一线酒水
茫然吗
在那扇芭蕉叶下
葫芦藤旁
奏响谁的惆怅
‘是谁?是谁?是谁?是谁居然在我正玩得尽兴的时候跑来砸场子?!是你们不好哦,打断我杀戮的家伙就安心接受处刑吧,反正你们也弱得可怜嘛!’
凌乱错综的分布,四仰八叉的造型,本该呈现出一众老弱病残、涣散军纪的姿态的树木,只为一股怒然的青色,给人以翻转180°的印象:那是蒙蔽敌人的迷魂阵,是潜藏着杀意的街角暗巷,就在当下这个紫月谢幕的节点,青衣奉行制裁的天职,执掌这片被肃杀缠绕的密林!
沉浸在即将开始的虐杀所带来的微醺中,青衣情不自禁地抹抹嘴唇、舔舔手指,夜幕下的吸血鬼因一双紫水晶般神秘透亮的眼瞳而更见逼真。
可这只乖戾的吸血鬼对反复无常总表现出由衷的热爱:‘我亲自动手好像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呢,不如~~交给我亲爱的幼~狼~吧?’
才冒出这样的念头,还在犹豫取舍,下一秒进入她视线的人事物却赋予了别样的答复。
‘怎么是他们!?’
相距还很遥远的彼端,一匹骏马穿梭在林木间飞奔。尾随其后的是仗剑持刀的阿大和阿二,那龙飞凤舞的架势八成是不打算放跑这上等的野味呢。
‘切,被他给耍了!’当时一心一意操纵着少年战斗,对于斗篷男人突如其来的提醒,青衣根本无暇仔细探知。确认方位一路奔行中,在愤怒的驱使下,杀性又一次令她错过冷静判断的时机。
她仿佛从气息平稳的马儿身上看到那一向懒散的酒鬼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呐,就麻烦妳救救我的宝贝吧?哈哈……’多像是那个懒虫会说的话啊,言语间甚至透出与那呆若木鸡的脸孔不相称的精明与老练。何其讽刺?自己就如同一个自诩无解的繁复缜密的机关,好死不死被个外行人脏手一拨无巧不巧地触动了解锁的开关。素来将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青衣,品尝着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辛辣味道,这对身为“幕后黑手”的她而言堪称至高的羞辱。
“哼,我偏不救,看你能把我怎样!”冲着斗篷男人所在的方向扮个鬼脸,她撅起高傲的小嘴……
只是,人与马的竞速有着出乎她预料的展开:
“这下正好。老二,现在就来试试修炼的成果吧!”
“斩杀……必灭……”
“?!”幸好指尖还残留着从脸颊上偷来的香汗,兄弟二人那凶恶的起手式让青衣不自觉发起自卫反击,“咿~~~~~,啊~~,我干嘛出手呀,这不就变成是我心甘情愿听他摆布了嘛?!唔~~~~”鼓着小脸,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树上。
“嗯?”青衣弹出的那几滴汗水乖巧地潜进阿大、阿二的眼眶,无声的夜露般点醒夜行的人们暗地的凶险。不懂领情的二人执意去完成他们所谓的杀招,秉承离弦之箭的惯性,就在抬眼直视时恍然:他们竟是在无的放矢!?
“我和这只小马……你们已经看不见啦!”骑上马背,挽住马颈,脸贴脸磨蹭,她就像是抱着一只比自己还要大一号的毛绒玩具。只微微张开右眼,青衣模仿着斗篷男人的神态,只为让这“同床异梦”的闹剧足够传神。从马儿眼角垂下的一滴,是她对这头畜生唯一的关心,那本不属于它的水珠是她馈赠的隐形风衣。
“跑、跑哪去了?!”
“看不见……无目标……”
“呵呵,别管他们了,咱俩到别处谈谈呗?”完全用不到马鞭驱使,高头骏马顺从地载着青衣缓行而去。好不惬意地同茫然四顾的二人擦肩,她的讥讽从不强求当事人的见证。
迤逦行至山腰的茅屋前,“好啦,谢谢你送我回来!哎~~~”人刚从马背上下来,它就想要开溜,结果自然是被青衣头也不回地揪住马尾,动弹不得!“谁让你走啦?这么急着回去可不行哟!”眼珠一转,一个轻盈的后空翻落在马儿面前,“嘿嘿嘿……”两个小拳头掩起坏笑的双唇,却忽略了弯弯的眉眼也有着同一样的戏谑……
“锵锵~~大功告成!嗯、嗯!”双手比出“耶”的手势,看着不到10秒完成的杰作,她满意地点点头。
“……”欢庆的时间短得出奇,她几乎是在弯起唇角的下一秒便收起了笑容。“呼~~,什么嘛,比想象中更无趣呢!我玩累了,你走吧……”寂寞的眼角中,寂寞的指尖扫过马尾,听到寂寞的话音落后,马蹄也扬起寂寞的回音……
“喂~~~,你们几个!”不无沮丧的六卫在归途中听到这样的呼喊,不约而同地抬起面如死灰的脸:管家怎么来了?!
跑至近前的管家等不及调整好气息就急忙发问,“你、你们……难、难道已经……”
“不,我们是回来受罚的。”
“哈……哈啊?”管家对老大的回答感到困惑,但随即他发现六个人手里除了染血的兵器外并没有一样“该有”的东西。
“要、要不是那个酒鬼插手,我们才不会……”
“别说了,老六!不管有什么理由,失败了就是失败了,我们甘愿受罚!”老大带头行礼致歉,可却听到管家欣喜的回应:“真、真的吗?太……太好了……呼……”
“哎?!”
理匀呼吸,管家一反往日怯懦的常态,虽称不上大义凛然,倒也显露出那么一点底气,“不管怎么说,你们六个都平安回来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任务什么的,我其实是反对这么做的。既然你们说被什么人阻挠了,那正好。我相信,大小姐若能回魂转生,也不希望看到你们杀死他吧?”
“您说的是。”不由想起战斗中听见的少女的叫喊,就如同是上天赐给少年的免死金牌,老大释然地一笑,“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放弃了啊,只是老爷的命令……”
“所以说现在怎么办?空着手回去交差么?”
“不论是什么惩罚,都由我来承担!”面对老二的疑问,老大与管家不谋而合,他们相视而笑……
下定决心共同进退的七人轻手轻脚回到陷入沉眠的村中。豪宅的灯仍旧亮着,毕竟从管家跑出来到现在也才十多分钟的时间,老爷大概正怒气冲冲地在灵堂内踱步等候捷报吧,不过恐怕要令他失望了。
许是大房子的灯光太过显眼,河西岸独树一帜的小屋点着昏暗的灯火,却未受到七人同等程度的关注。小屋的主人胡子老伯不以为意,他衷心地感谢他们成全自己的低调。
推开房门,伸出手掌,轻吻的感觉落入掌心。“下雨了啊,该说是‘真是时候’吗?似乎还平安无事呢,赶紧去接他回家吧……”
“给我出来,出来啊——”
“别喊啦,她都走了。”斗篷男人堵着耳朵回答,少年的狂吠让他对颇具好感的夜色也不禁蹙起眉头。
“那、那你呢?你又想怎样?!”
“啊?我?你把我当路人甲好了。”摊开双手以示友好,斗篷男人无意再起纷争,“别担心,我不介意……”
“那为什么还要拦着我,给我滚开啊啊啊——”
“……啧!”那是一副目眦欲裂的脸孔,眼中的血丝仿佛与面容狰狞出的皱褶纠缠在一处,拧成一张虎视眈眈的蛛网;咧出的牙齿,僵直的双爪,架构出饰以疯狂的丑态:斗篷男人对这样的幼狼不免惋惜,“喂喂喂,你这副德性也叫‘狼’么,完全变成一只疯狗了嘛!”
“……”一只幼崽,剑拔弩张。
“……”一个酒鬼,意兴阑珊。
天色越发昏暗,紫月在一众灰黑服饰的浓云护卫下遣送回家,留给世界一片岑寂与死气,附和并揭露着少年的心声。上天真的是个感性的人呢,或许那又只是一张虚伪的面具,脸谱背后隐藏不为人知的险恶用心?
“呃……”最终还是斗篷男人打破了维系对峙的沉默,他的忍耐能力在冷场中毫无建树。
“你、你想干什么?!不、不许动,不……不然就给我立刻消失,滚——”
‘我怎么觉得妳好像已经把他给玩坏了啊?得让他冷静冷静呢,希望事后妳能感激我一下……哈,怎么可能!’一拍脑门,借以敲醒被少年的聒噪侵扰到困乏的精神,顺势下拉,遮住那被笑容推挤得歪斜的卍字伤疤。“这不是叫人左右为难吗?小鬼啊,”听来漫不经心的语调迎来倏忽而至的转折,“你不觉得自己太、得、意、忘、形、了吗?啊?!”
“!?”撤步、翻身、掩体。托他这句话的福,那升腾起浓郁的火药味的气势让少年拾回了遗忘良久的恐惧。
可惜,不擅沟通表达的男人紧接着的一句干脆又让少年触底反弹,“对嘛,这才是你该有的姿态啊,胆、小、的、幼、狼!放心吧,很快地,我就会帮你解脱了,而且,完全不会觉得痛呢……”亮剑,利刃鸣动,好似在宣扬即将嗜血的兴奋。
“可、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谁都容不下我,为什么你们都想杀我,为什么啊啊啊啊啊!?”
‘自然是为了引出我家那个躲躲藏藏的老爷子啊!不好意思,麻烦你配合下喽。’这种机密他断然是不会言明的,取而代之的是寻衅的挑唆,“还用说吗,看你不爽就杀咯,反正……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小鬼嘛,还是马、贼、中、的、废~物~呢!”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狼似虎的咆哮,被接连的战斗荼毒的身心已然忘却了“冷静”才是提神醒脑撑过长夜的香茗。
‘吼吼,来了来了!’
滴答、滴答、滴答……
“咦?”平举的剑身感受到雨水的问候,他的绅士礼节令他将身处战场的自己置之度外。一抹恭迎的浅笑,诚邀乱入战局的过客。
但那疯狂的野兽早没了什么教养可言,突击的爪子无情地撕毁斗篷男人过于刻意的风度。的确,在攸关生死的对决中,最没有价值的就属这文质彬彬的寒暄了。
“哇哦!”侧身仰脖,他用醉酒的姿态表明他的好整以暇。洒脱中参杂些浮夸,玩世不恭中混合些张弛有度,一个看似大手大脚地回避动作,其间端平的右臂与手中的佩剑竟未挪动分毫!“嗯,多少值得鼓励吧?”懒得带入情感的话语如同忘记调味的白煮鸡,就连低垂的眉眼与那懒洋洋抚平被抓破的左胸口衣襟的左手都在过分宣泄着他慵懒的价值观,“还真的用身体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招式记下来了啊,我是不是该认真点呢?”
已全然顾不上回话,要想实现以下克上的奇迹,少年只有忘我地猛攻,就像此刻越下越密的骤雨一般……
在少年的眼中,那个总停留在眼前三步之内宛若不倒翁般左摇右晃的男人是异常迟缓的。之所以说是“异常”,就在于:明明像是在看一个慢镜头重放的片段,明明在出手的刹那胸有成竹,结果偏偏一次次体会着差之毫厘的挫败感。他不禁怀疑自己的双眼,他好似看到男人下一步运动轨迹上预先呈现的残像,他就像是一个机械地遵从指挥家的节拍奏乐的管弦乐手,在被对方牵引的过程中习惯了他人的步调、摒弃了自我的特性。
“那个,怎么说呢?”斗篷男人拎起有些湿漉漉的头发,面露难色,“你看啊,我的头发本来就够乱的了,所以说,不想被雨水再弄的更乱了啊!我也是想能多陪你玩玩的,这次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我就不客气地出手咯?”
“?!”
始终平行于地面静止不动的右手与细剑不再安于现状,斗篷男人直如手法精纯、笔力遒劲的墨客。横舞剑身,若那漫天的雨水就是墨汁的话,佩剑正是已浸润饱满的狼毫墨笔。优雅而舒缓,男人追求的不是一气呵成的行草,以他的天性更适合慢条斯理地描摹。
然而即便是如此迟钝的招式,他确信少年所看到的景象一定已是排成行伍的剑阵。上下左右,不论他的爆发力能有多么惊人,也绝对跳不出被他的双眼无限扩张的阵势。
和预期的一样,男孩仅存的出路就是向后退避……
哧——
那手臂依然平举,那剑刃依然静止;只是盲目后跃的少年选择自投罗网,以逸待劳的剑身渴饮着贯透男孩右胸的滋味!
“就是这样了。”斗篷男人缓缓抽出长剑,少年随之缓缓倒下,“放心吧,我已经避开要害了,应该是死不了的……只要,你是真的 ‘狼’的继承人!”
雨水受少年的感召,循序渐进,学会疯狂。斗篷男人乐得大自然免费帮他洗剑,不设戒心,他的自尊可不是让少年拿来充当拐杖的廉价商品。净剑收鞘,躺在地上的家伙不值一哂,斗篷男人悠哉转身……
第一步迈出,他就险些栽倒!?
斗篷男人歪过脑袋斜眼看去:裤腿拖累了他前进的步伐,少年染血的右手正死死抓着不放!
“……”又是挠头又是撇嘴地,斗篷男人很不情愿地抽出佩剑,“才刚洗干净啊,这不是又要重新洗了吗?”反手刺落,剑尖洞穿手背,直插入土……
少年染血的右手正死死抓着不放,纵然已血如泉涌!
“……对不起,”拔剑颔首,斗篷男人将佩剑交到左手,直白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低沉,“是我轻敌了呢!接下来,我将用‘接待’你父亲的礼仪来‘接待’你……”没看到剑光晃动的样子,斗篷男人信步而去。
少年染血的右手正死死抓着不放,即使手中只剩那一小块裤脚的布料!
斗篷男人没有真的决定离开,而是转入林中,继续做回那个看客。舞台都已经亲手搭建妥当,濒临死亡的少年正静候着主人公前来搭救。‘好啦,快点现身吧?老爷子,这可是久违的……’
……
——思绪断了线。
毫无征兆,毫无防备,身后遭逢重击。
“我可不想见你这种只会守株待兔的小鬼!我只警告你这一次!”看着飘落眼前、投入草色的字条,斗篷男人的耳畔传来两句冷厉如雨的训斥……
不喜独奏的雨在伞面上玩起打击乐,还曾妄图在那过腰的长须上找寻新的乐理。
老人是不领情的。雨欢快的演唱会因无人捧场而盛大,而今此地正有一个“钉子户”妨碍到这场晚会的圆满。说来,雨水真该感激老人——好称职的清洁工志愿者。
血迹逶迤,在与同样无情的夜雨碰撞中擦出柔和的色调,正如老人温馨的目光,“天上正有人为你哭泣呢,希望你能听到……”观察细致入微的老人当然不会看漏他手中的那片布料,温暖的大手焐焐他执着的小手,“这里已经没有需要你再去拼命的东西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抱起奄奄一息的少年,含羞的布料不再纠缠不休……
回到村子时,豪宅内依旧灯光闪烁,隐约听得到争执的声音。
“真正痛苦的,是明天早上吧?如果可以,至少请你不要在明早醒来……”驮着少年,胡子老伯撞开自家的房门。
斗篷男人揉着后脖颈睁开眼睛的时候,只看到那长长的胡子像张毛毯一样盖在渐冷的少年身上,老人缓步离去的身影在雨中蹒跚、在伞下徜徉。
自以为打得响叮当的如意算盘经不起老爷子的一个巴掌,风吹雨淋下忸怩了身姿的字条活灵活现地模仿着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嘿。”连扯动都嫌麻烦的嘴角歪了歪,斗篷男人将字条别在酒葫芦上,无可奈何地离场。那感觉就好像在剧中扮演头号配角的演员无意中触怒了剧组的老前辈故而被直接解约的尴尬,这之后他若还想继续留在这里混迹似乎必须要做好负荆请罪的觉悟。
今晚也只能先就此作罢,斗篷男人挂起一张波澜不惊的脸孔,没入深山,与他的爱马汇合……
“这这这……喂,亲爱的,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谁、谁干的?!告诉我,我这个人是很懒没错啦,可也没放任到任人欺侮的地步啊!”破天荒地,男人的言语带着略略升温的情绪。□□名驹立在他面前,他就像照镜子般品味马儿右脸颊上新鲜出炉的卍字伤疤晕染开的恶意。
长长马嘶聊以回应,也怪这没节制的雨水,顷刻间扑灭了他好不容易燃起的火焰,“果然是她吧……”左手剑三抖五划,身旁的一株树冠倾覆,主干镂雕,宛然就是青衣翩翩曼舞的绰影。
伸指,掘取倾盆的雨丝遗忘在木雕眼窝中的伤情。是自然的叹息,还是有意的吹送,男人沾满酒气的手指被释然包场,容不得那三两滴黯伤的醉客跑来起哄,连同那还算精致的木美人一并推搡在更适合落寞的湿草地上,犹如返厂的青瓷最后也逃不脱支离破碎的终曲。
“差不多就这样算了吧?真人我怎么下得了手啊……”后仰倒地,斗篷男人自认也是一个该被丢弃的报废品,“她那双眼睛啊,有太多太多……足以压垮我的沉重啊……”
斗篷男人脑袋一倒,刚刚好,对视到那被雨水恩宠栽培的木雕的眼瞳。原来啊,自己幽幽然挤出的感慨早已被她空空然的心雨淋得焦头烂额……
“一个,两个,嘿嘿,呵呵呵……”
山间的茅屋发出断断续续的沉吟,似乎在代替今夜告假的电闪雷鸣活跃了山林夜雨不可或缺的微妙氛围。
“三个,四个,五个,六……噗哈哈,嘻嘻,几个来着,几个……”
一律是病怏怏的音色,趴伏在床板上,痴然中为病态的美裱上婉约的相框。
玲珑的玉指滚动血红色的小珠,断点的笑声在为它们的圆舞敲击出莫名融洽的节奏……
窗外的风声大有退避三舍的意图,声声思念是它吹不断的古藤,“呐~,呐~~,雨姐姐~~~,青衣……又杀人了哦,一个、两个,哼哼,好……好好玩……嘿嘿嘿!”
檐下的雨滴满怀鸣金收兵的败心,句句呼唤是它磨不穿的顽石,“呐~,呐~~,雨姐姐~~~,青衣……也会做人体试验喽,三个、四个、五个、六……咦嘿嘿,啊嘞,是几个来着,好像……无所谓了,哈哈哈哈!”
血珠子在量产,湿红的双眼是那把停歇当病魔的永动机。抛洒着汪洋般的血珠,她开始欢呼,她开始忘情,“呀哈哈,哦呵呵呵,青衣、青衣……青衣是坏孩子、坏孩子啊啊啊啊!嘿嘿、嘻嘻嘻、哈哈哈哈哈……”抛洒着汪洋般的血珠,她忘记她已疲惫,她忘记她在哭泣……
“啊,对了!”无间歇的高空弹跳消磨了血珠凝聚的意念,在啪嗒声中怒放的红花为古旧的破屋粉刷上点点凄清——脱序的演出总会伴随这类无厘头的腰斩,她像个没有灵魂的丧尸摇晃着撞出门外。伞就握在手中,只是还要靠雨水净洗的血痕削去了它的职权,“雨姐姐,别担心啊~~~。我不会把妳的儿子搞坏的哦,我这就去……这就去帮他疗伤~~~。”
……夜半,雨疾。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搅。那个,请问,有人在家吗?”
血斑犹存的笑脸,清爽可人的马尾,背手支伞的绰影,娇柔悦耳的轻吟,叩响河西孤零零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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