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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缝插针
任望青在京城逗留了几日,将生意上该打点的事都办理妥当便南下回扬州了。任希白这几日除日间进宫当值外都跟着任望青寸步不离。及至要分离那日,依依不舍如幼年时一般觉得摧心肝。
隔几日宫中便有小黄门来传话召他进宫。任希白陪伴皇帝左右,心中看朱长治越来越像无常恶鬼一般,痛恨不已,面上却再也不敢露分毫。朱长治见他听话了许多,虽脸色总是淡淡的,到底比从前乖顺,便拿了宫中各色奇巧玩物赏赐他,将他从正八品升到了从六品,想让他从此安分待在身边,只是虽然百般宠幸,任希白脸上总不见笑意。朱长治有时掰着他的脸笑他倒是很像褒姒。任希白便冷冷答道:“微臣像褒姒,只是皇上不愿意做周幽王。”被他这一讥讽,朱长治便从此不提。
仲夏间,汪祈年重回翰林院任职,带家眷回京。回京几日后便带着元霜上门拜访任希白。外官回京未曾有如此迅速,全靠汪祈年在朝中关系打点得力。本朝自古有入阁先入翰林院的说法,任希白见汪祈年谈吐间一派志得意满的潇洒,说起官场中种种隐秘事情又津津乐道,觉得疏远了许多,不禁心中烦闷,强打起精神应对。及至见了元霜,方觉得亲近。二人互问了近况,元霜见任希白气色尚好,悬了几个月的心方略略放下来。
这一日任希白从衙门中办事回来,牵着马独行至朱雀大街时,忽然一处爆竹响,马儿受惊直往前奔,他慌忙拉住,仍冲撞了一过路的队伍。站着的随从被马冲倒了几个,当中骑马之人已然受惊,差点从鞍上跌下来。
“蠢材!走路不长眼睛么?冲撞了我家爷,看你有几条小命!”那跟随的小厮见任希白穿的服饰平常,又是独身一人在路上行走,想必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便毫不顾忌地开口骂道。
任希白见他出言不逊,本有的歉意被骂得无影无踪,又不欲当街与人争吵,淡淡说道:“畜生不懂事,一时受惊乱走也是有的,你家主子既然没事,何必出口骂人。”
那豪奴一向横惯了,见任希白不诚惶诚恐地道歉反而不当回事,正竖直了眼准备好好教训他一番,却听见马上的人喝道:“何必与人口舌。”
任希白见那人锦衣华服金嚼玉鞍的,料想他是个有身份的人,便冷眼看他如何行事。那人过来,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了任希白一圈,笑道:“长得倒是好模样。是哪家的孩子出门乱走?你的马既在大街上撞了人,如何竟不说句好话?”
任希白冷笑道:“好话都叫你的奴才说了。我等草民口舌拙笨,竟不知道什么叫好话。”
那人牵了牵嘴角不再做声,勒了马头便欲走,一马鞭抽过来,却狠狠抽到任希白脸上。那马鞭是拿生牛皮夹了钢刺制成,抽在脸颊上便一道血淋淋的伤痕立现。
任希白捂着伤口,血仍从指缝流下来。他气急问道:“你是谁家的如此嚣张?”
那人转头冷笑道:“本公子家住朱雀南大街,乌衣巷口头一家便是。你若是想讨个公道,大可上门来。”
朱雀南大街是世勋权贵居住之地,难怪那人如此狂妄。
那人正欲走,却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笑道:“小王路过此地,不想巧遇世兄在此。”
众人回头看,只见郑王府车驾正好经过。身边随从掀了车帘,朱定安现身出来。
方才骑马那人连忙下马行礼:“见过殿下。”
朱定安在马车上并不下来,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又见任希白在一旁,奇道:“任世侄如何也在此地?这脸上是怎么了?”
任希白捂着脸正要开口,那骑马之人忙插话道:“道路拥挤,在下一时不小心鞭子伤到了这位兄台。”
朱定安上前查看,见一道伤口皮肉狰狞,在白皙姣好的脸庞上显得尤为触目。笑着叹道:“这下伤得重,小王看祈都尉家的银子得好好拿一笔出来与你治伤。”
祈都尉忙开口说道:“自然自然,既是在下不小心误伤,理当出钱医治,殿下放心。”
任希白见他脸色转得比翻书还快,心下厌恶,不悦道:“不必了。”转头便欲走。
朱定安笑道:“先别忙着走,小王正好与你同路,不如一起同行。脸上这么个伤口,吹了风更疼。”
祈都尉见朱定安对任希白如此照顾,忙携了任希白的手道:“方才都是在下不小心,这位兄台莫介意,不知兄台府上何处,在下回府定当立即派名医上门诊治。”
任希白厌将他手拉开:“不必了。”
祈都尉本就是装出来的笑脸,见任希白不领情,不免面有愠色,站着不动了。
朱定安将任希白拉上马车,“祈世兄,小王告辞,改日再会罢。”
任希白将马车车帘放下,将祈都尉公子的回话挡在车帘外。
“伤成这样,留了疤可不好。待会回府得叫大夫好好看看。”朱定安做关切状。
任希白巴不得脸上留疤,勉强笑道:“谢殿下关心。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可不算什么。”
朱定安笑道:“你自然是没事,只怕皇上看了心痛,一怒之下要拿伤你的人问罪呢!皇上最爱你这张脸。”
他不说则已,一说任希白脸色都变了。不顾火辣辣的疼痛用手将脸上的血迹狠狠擦去,道:“那倒不如不要这张脸。”
朱定安痛心道:“身之发肤,父母所赐,何必如此!”又握了任希白的手低声问道:“你就这么恨皇上对你的宠幸么?”
任希白低垂了眼帘:“如身处炼狱。”
朱定安叹道:“你这样日夜煎熬也不是办法。像你这样小小年纪,本该是双亲疼爱无忧无虑的年纪,却受这般苦。你是嫡亲的侄儿,我看着实在是痛心。若有机会,我定当救你出苦海!”
一番话触动任希白内心,说道:“殿下是我最亲的亲人,殿下若有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定安道:“私下里你不要再如此称呼我了,叫我一声舅舅罢!只当着人前,再做这些官样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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