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于明与暗

　　次日夜一明，一夜未眠的萤火便翻身起来了，周围也尽是窸窸窣窣起身的声音。那几个昨天因为狼牙的事大吵大闹的男人此刻正圆睁着双眼死盯着萤火，让萤火不自觉就想到昨天那双神色类似的亮红色狼眼。跳过那几双贪婪的眼，其他大都是希冀的目光，还有极个别带有其他意味的目光，比如二婆的幽怨，还比如痕的冷漠。萤火走到二婆身边，声音艰涩地问：“身上的伤还疼吗？”

　　二婆咬唇摇头，揪扯着自己左心房的衣服，说：“这里很疼。”

　　萤火懊恼地低头思索，抓住二婆的手，眉头紧锁地道：“要不，你跟我……”走吧！

　　二婆堵住萤火的嘴，哽咽道：“这么多人看着，有些话你不用说我也懂，你能想着我，我已经很开心。”二婆擦掉脸上的清泪，“做不了爱人，能做家人也好，至少你心里会给我腾个位置。我就留在这，凭我的剑术，难道还过不好日子不成？别担心。”二婆像是鼓起了全身的力气，极尽缓慢地挣开了萤火的手。二婆扭过身，强忍着不去看萤火的脸。

　　萤火和洞中的大部分友善的人们简单告别，包括残疾老婆和其他老头老太，还有那些不舍得萤火走的男人女人们。最后走到痕的身边，看着这个有着姐姐影子的女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上一句话。最后只能指指小狼牙，静静地站着。

　　痕一点不像将要离开自己孩子的母亲，依然倨傲着一张脸，冷声说：“本来以为你是继承了光之意志的光之子，想看看你到底能有多伟大，其实也不过如此。给了大家好好生存下来的希望，最后再让大家希望落空。”语气还真是尖酸刻薄呢。

　　萤火看了看在空中欢快飞舞的萤火虫，有转头看了看众人各不相同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说：“姐姐在等我。”视线低下，与小狼牙圆溜溜的大眼睛对视，“那你为什么要把狼牙交给我？”

　　“虽然你算不上什么伟人，但你确实是个好人。”

　　“把出去的机会留给孩子不会后悔？”

　　“我活着就是为了狼牙。”

　　“只要我没死，狼牙一定是活着的！”

　　痕抿抿嘴，许久才道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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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谧的夜色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不徐不缓地穿梭在充满了潜在危险的树丛草棘间，矮空中还飞舞着一点幽蓝。不错，这两个人身影便是萤火和狼牙。萤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脑子里一直循环往复地重现着来到密林以后发生的种种，有时候还掺杂着和姐姐在一起的画面，这些都像一条缠身的蟒蛇，愈缠愈紧，让人喘不过气来。小狼牙一脸迷茫的样子，不时无辜又好奇地抬头望望走神的萤火，然后低着脑袋扁扁嘴，也学着萤火愁眉苦脸。

　　又不知走了多久，萤火突然停下脚步，唉声叹气一路的他此时却换成了一副精神抖擞的气势。他蹲下身，轻抚着狼牙细小的肩膀，微笑说：“狼牙，想不想和妈妈分开？”

　　狼牙使劲摇头。

　　“那想不想和妈妈在一起？”

　　狼牙一副快哭了的小样，可怜巴巴地点头。

　　“那咱们得立个男子汉之间的誓言了，只能是属于咱们两个人的秘密哦，连妈妈都不可以说……”

　　萤火起身望着东边的暗星，默默说着，姐姐，你能再等等萤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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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了？！”黑熊夸张的大嗓门在静悄悄的山洞里显得特别得突兀。

　　“真地丢了？”这会是二婆刚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后不可置信地询问。

　　“是真的，也许是老天不想让我走吧。”萤火貌似一脸可惜，嘴角却微不可察地上翘着。

　　之前被痕捅了一剑的恶男捂着肚子不顾一切地冲进来，看看萤火，不太敢去质问他，于是又不长记性地拎着小狼牙的衣领吼问：“小野种，你们的狼牙真地全丢了，一颗也没剩？！”可悲剧的是，他还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屁股上就被一把木剑瞬间刺中。恶男“嗷”地大叫了一声，趴在地上，谁知牵动了前面肚子上的伤口，于是赶忙有躺倒地上，之后又悲催地触到屁股上的伤。其他人都冷眼旁观着恶男边满地打滚边嚎叫，后来黑熊嫌他叫得难听，不由分说就给撇到洞外去了。

　　自此痕这个身手高绝、下手狠辣，最主要的是旁边还总跟着个身型巨高大的黑熊做跟班，便成为了洞中比萤火还有威慑力的最不可招惹之角色，小狼牙更是最不可招惹中的最不可招惹之小角色，谁叫她是他妈呢？

　　这天，萤火许诺，以后他会努力去追寻孤狼的踪迹，猎到的狼牙归大家所有，什么时候集齐在座所有人需要的狼牙，什么时候就离开密林。总之，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不同意的，就离开山洞，自谋生路！众人无不欢呼雀跃，更有甚者抬起萤火的身子，一次又一次地抛向空中。这天注定会成为大家最开心的一天。

　　只是在这个欢欣鼓舞的时刻，痕却悄悄地领着小狼牙出了山洞，除了本身就一直关注痕的黑熊外竟无一人注意到，不过黑熊并没有跟上去，很明显在很多事情上黑熊无疑是最聪明的。在洞口不远处碰到侧躺在地上的恶男，痕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刚才还痛得哭爹喊娘的恶男顿时被这一瞥吓出一身冷汗，半点声也不敢再吭，憋得满脸通红，活像猴子屁股。

　　痕把狼牙领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弯腰抚着狼牙的头问：“告诉妈妈，那些狼牙真地丢了吗？”

　　狼牙低头不敢看痕，吞吞吐吐、嗯嗯啊啊了半天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痕假装生气道：“好啊，儿子长大了，连妈妈的话也不听了。”

　　狼牙急道：“妈妈，这是狼牙和萤火的男子汉之间的秘密，狼牙发过誓绝不告诉别人。”

　　痕转怒为笑，拂去儿子因为着急冒出的汗，安慰说：“好，妈妈不问。”说着转过脸朝着在这都能听到喧闹声的洞穴处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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