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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之人(三)
“世子殿下?”耳边响起了甜甜糯糯的声音,连辰极不情愿地睁眼,真是,自己才刚刚康复,就不能安静点。
“殿下?”
乖巧伶俐的面孔映入眼帘,采儿道,“殿下,您醒了。”
“采儿?”他应了一声,“我还想睡一会儿。”
奇怪,竟然不是那两个丫头。
采儿笑道,“殿下已睡了好些时日了,还是吃点东西吧。”
从身后端出碗,“是虾仁粥哦。”
她年龄比连辰小,此刻说话却有股老练的味道,让连辰错觉她在哄小孩子。
他看了看那一碗黏糊的白粥,皱眉道,“我不饿。”
采儿诧道,“殿下在梦中还念着呢,怎的又不要了?”
“梦中?”
“是啊,不知后来梦到什么,殿下还说‘不好’什么的......”
连辰截住话头,“做梦?”
他猛地环视四周,空间狭小得哪有半分世子寝宫的模样?而细细一感觉,才发觉身下竟然在缓缓前进,原来竟然是在马车里。
连辰连忙起身欲掀车帘,身体却没有力气,手抬到一半便瘫软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
采儿扶过他,态度虽恭敬,却没有了之前的怯弱模样,笑道,“殿下太心急了,这烧才刚好呢,身子乏得紧,还是先躺下来。”
连辰细细一想,“你到底是谁?”
采儿道,“殿下拿采儿说笑呢,不过昏迷几日,怎么就忘记了奴婢?”
她自称奴婢,却半分惶恐神色也不曾泄露出,连辰定定看着她,半响道,“何必如此,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你到底是谁?”
采儿嗔道,“殿下忘性大,采儿便再说一遍,奴婢是南晋未来驸马爷的人呢。”
连辰微微一怔,打量她两眼,随即道,“云平公主似乎与连辰年纪相仿。”
采儿含着笑看他。
连辰道,“还是,你是他另外的......”
话音猛地止住,他垂下眼眸,否定道,“......这不可能......”
却是忍不住连看了采儿几眼。
他从与她相遇到此时,还是头一次看人如此仔细用心,采儿禁不住失笑,“殿下果然有趣,怪不得大哥对你念念不忘。”
大哥?
连辰心快速一跳,思绪落在了她那一句“念念不忘”上。
采儿见他不语,边揣摩他的心思,边递了碗,“殿下还是吃点东西吧。”
连辰皱眉,“驸马爷的人,掳来连辰何意?”
采儿放下碗,叹道,“实不相瞒,这实在不是采儿的本意。”
连辰冷哼一声,她笑着道,“殿下相信与否,还是等到采儿说完再做结论。”
“我本是街边卖身求葬父的小丫头一个,因柔弱无依,险被恶霸欺占,幸而被恰巧此时出宫游玩的正义善良的世子殿下所救,带回宫中做了个小宫女。”
“本身只是负责保护世子......”
连辰冷眼。
她狡黠一笑,“......顺带找时机将世子带离东恒,哪知世子被保护得实在是太好了,采儿只好一直在身边伺候着等待时机。”
“好不容易世子出宫的防备愈加松懈,眼看希望就来了,却让人捷足先登了去。”她遗憾道,“因此,这实在不是采儿的本意啊。”
“采儿还想在大哥面前邀功,当然不希望世子被姓贾的那堆人捉了去。”
“可依采儿姑娘个人之力,又实在是无法将世子从锦安城带离出去,因此......”马车缓缓停下来,有人掀帘进来,“便只好与贾某合作了。”
来人一身雍容华衣,身材修长挺拔,却顶了张格格不入的脸。
鼻大如矮丘,眼小似芝麻,脸上还点缀了密密麻麻的痣。
虽然连辰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还是想避免再看他一眼,连问来人是谁都懒得开口。
那人好笑道,“贾某这般见不得人?”
这次却全然变了声,化作一道清朗男子声音。连辰抬头,是先前那人!
采儿颦眉道,“显然贾大人你吓到殿下了,你何不等到殿下他吃点东西后进来?”
“......”
贾若疏摸摸鼻子,好像有些新鲜,又摸了一次,“我还以为娘子不会嫌弃。”
这声音有些哑,与他那行头很相配。连辰皱眉。
采儿道,“贾大人这般占世子便宜,若让大哥知道,只怕会不高兴。”
连辰低头,自己身上果然是一身素色的女装!
贾若疏了然地递过镜子,光滑的镜面中竟然出现了个美貌少妇,发式素雅,唇色略显苍白,脸上亦有一条长长的疤痕。
若不是看到了与姐姐相似的眼眸,连辰几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贾若疏笑道,“娘子无论怎样都很美。”
采儿道,“世子稍微忍忍,只要出了东恒,便替您卸掉这妆扮。”
连辰抖抖嘴唇,“你们......”
正欲说话,采儿突然伸手在他身上点了两下,低声道,“城门到了。”
连辰发不出声。
听帘外一人道,“车上何人?”
贾若疏掀开帘子,猛咳了两声,“......咳咳咳咳......”
领头的人一阵嫌弃着退让,“好生说话......唔,找个能说话的!”
贾若疏竭力止住咳嗽,“......老夫是个做生意的。”
那人卷开手中画卷,见与画上俊美男子相差太远,便道,“车内何人?”
贾若疏道,“是贱内和个小丫头。”
那人朝里看,贾若疏便微微掀了帘,却又不显得过分配合。
只见里头两人,一人躺在软座上,乍一看是个美貌少妇,脸色唇色苍白难耐,脸上拖着长疤,着实骇人。也难怪,这老头子丑成这样,哪能指望是个美人?
另一人是个小丫头,跪坐在榻边,照顾着“夫人”。
此人多事得很,“都病成这样了还上哪儿去?”
贾若疏也不恼,只是有些丧气道,“唉,贱内父母在乡下,突然病重,命不久矣......”
那人有些吃惊,见少妇果然有几分焦急,道,“这么可怜?”
还欲多说,身后一人附在耳边低声道,“头,这人我认识,是全溪那头的富商。时间紧急,既然不是世子,就赶紧放了吧。”
那人一听,又看了一眼,挥挥手道,“既然重病,那你们赶紧上路吧。”
贾若疏忙道,“谢谢官爷,谢谢官爷。”
那人一挥手,马车便驶了出去,身后那人朝他微微点头,两人交换了眼神,了然而去。
连辰绝望地看着车帘放下来,遮住了最后一片蓝天,以及城墙上贴着的,自己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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