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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也可以这样
其实仔细回想一下,就能发现莎莉的异常,说她也好奇宋榕的性取向的时候,表情始终淡淡的,以她跳脱的性格,如果真是好奇,一定不会反应这样平淡。
不过她也不会真的按他们说的,用自己去试试宋榕的性取向,先不说她早知道了,再者说真认真拿这种事当赌注,也太不像话了。
一开始莎莉的手机来电响起来,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救星呢,她们两个凑得近,电话内容一清二楚。
原本咖啡的苦香味一下消失,她不知道怎么的心也跟着电话那边的语调起伏起来。
莎莉现在无暇顾及她,腾地起身朝拍摄现场风风火火冲去。巧元见状拿起她落下的遮阳伞与小风扇也紧随而去。
太阳还是那般散发着灼人热气,却一点也无暇顾及了。
莎莉这样着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含了私心,还是只是担心团队团结。
一到现场,焦亚就朝她招手,却一点看不出电话里的慌张了,他朝莎莉解释,“刚才两个人突然打起来了,问什么也不说,两个倔驴。”
铜野弯腰哈哈大笑,“什么两个人打起来了,明明是阿唯一个人挨打,完全没占上风,还好意思每天装成高冷男呢?以后改名软饭男得了。”
他们两个人隔着很远坐着,谁也不看谁。
巧元又在两个人身上端详了一阵,阿谨除了衣襟乱了之外毫发无损,倒是宋榕真像铜野说的,嘴角和眉骨有两块鸡蛋大的淤青。
她皱皱眉,心里竟有些埋冤阿谨,暗暗瞧了瞧阿谨的拳头,嘴不自觉地撅起来了。
莎莉在原地踌躇了一会,立马迈开步子去宋榕身旁查看他伤势,象征性地说:“没事吧?”又朝化妆师问,“淤青能盖住吗?”
化妆师信誓旦旦说没问题,可盖住了,那淤青处已经鼓起一大块,眼下真是不能拍摄了。
莎莉平时咋咋唬唬的,遇到事情比经纪人还上心规矩,她和经纪人商量,先将其他人的单人写真拍摄完,另找日子拍其他的。
事情也就这样草草定了下了。
巧元和宋榕自从阿谨那次在录音棚的举动后,一直保持着类似冷战的状态,谁也不理谁,目光对上了又会默契地避开。
巧元心里其实比宋榕还要矛盾,既然说要当朋友如果要解释的话不显得多此一举吗,还会给他错觉,到时候说她是渣女也不过分。
可是不解释的话,宋榕又与她冷着脸,她倒也不希望他们之间的氛围变成这样。
没一会,宋榕有闹幺蛾子,开始说自己头痛要去医院,他自己演技拙劣,偏偏那几个人嫌他吵闹,又顺着他。
而且与那赌约相关的莎莉与铜野还全指她陪宋榕去医院,她一个助理,不好推拒,毕竟也算是工作。
她绷着脸走到宋榕旁,也心里打鼓他不给她好脸色看,一到他跟前,果真看他垮着脸,只是不知道哪来的无辜感,早先他脸上维持的漠然已经开始融化似的。
他不由分说将一个卡通风扇塞到她手上,说:“吹吹我的伤。”
记忆便跟着这些字眼拉回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
那时是周末,巧元没课,宋榕也没工作安排,两个人在家开始学习着新菜品。
彼时他们刚刚因为巧元偷偷学吉他的事情吵完架,不明不白又因为不舍得和好了。
现在想想,那些没能及时解决的矛盾,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场面。
那时的出租屋本就采光差,厨房的采光更是昏暗,就算打了灯,灯泡也很老旧发挥不了多大用处。
围着卡其色围裙的宋榕正眯着眼拿起刀给虾开虾背,一个一个装进大碗里,忽的听到身后一声巧元的尖叫,手一抖就被刀豁出一道口子。
他也没注意那么多,转身查看巧元的状况,看见巧元捂着手腕,可怜兮兮朝他撒娇似的说:“烫到了……”
他立马拉着她的手到水龙头下冲,臂弯笼罩着她的肩膀,一只手臂搭着她的那只手臂,凉水冲刷到她的手腕又从她的手腕转流到他指缝里。
他瞧她还傻乎乎笑,嗔怪说:“还笑,真不长记性。”
说完这话,巧元果然止住笑了,她猛地抽出水龙头下的手,捞起他的右手看,他顺着看,才发觉指尖正汩汩冒起血珠。
她软软地说对不起,这才有了抱歉的样子。
宋榕觉得她奇怪,该觉得抱歉的应该是不小心把自己烫了才对。
现在才明白,那是因为他们两个都把对方看的比本身更重要。
他实在不忍心看她自责的可爱样,用另一只带水渍的手刮她的鼻梁,半开玩笑说:“吹吹我的伤,马上就不疼了。”
现在他又说出这番话,是拿着风扇对她说的,她愣了好一会,才接过来,心里有些羞臊,自己总想的太多。
她边举风扇边追他,他步子实在太快,要慢跑才能追上去,外人看如果不知道她是助理,还以为她是什么上赶着的追求者。
她又埋怨起宋榕来,不过看在他有伤的份上,也就抵消掉了,她怎么样也不愿意承认她在心疼他。
坐上宋榕这辆黑色汽车,宋榕问她:“考驾照了吗?”
她迟疑着点头,虽然有,但是没怎么上路真正行使过。
他将钥匙递给她,她拿着就像什么烫手山芋,不安的来回扫他这辆看起来就加这不菲的车。
“我不行的……”
她嘟囔着,宋榕已经坐到了副驾驶上。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坐上驾驶位,开得出奇的慢,还在这个时间段车流还算少,磨磨蹭蹭叶终于到了宋榕家楼下的停车场内。
如释重负地松开了方向盘,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了,她松了一口气,扭头去看宋榕,他闭着眼,呼吸均匀,好像已经睡着了。
她摇撼他的胳膊,可这家伙睡得和死猪一样,让她颇有些诧异,以前的宋榕睡眠都很浅,轻微的动静就能吵醒他,现在不知道多少她熟知的习惯已经改掉了,她的手顿住,有些失落。
为他解开安全带后,又下车到副驾驶座位旁试图叫醒他,他迷迷糊糊哼唧几声,真像个赖床的小猫,嘴角便不自觉带起宠溺的笑。
在扫到后视镜里自己那副模样,吓得她赶紧板住脸。
叫了半天也无果,只能搀着半睡半醒的他走到电梯间,将他的手臂搭上脖子,随之而来的重量却并没有想象那般重。
看上去很大一只,没想到这样轻,忍不住想劝他早上不能光喝咖啡才行。
便又抬头看他,发现他虽然闭着眼睛,可是睫毛正颤着,嘴角也似有若无地笑,便知道宋榕在装睡,她张了张嘴,最后选择当没看到,不得不说宋榕身上的木质香闻久了真让人不想分开。
到了它家门,密码便从他口中黏黏糊糊吐出来,她轻笑几声,心说装的还挺像的。
步履蹒跚的将他放在床上,一只手攥住了她手腕,那力道真不像个刚睡醒的人。
她瞧着他脸上的伤,声音软了下来,“怎么了?”
宋榕倒不说话了,他听见巧元的细声软语,一下陷到里面了。
她又问:“还疼吗?”
她将另一只手缓缓伸到他脸侧,却始终没抚上去,最后下决心似的攥紧拳头缩了回去。
宋榕攥住的那只手却拉她往他脸上贴,她怕弄疼他,也一个劲往回缩。
“朋友也可以这样。”他不拉她的手了,而是把脸凑到她手心里蹭,他抬眼瞥一眼她,又避开视线,又重复一遍,“朋友也可以这样。”
钟表发出的哒哒声将时间分割成小段,她真想那钟表不存在,要不然她也不会担心着多逝去一秒,和宋榕之间相处的倒计时就短一秒。
她轻叹一口气,“你不能总这样。”说完,手却没抽回去。
他心里咯噔一下,良久挤出几个字,“我让你烦了吗?”
她心里既难过又害怕,明明窗子透进来的暖光是那样明亮,心却沉进谷底似的。
她软下心摇摇头,他闭着眼没看到。
“家里有冰块吗?”她问。
他攥紧她的手不吭声。
她无奈,想抽出手去,才听他说没有。
她怔了一会,“我去楼下买。”
他才不舍松开她的手,又嘟嘟囔囔说了一大堆。
“下班点还没到,你要是烦我,就去客厅待着,就当是我给你的工作,这个连朋友都算不上,就只是助理的工作,总行吧……”
她嗯了一声,迈开步子慢吞吞走出卧室,刚想下楼去便利店,就瞥见角落里一把突兀的吉他孤零零摆在角落里,外面的阳光透进来,将吉他分成两半的阴影撕裂得极大。
她定睛一瞧,吉他上半部分是她的签名,下半部分是她画的小猫图案,身体便像踩空了一般,掉在悬崖底下的一颗歪斜的树根上。
想着万一她真说服自己与宋榕在一起,肯定会直接甩在悬崖底下,拍成肉泥。
下唇传来疼痛感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傻愣愣地站了几分钟。
让她去客厅待着就是为了让她见着这个?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令她心寒。
她庆幸着自己没掉进宋榕编织成美梦的悬崖低。
就算事业有成,再不会为钱发愁,遇到困境,解决问题的能力还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自以为是,她没资格说他,她自己也是一味逃避,可现在证明,她的逃避不正是对的吗。
崩坏的琴弦在空中扭曲成一双利爪,她先迫使自己别开目光,然后才像个木偶般提着自己的身体走了出去。
巧元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冰杯,轻飘飘搁在床头柜上,宋榕半躺在床上,下意识伸出手捞她,却发现她浑身像是散发着冷气,以为她真是烦他了。
他一下慌了神,滞在空中的手迅速收了回来,将脸正对着她,试图让她再起怜悯心。
他了解巧元是在路边看到小猫小狗受冷挨饿了,第二天还会念念不忘的人,所以求阿谨对他出手,她以前总说他像只猫,那现在这只猫受伤了,她理应照顾他,他就是这么固执的想。
可她怎么一下变了样,猜出他的诡计了?
他正想着措辞,一颗心总是不安。
她迈开步子一言不发又走了出去,他以为是按他的说法去客厅了,便想着时间还够,先想想怎么说。
可是隔着门,一声巨响在客厅炸开,他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忙下床去,握上门把手时,外面的门也砰一声关上了。
客厅空荡荡的,角落有几根纷飞的琴弦在空中飞舞,光在琴弦上消失又绽开,绽开又消失。
他的瞳孔随之一缩,脸上的伤口因为突然紧绷而刺痛,他才迟钝明白了巧元那冷的让他发颤的表情。
她那时候在想什么呢?一定在想他是个差劲的人。
反应过来,他紧忙趿了双拖鞋追了出去,巧元早不见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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