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后盲君想要毁约

　　“你是何人？”久仟脚下用力，碾着何博华背脊。

　　“啊！”何博华痛呼，不知久仟踩到了哪，何博华声音如蚊蚁：“我的手。”

　　“师姐。”岑无疆、岑贤两人被镜袖放开，岑无疆挪动脑袋转向久仟的方向。

　　久仟面庞冷硬，一开口又是些不怎么中听的：“怎么又这么惨。”

　　岑无疆苦笑，摊开了手无奈。

　　“你、是何、人？”何博华颤抖着，快哭出声来。

　　镜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个表情包：哟？真哭了啊？

　　没见久仟用力，何博华便又是一声惨叫。

　　“回答我的问题。”久仟对师弟都是这种样子，更别说对外人，下手毫不留情：“大庭广众、众人聚集之处诋毁本朝秀才，谁给你的胆子？”

　　自古至今有“穷秀才”、“酸秀才”的说法，私下和朋友、家人，在田野间随便闲聊说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如果没有头衔的平民百姓当众嘲讽、打骂、诋毁有了功名的学子，这便会被视为对朝廷、对地方权威的不尊重，当地官府是可以对其治一个不敬之罪的。

　　何博华被疼痛激得脑子清醒了几分，脑门上淌下许多汗水，地上尘土飞扬，他整张脸变得脏兮兮的，整个人狼狈至极。

　　“我、我错了，我就是惋惜岑秀才的遭遇，嘶，疼，并没有、有不敬。”

　　“你说的是实话？”久仟平淡地问。

　　有力的腿部肌肉一鼓，镜袖觉得何博华的肋骨都断了。

　　师姐威武。

　　“当我傻？”抬脚放回，久仟睥睨，这人不值得她动手：“来人，把这几人带去县衙，告诉县令这些人挑战官府权威，按律可治不敬。”

　　久仟声音中气十足，她没有抬高声音，话语的命令令人不敢违抗。

　　等她的人把何博华几人处理了，刚刚拥堵在摊钱看热闹的人们渐渐散开，市集流动起来。

　　第一杯桂花奶茶在一旁煮的久了些，镜袖又添了些羊奶进去，那林家小厮还在一旁等着，甚至连钱都放进了篮子里，这下是他捷足先登，快王管家一程。

　　久仟对他们的生意没兴趣，她不会帮忙，观察了一会儿，她也不打扰忙碌的三人，干脆地躺到牛车上，衣服一盖，开始打盹。

　　被卸了牛车的牛从粮草中抬起头，伸头瞄了下久仟，又接着干饭。

　　何博华说的话还是对他卖奶茶有影响，有部分人围在摊子前，看着岑无疆与镜袖，时不时伸手指指，又小声嘀咕，却没有想花钱的意思。

　　这可会对岑无疆的心理造成很大影响。

　　镜袖舀了一勺带有杏子颗粒的杏酱放入漏斗中，思考着对策。

　　赚钱倒是其次。

　　镜袖偏头看向正常数铜钱的岑无疆，14岁的少年越想装的若无其事，身子越是紧绷。

　　镜袖叹了口气。

　　“各位，因为我身体抱恙，今天的摊做完这一单我便打算收了。”镜袖一直的观念是，身体是本钱，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健康才是最重要的，钱再挣就是。

　　“为什么啊小老板？别啊，我们还没买到呢。”这是刚来的客人，随后便被旁边的路人说了事情的经过。

　　那客人学生模样，一听这话气愤道：“这种人不配读书！圣贤书上的大义他是一点儿都没学到。岑秀才可是我们的榜样！”

　　镜袖打料的动作慢了几分。

　　一片赤诚天真的学子接着说：“岑秀才在我们学院的六礼同辈人至今无人超越，而当时创下记录的岑秀才才不到十岁，他如此小的年纪就能样样拔得头筹属实是千百年难出的天才，被我们院长评价其是福象的文曲星，福象有他是一种荣誉！”

　　“并且他的眼睛是为了救人而伤，竟然还有人拿这来攻击他，属实是不可理喻！”

　　那学子讲的激动昂扬，甚至撸起了袖子，要是何博华还在，怕是要和何博华比划两下。

　　岑无疆不认为他是可以做他人榜样的人。

　　“如果是岑秀才摆的摊子，我还想多买一些，蹭个气运。”那学子也是真性情，就差跨过桌子和岑无疆握个手拥个抱，好在他还有理智，记起人家说马上收摊，他急急忙忙地问：“老板，不卖他们卖我吧！我真的很佩服岑小秀才，我马上要考童生了，呜呜呜，我就是专门为了桂花奶茶来的，再考不上家里的老父亲真会给我一顿竹笋肉丝的。”说完他掩面啜泣。

　　镜袖：真哭了？

　　原来是一位即将考试的学子。

　　旁边想买的人也是连连应和：“小老板，你别管他们啊，生意做不做了？银子还赚不赚了？”

　　“对啊，你后边还剩那么多呢，拿回去也是浪费，这不是亏了嘛！”

　　镜袖手顿了顿，瞧了眼情绪不高的岑无疆，叹了口气，说：“小兄弟，今天我是真的有些累了，结完这杯我们便打算打道回府。”镜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和他说：“若你能等的话，明日我们会来福象，到时候给你带一杯过来。”

　　那学子从指缝中露出双下垂明亮的眼睛，非常无辜，他眨巴眨巴眼，试着提出个建议：“要不，老板我帮你卖？我不用钱的，免费给你打白工，你今天把东西留给我，明天来带回去。”

　　镜袖：“？”
　　你小子浓眉大眼的，没想到是觊觎我的小摊？！

　　他好似也觉得这提议有点过于大胆，憨憨一笑，继续游说：“我不是骗子，我叫瑞格，是瑞家的独子，在清睿书院读书，我不缺银子的，就想买杯奶茶，明天我可以把钱全给你。”

　　“瑞家？那位丫口寨靠跑商起家的瑞？”

　　“应该是，那家人可不好相处。”

　　瑞格也听见了这些议论，不过他没什么反应。

　　瑞家？瑞家是什么人家？

　　镜袖不是很清楚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有哪些，不过他倒是有个想法。

　　“今天这个摊子我可以卖给你。”镜袖只是说了这句，便开始收拾其他杂物。

　　岑贤这个小姑娘今天搞不懂是什么情况，她只知道她小叔因为和镜叔成亲，被人骂了。

　　但是她不能理解。
　　虽然小叔和镜叔成亲才几天，但是他们相处的比她见过的所有人家都要好，镜叔不嫌弃小叔眼瞎，还帮小叔骂人、为小叔买衣服，那衣服看上去可贵可贵了，家里人对小叔没有这么好的。而小叔对镜叔也百依百顺，还把银子全给镜叔，镜叔做什么他都支持。

　　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用男人成亲来骂人，还不买他们的奶茶。

　　瑞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他迟疑：“合作？”

　　镜袖弯弯眼睛，没说一个字。

　　瑞格察觉出他的意思，眼里爆亮，有戏！
　　“我们借一步谈谈？”

　　镜袖喜欢和聪明人讲话，他对着周围不明所以的客人说：“不好意思大家，今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实在是太难过，这摊今天就摆到这里，明天我要带家人去接受洗沐节的祝福，所以明天也不出摊，往后什么时间来不一定，希望大家见谅。”边说，边眼疾手快地把所有奶茶料盖好盖子，收拾好抬上牛车。

　　久仟腰部用力，坐起来，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就这样和镜袖对视，然后扯了扯嘴角。

　　镜袖：“？”
　　她是笑了？

　　久仟没有和他说话，麻利起身，拿了个凳子坐到岑无疆身边，不知道嘴里又说出什么刺他的话。

　　瑞格心里激动，跟着一起抬上抬下。

　　收拾的很快速，不一会儿牛车就准备出发了，但是没人会架。

　　镜袖：“……”
　　糟糕了，邓大哥中午才过来，久仟会骑马，但不知道会不会赶牛，看她那双手抱臂不关她事的样子，镜袖就知道找她没希望。

　　“来来来，我来我来，我会赶。”瑞格一眼看出问题所在，他嚷嚷着上了牛车的驾驶位。

　　镜袖怀疑：“你行吗？”一个看起来就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还会赶牛车？

　　这可就挑到瑞格的神经了，他仰起头，骄傲：“看不起谁呢？读书我不在行，这种活。”他拍了拍车沿：“我可是身经百战。”

　　镜袖：这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瑞格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辩解：“很值得骄傲啊，看！我现在就能帮你们了。”

　　镜袖被他逗的笑出声来。

　　“说的没错，确实很值得骄傲，我赞同你。”

　　瑞格呆住，随后眉开眼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没骂我，我爹总是说我玩物丧志，一直要我考个功名出来。”他好像有很多要吐槽的，但是忍了下了。

　　镜袖和旁边卖炊饼的大娘说了声，让她告知回来的邓怀勤去……说到这，他看了眼瑞格。

　　瑞格很上道：“去福临巷，找瑞字牌。”有钱人家会在后门或偏门处挂上姓氏牌子。

　　给了大娘一文钱做报酬，镜袖返身回来。

　　先让岑贤爬上牛车，再扶岑无疆安稳坐上去。

　　握着岑小手腕，镜袖一个抬腿跨上去，坐到他旁边：“走吧。”

　　“得嘞，看小爷的技术。”瑞格手上慢的细鞭子轻轻一扬，拍到牛的屁股上，车慢腾腾地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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