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

　　清明一过，天就燥了，彭池很早就换上短袖，早上一起往学校去时，到要分别的那段路为止，他都和彭雪意并肩而行，让彭雪意抽考他最近记的单词，彭雪意考完他后，第一次问起他以后的打算：“你之后有想过去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吗？”

　　“没有，”彭池没心没肺地答，“我现在呢，就想变成一个像你一样的人。”

　　彭雪意有些意外：“我这样的人？”

　　“对啊，你和张川都是聪明人，我也想变聪明人。”

　　彭雪意笑起来，不吝夸奖：“你很聪明啊，特别特别聪明。”

　　“真的吗？”彭池没品地偷偷告小状，“可张川一直都骂我笨。”

　　这种情景下，怎样答才是满分呢，被张玫评价过“其实很会说”的彭雪意如常发挥：“骄兵必败，他只是在配合我唱红脸，哥，当一个合格的老师必须得严慈并济呢。”

　　彭池挑了挑眉：“所以我被骂是小彭老师你的主意？”

　　小彭老师很会打太极：“是我和张川的心照不宣。”

　　行至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两人得分道扬镳了，彭池从口袋里掏出个深色的木盒抛给他：“送你。”

　　彭雪意稳稳接住，好奇问：“这是什么？”

　　彭池笑起来说：“谢礼。”

　　早晨的时间是分秒必争的，没法在红绿灯的倒计时里多说，彭雪意要走的那边路灯绿了，彭池催促他：“好啦过完红绿灯再边走边看，你要是迟到了我可不负责。”

　　彭雪意只好和他挥挥手，赶着绿灯的倒计时小跑了过去，等他走到马路对面，回头看彭池时，发现彭池也已经转身走了。
　　冒汗的手心里攥着的盒子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就沾上了他的指印，心脏离奇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彭雪意脚下的速度也不自觉加快了，他一边往学校走，一边打开了木盒。
　　盒子设计得还挺讲究，有个复古的铜制卡扣，打开后，里头红色的绒布上躺着一串墨黑发亮的黑曜石手链，最中间是颗刻着“常安”二字的银珠。
　　彭雪意认出这是芸山顶上中芸寺售卖的祈福手链，他上次陪张玫买红布条时旁边的柜台上摆了许多，只是，将这种周边称作敛财，对这种虚无缥缈的祈祷嗤之以鼻的彭池是什么时候，又以什么心情去买的这个？
　　他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开在学校的时间，都和自己待在一块吗？
　　兜里手机一连震动好几下，彭雪意心情沉重地将手链戴上，把木盒放进书包里，才放慢了脚步，把手机拿了出来。
　　消息是彭池发来的。
　　—喜欢吗？
　　—记得戴上。
　　—我给我自己也买了一条。
　　—［照片］
　　—嘻嘻，我戴好看吗？
　　—你戴好也拍个照片给我。

　　彭雪意盯着照片里那只充满力量感，青筋分明，在黑色串珠的映衬下格外白皙的手，难耐地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随后，额头上猛地一疼——他看照片太认真，结结实实撞电线杆子上了。
　　疼痛使人清醒，彭雪意给自己的手拍了张照片后发给彭池，后头跟一句体面的“喜欢，你戴很好看，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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