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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便足够
那晚,林安没有宿在夏府。
借酒浇愁,但她不会喝酒,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酒楼包厢里,抱着酒壶哭。
入夜,有人进来,抢过她的酒壶,喊小二点了菜,道:
“你行不行啊,不会喝酒,还不会点菜吗?”
林安眼睛也哭肿了,眯着眼睛抬头看,是娘亲。
“娘。”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搂着苏娴的腰,埋头大哭。
就像是还没学会走路的娃娃,摔了跤,在见到母亲的一瞬间,破防大哭,宣泄所有的委屈。
因为她知道,这是她避风的港湾,永远给她温暖,陪伴,和依靠。
苏娴拿了帕子过水,拧得半干,给小花猫擦了满脸的眼泪和鼻涕。
看她哭成这样,苏娴心疼,轻拍她后背,道:
“吃点东西,没事儿,你跟娘说,娘给你参谋参谋。”
直到闻到饭香,看到满桌的菜,她才觉得饿了。
这些菜是林安平日里爱吃的。但此时,不能说味同嚼蜡,她真尝不出滋味,就着米饭往肚里咽。
苏娴给林安夹菜,一个大鸡腿,两大块红烧肉,满满一碗甜汤,盯着她的宝贝闺女吃下。
天大的事,都不能饿着肚子。
尤其是为了男人,不值。
“娘,我可咋办啊。”
林安哽咽着问。
她对未来所有的构想,都与夏煜有关。
一起仗剑天涯,丈量大梁的每一寸土地;
一起采菊东篱,袅袅炊烟围着灶头打转;
一起在春夏秋冬中看尽世间繁华,人生变幻。
其实林安没有具体想过,他们以后会在哪里定居,过怎样的生活。因为只要跟夏煜在一起,便是最美好的生活。
未来有他,就足够了。
然而,这所有的“一起”,轰然倒塌。
不是一个人从她世界中离去,
而是这个人带走了她的全世界。
苏娴看着她吃了半碗饭,道:
“诶,谁也不想的。他们家出这么大的事,夏煜能有这想法,也能理解。你跟他从小玩到大,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
林安停下筷子,听得入神。苏娴忙又给她夹了半碗蔬菜,叮嘱她赶紧吃,才继续道:
“我是这么想的,你俩都先缓一缓。毕竟夏煜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你给他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你俩都好好想想,不着急。”
林安两口把饭吃干净,很是认真问道:
“那要是过段时间,他还是坚持呢?他还是要回外祖家。”
苏娴看看女儿,心有不忍,却还是直言道:
“一切都难说。但我感觉,夏煜是决心要离开武林,应当是不会改变了。”
林安话赶话,立刻问:
“那如果到时候我跟着他一起,我们离开武林,只是做小本买卖谋生。娘会同意吗?”
林安的声音透露出一丝小心翼翼和期待。她怕苏娴反对,又补充道:
“娘亲,我是真的离不开他。我已经习惯了有他陪在身边,要是没有他,心里空落落的。”
苏娴拿了帕子给她擦泪,将宝贝女儿揽入怀中,感叹道:
“我的宝贝女儿长大了。”
苏娴缓缓道:
“我对你的期望始终只有一个,就是希望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生活幸福。”
林安本来满心忐忑,听到这句话,顿时泪奔。
苏娴轻轻理顺林安的头发,语重心长道:
“其实你跟夏煜性格挺合适的,他脾气好,能包容你任性。而且你俩都聪明,在一起吃穿定是不愁的。你们又认识这么多年了,难得的缘分,我自然是支持的。”
林安心中欢喜,于乌云中见到的一缕阳光,却又听苏娴道:
“但还是我之前说的,你们都先缓一缓。其实我从来都不喜欢听那些过来人的话,因为每个人境遇都不一样,每个人都不一样,不能照搬。就比方说娘亲当年,也跟你一样,觉得为了你爹什么都愿意放弃,心中只有他。但现在家里的情形,你也都看见了。当然,夏煜不是你爹,你们以后恩爱相守一生,也很好对不对。我是觉得,在敢爱敢恨的年纪,义无反顾地追求爱情,很美好啊,娘亲是支持的。但婚姻是大事,选择结果最终是自己承担,所以我还是想劝你等一等,等你们都冷静下来再做决定。而且你看夏煜现在这么坚决,你也给他一点时间,大家都缓一缓。”
苏娴看着窗外愣神,似是说给林安,也似是说给自己,道:
“其实安儿,夏煜说你属于武林,你有没有想过他还挺了解你的。”
林安闻言破涕而笑道:
“娘亲是在埋汰我吗?就我这水平,师傅巴不得把我踢了呢。”
苏娴但笑不语,只是叮嘱她再多吃些。
苏娴的一番话,林安听得颇受鼓舞。
她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大事小事她只要问过娘的建议,就觉得心定了。父亲,似乎渐行渐远。
林安心思已定。
想想不久之后就要跟青平山的徒子徒孙告别了,她决定要对他们好一点。
想想未来新的生活,林安略感羞涩,却满怀期待。
林安与师傅两日后离京。
她没有急于向夏煜表态,正如娘亲所言,给他一些时间。
直至离开京城,林安都没有想起林府,更没有想过是否要回去看一看。
林府在她心中,似乎并不占一席之地。
而她于林府,却未必。
恰逢十五皇子周岁,又临近年关,皇帝借机犒赏群臣,于宫中设宴庆贺,邀请大臣携家眷同庆。
林知行亦在邀请之列,与叶沁欣及二子一女进宫赴宴。
这是林家第一次参加宫宴,可见林知行在御史台的地位稳中有升。
林知行领了林修、林航骑马在前,紧随其后的马车中,叶沁欣仔细整理林悦怡的妆容。
看女儿面容姣好,一颦一笑尽显端庄,叶沁欣很是满意,道:
“我女儿真是大家闺秀,无人能及。一会去了宫中,就跟着娘,少说话,多看多听。”
林悦怡听了母亲的夸赞,面色羞红,更显得娇美动人。她道:
“娘放心,宫中礼仪我早就练熟啦,肯定不给您丢脸。”
女儿不仅长相标志,更是难得的体贴懂事。叶沁欣倍感安慰,忽又想到一事,道:
“前些日子忙,都没管你。上次太子设宴,林安出丑的事,以后万万不可做了。”
林悦怡闻言一惊,下意识看向车外,好在父亲与大哥不在车旁。她连忙握紧母亲的手,道:
“娘,您在说什么啊。”
叶沁欣抽出手来,拿食指轻点了她额头,轻声道:
“你跟着那些小姐妹净学了些什么。你是林府的嫡女,与宋家的亲事是板上钉钉的。即便林安对宋公子有心又如何,她一个养在乡野的姑娘,宋家是断断看不上她的。你何必自降身价,搞这些后院里的争斗。”
林悦怡的心事陡然被揭穿,即便在母亲面前,也觉得很是窘迫。她低着头,满脸羞红,讷讷解释道:
“女儿还不是担心,毕竟林安之前与宋公子有约定,怕生变故。”
小女儿心性,叶沁欣未多加责怪,温言劝道:
“这你不用担心,娘这些年来替林家上下打点,便是冲着这些辛苦和你外公的面子,与宋家的亲事铁定是你的。而且娘不是提醒过你吗,你以后是正室,少不得与后院打交道。你要做的。。。”
不待叶沁欣说完,林悦怡已然接话,道:
“我要做的是当好贤妻良母,打理好内宅,不与妾氏争斗。娘说了几百遍了,我知道了。”
叶沁欣看她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叮咛道:
“出身官宦世家,婚姻牵涉的都是家族利益,是权势的积累。有你爹和你外祖在,你往后在宋家的位子是稳得不能再稳了。要不是你心怡宋家公子,也许咱们还能找更好的人家。所以你千万以后不能再做那般的事了,没必要自贬身份,我的女儿,不需要用这些手段。”
林悦怡自是知道母亲的良苦用心,连连点头,撒娇道:
“知道啦,娘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一会且应酬呢,您先歇歇吧。”
叶沁欣看看歪头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儿,透过车帘,再看看前方与林知行一路谈论诗书的儿子,心中感慨万千。
这么些年,自己为了林家劳心劳力,善待林知行的妾氏,对其他子嗣真真做到了视如己出。
林知行对自己的宠爱和尊敬,她自问当之无愧。
唯有这一双儿女,是她最大的欣慰。
自己的全部付出,只愿你们如意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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