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某警官的箱庭漫游指南

　　◤第三篇章｜X｜光隙◢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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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426】

　　夏日湿润的季风带走笼罩在东都上空厚重的云团，温暖的初夏阳光终于得以点亮整个阴雨连绵的六月。

　　里见拿着文件夹走进休息室，难得带着点笑意和他打了声招呼：“早上好，最近休息得好吗？”

　　他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可以理解，这就好比东都近些天忽然转晴的天气——也跟着提起些兴趣站在原地等待里见走到他身边，示意她接着说。

　　“基因测序那边有最新结果，有兴趣听听吗？”

　　就像猫爪抓乱了一团整理好的毛线，他也被勾起一点好奇心，接过里见手中的文件夹翻阅起来。里见在一旁解释实验结果，以便他更好地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

　　他很快扫完那几页内容，随即把文件夹交还给里见：“总结起来就是说，你们在我的基因里找到了产生细胞活性的那个异常基因位点？”

　　“完全正确。顺便一提，还有一个好消息，是关于你的。”里见故作神秘卖了个关子，说着她不再理会被自己挑起的好奇心，接过文件夹扬长而去。

　　他被留在原地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但很快身后响起的脚步声让他再次警惕起来。

　　回头看去，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直直望向他。

　　鸟川一身和研究所格格不入的黑色风衣，就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他招招手，用惯常温和的语气说：“好久不见。”

　　他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鸟川结海走到他面前，轻声问：“……这是里见所谓的好消息吗？”

　　“我想大概不是。”鸟川也笑起来，“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吧，我是鸟川结海，正式接替杰克·约翰沃克成为你的新一任担保人(*1)。苏格兰威士忌，这是我的代号。”

　　鸟川愉快地眨眨眼接着说：“关于里见小姐的消息，我想大概是先生解除了上一任苏格兰威士忌叛变期间对你的行动限制，接下来你可以和我一起自由行动，请多关照？”

　　他总算很轻地笑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消息。”

　　随后他的新任担保人立刻兑现了这个好消息。

　　鸟川的行动力高得吓人，在他的担保下，在经历几道繁琐的程序后，他在当天下午就顺利离开了研究中心，也是三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得以踏出那幢纯白色的庞然大物。

　　室外阳光明亮，六月午后的温度已经有几分炎夏的灼热，和空气里雨季残留的潮湿一同混合成夏日特有的闷热。街道与外墙反射着日光，到处都是整片晃眼而模糊的亮色。

　　鸟川放任他眯起眼四处打量，只是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他回想起这次外出的原因，这才稍微放慢了脚步。一直走到一片树荫下，两个人稍作休息，他们不紧不慢地闲聊起来。

　　鸟川似乎对他抱有相当程度的好奇，对他的过往刨根问底，他一面作答一面抬起左手手腕示意戴在上面的身份识别终端。鸟川不动声色点点头，随即又做出噤声的手势，搭上他的右手轻敲起来。

　　“看来神无君喜欢偶尔出来走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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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hy here／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组织））

　　他轻笑一声：“这是当然。隔着两层防护玻璃的太阳再亮也没有温度，我原本可是很喜欢晒太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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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otch father coerce／苏格兰威士忌用我的父亲威胁我）

　　鸟川不置可否：“你是对先生不满吗，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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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afe ?／你安全吗）

　　他漫不经心地否认：“怎么呢，我可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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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s they investigate me keep safe／安全，以及它们（组织）调查过我，注意安全）

　　鸟川微微颔首，刻意扬起音调问出另一个并不相关的问题：“说起来神无君的委托我顺利完成了，那位调酒师看起来似乎相当惊讶，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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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ealth ?／身体状况还好吗？）

　　“没什么意义，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的。”他拉着鸟川一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在自己意识到以前，他早已久违地彻底放松下来，倦懒地倚靠在树干上放松地咬出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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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es／——safe（安全）

　　说着他顺走鸟川藏在袖中的刀片在小臂上随手切开一个创口，任由反应过来的鸟川在惊惧之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制止他的举动，而后眼睁睁看着那个伤口以远超常理的速度愈合，片刻后皮肤上只留下一条浅淡的瘢痕。

　　他轻巧挣开鸟川攥着他的手，在那只手心轻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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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son／这就是苏格兰威士忌盯上我的原因）

　　鸟川结海用三秒钟接受一切，抬起头重新戴上温和的笑脸，只有那双本应冷淡到厌倦的眼里还残存着无声的关切。

　　他移开视线看向天边稍微染上金红色的夕阳，率先站起身：“时间已经很久了，我们该回去了吧？”

　　鸟川也随之站起来，抖开叠放在一边的风衣搭在手臂上一面回应：“已经这个点了，下次一起出来散步吧，只要神无君能够稍微配合下研究组各位的工作，我很乐意多出来走走。”

　　他率先走出几步，又在听到“一起散步”时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落在身后的鸟川。他看到黄昏之前年轻的淡金色光芒温柔地漫上诸伏景光鸟川结海澄澈疏离的眉眼，好似时光几乎将要停留片刻，谁都不曾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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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目 Day437】

　　在得知鸟川结海的代号时，他就隐约猜到杰克·约翰沃克的死与他的旧友肯定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他没能为鸟川的地位更上一步感到高兴，而是前所未有清晰地感知到所谓“命运”的切实存在。

　　在最初的那一轮中，他在破碎的因果线里窥到诸伏景光牺牲在天台上的那个夜晚，也听到那位FBI的卧底用苏格兰威士忌这个代号来称呼诸伏景光。而在这一轮听到杰克·约翰沃克的自我介绍后，他一度以为因果线在他的扰动与蝴蝶效应的双重干扰下已经发生了变动，甚至构想过以此为基础的未来中那三位本该成为战友的卧底都不会再次经历天台上别无选择的抉择。

　　然而后来事情的进展还是逐渐展露出命运既定的残酷。

　　他曾经试图解构自己的存在修补属于诸伏景光的未来，但因果线一旦抽离即完全失控，只会被不受控地卷入构成整个世界的命运之网中。而后直到他再次见到鸟川结海，亲耳听到苏格兰威士忌的代号再度归属诸伏景光。他看到庞杂的因果线层叠缠绕在诸伏景光的身边，它们扭结纠缠，数量多到那种美丽虚幻的金色辉光几乎将包裹在其中的人彻底淹没，就像是一个硕大的的虫茧。
　　因果线已然开始向着某个无形的方向逐渐收束。

　　*他听到钟声敲响了。

　　“神无君？”

　　鸟川结海敲敲他面前的桌子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一家开在街角的户外咖啡馆，白色的铁质咖啡桌椅摆在色彩鲜亮的遮阳伞下，三三两两散落在树荫里。他回过神直起腰，看清站在面前的是鸟川后又放松地靠回椅背。

　　鸟川好笑地盯着他的小动作：“需要我提醒你待会还有人来吗？”

　　“与我无关，我只是按照那个人的要求跟着你行动。”他趴在桌上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但食指点在桌上无声画了个圈，顿了顿又画出一个问号的形状。

　　0？

　　鸟川微笑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随即示意他取下一直戴在手上的终端，接过随手放在一边，轻声说：“是他。不用担心，可以正常交谈。”

　　他迅速坐直身体，一时震惊地连该说什么都忘了个干净，只是睁大眼睛瞪着昔日的同窗。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搭上他的肩膀，他第一时间摸出匕首反手向后一划，却被身后的人轻而易举挡住了攻击。扭头看向身后结果看到安室透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他甩甩手收回匕首，谴责地瞪了眼一早知道安室透就在他身后却纵容自家幼驯染行凶吓人的鸟川结海，再次毫无姿态地倒回椅子上。

　　“你们搞到信号屏蔽的东西了？”他好奇地问。

　　“一上来就关注这个？”诸伏景光哑然失笑。

　　“我就说他是个机械白痴，知道这个东西肯定别的什么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安室透接过话，“猜对了，不过我们请了外援，准确来说是你认识的人。”

　　松田阵平接过诸伏递给他的小巧装置认真观察起来，不一会儿又放回了桌上：“哈，是萩的手笔吧。

　　“是我赢了，波本大人。”诸伏景光的下颌抵在五指交叉的双手上，带着笑意抬眼看向降谷零。

　　松田也笑起来：“说吧，你们拿我赌了什么？我能不能认出这个小东西是谁做出来的？”

　　“完全正确。”诸伏景光笑弯起眼睛。

　　“好吧，看来是我输了。”降谷零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拉过第三张椅子也坐下来，饶有兴趣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小装置的原理其实很简单。”松田解释，“我和萩在高中时就搞出了类似的思路，只不过一直没能做出成品。这个设计思路，除了那家伙不会有别人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松田任由另外两个人打完一场眉眼官司，懒洋洋地开口：“我说两位，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我本人？”

　　降谷零有些尴尬地摸了把脸问诸伏景光：“有这么明显吗？”

　　诸伏眼神怜悯地点点头。

　　降谷一瞬间露出有些受伤的表情，轻咳一声转头看向松田打算询问，又再次被松田抬手打断：“坦白局就算了，能说的我之前已经全部告诉诸伏了，去问他。想好除此以外还想问什么？”

　　降谷又哀怨地瞟了眼诸伏景光——当事人摸摸鼻子飘开了目光——右手食指点着桌子若有所思，而后抬起眼直视松田阵平的双眼认真地问：“虽然有把握，但我姑且还是问一句——松田你，还是我们这边的吧？”

　　他闻言笑起来，不再是面对杰克·约翰沃克或者鸟川结海那样什么都不在乎一般轻飘飘的微笑，而是真切地落进了眼底深处。

　　“这不是当然的吗。”他说，“下一个，谁来？”

　　诸伏景光接话：“我来。”

　　他用那双线条优美的眼睛直直望向松田，夏日强烈的阴影落在原本色调明快的海蓝色里，呈现出一种稍显晦暗的矢车菊一般的色彩。(*2)

　　“松田你，和萩原隐瞒的事情——”

　　松田开口想要回绝这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却被诸伏温和地打断：“——会威胁你们的安全吗？”

　　松田愣了一下，神色随即变成柔软而无奈的笑意：“我们都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说起来，今天特地把透君也叫出来不只是为了我的事吧，鸟川？”松田话锋忽然一转，打了另外两人一个措手不及，于是话题的核心又转到坐在一旁的诸伏景光身上。

　　当事人没有否认，轻描淡写讲出的内容让另外两人同时重视起来：“是这样的，最近组织里突然流传起一个消息，‘警察那边有我们的人’，安室，这是你们(*3)放出来的消息吗？”

　　降谷零否认：“不是，至少波本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消息。”

　　闻言松田若有所思：“会是贝尔摩德吗？”

　　降谷零惊讶(*4)地看向松田：“不是——”

　　松田紧跟着追问：“你是怎么确定的？”

　　降谷零耸耸肩：“我和她还算有点交情。最近她在美国拍戏，和我闲聊时完全没有提起这件事。按照她的性格，要是知道这种事一定会第一时间拿来试图从我这咬下一块肉。”

　　一直沉默的诸伏景光突然接话：“就算你们确实有交情，你是怎么和身在纽约的贝尔摩德保持作息一致的？”

　　松田幸灾乐祸：“我说这位老爷(だんな)，坐在你面前的这位可是唔唔唔唔——”

　　降谷零微笑着伸手捂住正欲拱火的松田：“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吗，这位先生？”

　　松田点点头，降谷这才松开手，然而当事人下一瞬就立即改变主意想要接着告状，又被一直盯着松田预防作妖的降谷守株待兔。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比出手枪的手势对准松田什么都没说，只挂起波本一贯艳丽恶劣的笑容。

　　松田缩缩脖子坐回原处，故意用三个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抱怨：“你这个表情，说真的有点恶心。”

　　降谷愣了一下忍不住控诉：“你之前就这么骂过我吧？”

　　诸伏捂脸转过头无声地爆笑如雷。

　　松田久违地忍耐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再次敲敲桌子把话题再次引回正轨：“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诸伏双手指尖搭在一起，谈及另一桩不相关的事情：“说起来，当初引荐我的那个人实际上并不是最初规划的那位。最初认识的那位前辈在大换血里面被优化了，为此计划不得不提早三个月，就连引路人也换成信任基础并没那么牢靠的一位。”

　　降谷攥紧拳头低声斥责：“太乱来了，这种时候就不该继续强行推进计划。”

　　松田冷静地点出诸伏景光的言外之意：“你是怀疑这场试探有可能和当初被清洗掉的那个线人有关系？”

　　降谷零接话：“按照我和鸟川知道的现状还有贝尔摩德的反应，这个消息很可能是由朗姆直接放出来的，而且只集中在日本的大本营。指向性太强了，这根本就是个陷阱。任何胆敢试探这个陷阱的成员都会不容辩驳扯上卧底的嫌疑。”

　　“那么现在你们有什么打算？”

　　诸伏垂下眼，表情笼罩在阴影里逐渐冷峻下来：“我打算让约翰沃克的下属找到消息散布的源头碰碰运气，就算组织处理掉探听消息的人也暂时不会牵扯到苏格兰威士忌身上。”

　　松田询问：“也就是说你已经找到消息的源头在哪了？”

　　“找到了，是一拨被朗姆直接招揽的外围成员。他们中大部分并没有加入组织，而是接受朗姆的保护并只听命于朗姆散播消息。”

　　听到诸伏的话语，松田感到思维殿堂中空缺的最后一枚拼图也严丝合缝嵌入到了整片图景当中，最后的真相也随之浮现。

　　他笑起来：“我明白了。苏格兰威士忌有神无的监听权限对吧，那就让我来试试，希望我们都可以得到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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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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