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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哎,他五婶,你家屋里那个昨晚不是去铁柱家看了,到底啥样啊?”
“嘘!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往外说啊,说是赤条条的,腿断了一只!”
村路边上,几家菜地挨着,这会儿三个妇人在地里摘着菜,实则凑着小声八卦。
那被称做五婶的胖女人被几个老姐妹看着,啧啧称奇:“说是被揍晕了,醒来才喊人呢。头破腿断,听我家那口子说,他下头冻着了。噫,我看啊,就是遭报应了。”
“最可怜的还是他家老爹老娘还有两个半大孩子。”
看着怯懦些的瘦弱妇人也忍不住开口:“没找着谁干的?”
起头的高挑女人咂咂嘴,“大半夜的又没谁看见,只能自认倒霉呗。”
“听说村长还让铁柱家送一两银子赔给山上赵家呢!”
这档子事村里人不多晓得,另外两人好奇,高挑女人自己也说不清楚,就道:“还不都是那两口子作孽,人村长看不过去呗。”
“不过啊,人家赵家不收这钱,我看收了就整得里外不是人。”
“管他呢,走了走了,我这菜够了,就先回了啊!”那五婶压压菜篮子,提起来说了句就爬上田坎走了。
“三,三嫂,那我也回了!”瘦弱女人干笑两声,也匆匆走了。
高挑女人:“诶你们!”满肚子话没地吐呢,怎么都走了!
气得转了个身,就见这那边路上走来的人,她莫名心虚地弯腰,埋着头假装扯扯杂草,悄咪咪抬眼看人走过去没有。
脖子都酸了,才确定人走远。
女人直起腰杆,擦擦脑门上的汗,“这赵家夫郎妖里妖气的,看着就不像啥好哥儿。”
谭殊词听不见她的碎碎念,沿着路走到村长家。
叩叩院门,里头传来陈追云清脆的呼声:“是词阿兄吗?!来啦来啦!”
院门一开,谭殊词被人欢天喜地迎进院子。
陈追云模样急切,憋着的话等也等不及,拉着谭殊词走得飞快,恨不得立马就对朋友倾诉。
谭殊词忍俊不禁,空着的手揉揉陈追云的头,“慢点慢点,我今天有得是时间和你聊~”
陈追云嘿嘿一笑,带着人进了自己的卧房,还把门关上。
话茬打开之前,云哥儿问了一句:“岚阿兄不会突然来找你回家去吧?”
谭殊词摇头,“他大早上就往镇上去办事了,这会儿早着呢。”
赵山岚是去找那些珍奇种子去了。
谭殊词也不知道那大爷好不好寻,他儿子手里有没有种子可买,更不晓得阿岚要找多久。
虽说不急于一时,夫夫两个都觉着早点寻摸到种子更好,冬天可有三四个月呢,不能就白白浪费。
陈追云一听才觉得好,亲昵地往谭殊词身边凑,两个哥儿跑腿坐在床上。
……
另一头,赵山岚终于寻摸到了那赶牛大爷儿子家。
天冷以后,他就没碰到过那大爷,料想对方应当住在镇上了,干脆直接到镇上来。
福禄镇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只要肯张嘴,用能问到些东西。
赵山岚记得那大爷好像说过姓刘,进城就找了家看着就有年头的小店走进去问。
是一家面馆,面积不大,就店家一个汉子操持着。大堂里摆下五张桌子,桌子板凳都包浆了,泛着油亮的光泽。
现下坐着一桌三个人,看着是一家三口,赵山岚在旁边那桌坐下,看着墙上的菜单喊了碗红油抄手。
抄手上桌,色香俱全,赵山岚趁热吃了个,味儿也不错。
咽下去,赵山岚终于步入正题,抬头问灶后面的汉子:“店家,跟您打听个事儿!”
“客官您要打听什么?我在这镇上开了十多年的店,问啥我都能说个三分。”店家热情应了。
“底下村里有在南边跑商的,才在镇上落户没多久,我找他。”
这福禄镇上去外头跑商的没几个人,乡下村里出来的,在镇上落户的更是屈指可数。
再一说家里姓刘,老人赶牛车的,店家好像有点印象,“好像是在城南吧?城西这边我可熟,没您说的这家人,城南那边倒可能。”
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些,汉子尴尬一下,补充道:“那头前些年迁走好些人,空着好多屋子,下头村里人买都买那边,物有所值。”
赵山岚道了谢,不怕烫似的几口把抄手吃完,付了钱就往城东去。
福禄镇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城门,河边村那边过来进西门,东边出去是官道,靠山村也往那边。
当初去接谭殊词就是往城南去的,赵山岚回忆,那边街道巷子多,也确实有挺多空房子。
问了几个人,终于给问清楚这家人在哪。
赵山岚看着面前小小的院门,和院门上挂着的红灯笼,退后几步,左右看了看,确定就是这一家了,才使劲敲敲问。
“谁啊!”
看着就不牢固的院门被暴力打开,赵山岚只见个胡子拉碴、眼下青黑的汉子板着脸出来。
“你找谁!”看见门外是个高大的陌生汉子,汉子脸更臭了,语气烦躁。
“我找你。”
汉子的长相跟刘大爷几乎是一个模子出来的,赵山岚笃定要找的就是他。
“咳咳,儿啊,谁来了?”里头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声音,虽然沙哑有气无力了些,赵山岚还是一下就听出来,就是那赶牛大爷。
“阿父你出来干嘛!大夫说了你不能见风!”汉子来不及想外头的人找他干嘛,赶忙去搀扶父亲,不耐烦对赵山岚道:“进来说吧!”
还没来得及跟大爷打个照面,赵山岚就被堵在院子里。
“找我作甚?我又不认识你!”
汉子名叫刘兴旺,却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夫郎媳妇,好不容易在镇上买了房子把老父亲从村里接来,最近老人又病了,吃不好睡不好,连带着他也精疲力尽,不耐烦和外人打交道得很。
“听说大哥你在南边跑商,我想问问您有没有那边的种子?”
刘兴旺打量面前的汉子两眼,只差把穷人两个字贴身上了,不耐烦又有些无奈,道:“我要跟你们这些人说多少遍,那些种子这边种不出来!种不出来!没钱给你们挣!走走走!”
他跑商头几年,外头那些新鲜玩意看了也会带回来说,最开头也没怎么,后头就突然有人不是问他要种子,就是让他带着一起出去挣钱。
那会儿他年轻,想着都是乡里乡亲的,花草果木有就卖,也带着几个同村的出去。可后头那些东西种不出来,钱也不好挣,那些人又来找他麻烦。
最可恶的是趁他不在家,找到他爹头上,狗皮膏药似的难以摆脱。后头他在村里打了几架才算消停。
他以为赵山岚也是同样的,几乎要动手把人赶出去。
赵山岚不知道内情,还是想挽救一下,“刘大哥,我只是想买些种子——”
“没有!有也不卖!你这种人我真是见多了!赶紧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赵山岚还想说两句,却被刘兴旺推搡着往外推。
赵山岚能怎么办,总不能硬来,只能无奈被赶出来。
哪有人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想不通。
可是不从这里找种子,他真的要回去开几亩地种菜了不成?
种菜哪有种水果暴利,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行,反季节菜能不能种出来?
赵山岚又想,一次不行他多来几次,刘备还得三顾茅庐呢,他连价钱都没开就被赶出来了,应该还有机会。
看了看这小院子,赵山岚摇摇头走远。
屋里头,刘大爷咳嗽几声,喝了药沉沉睡去。
刘兴旺守着父亲入睡后,端着药碗回到后院
这房子小,前院丁点大,两间正房,一个灶房,后院大些,有一个猪圈和茅房。
药罐里的药已经煎了三回,再没什么药效了,他翻了翻橱柜,里头只剩一贴药。
一贴只能吃两天,这已经是手里头的最后一贴,阿父的病却迟迟不见好。
他又返回自己屋子,掏出钱袋数了数。
二两银子……只够他阿父吃三贴药。
他又想到刚刚走掉的赵山岚,默了默,从床头墙上取下灰扑扑的布袋子。
里头装着好些稀奇古怪的种子,全是他这些年从南边带回来的,他喜欢的种子。
他后知后觉,不行就都卖了吧。
这辈子没大出息,却总不能让老父亲福也没想就走吧……
……
赵山岚可不知道刘兴旺的纠结,盘算着什么时候二顾茅庐。
这回空着手上门,还没见着刘大爷,下回带着东西去看看老人家也好。
回到主街,又路过先前那家卖饰品的摊子。
摊主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脸圆圆的,看着赵山岚就招呼一句:“大哥来看看,给家里嫂嫂带支簪子,给孩子买个镯子!”
想到素日两根簪子换着簪的阿词,赵山岚心中一动,走上前去,在摊子上挑选起来。
这摊子不大,业务却挺广泛。
不管是大人的簪子、发钗、发带……还是孩子的小镯子、小坠子、小鞋子……东西多得很。
赵山岚一眼就相中了根青绿的簪子,问是什么材料,多少钱,姑娘笑眯眯回答:“是青玉,不过是便宜的料子,图个好看,这支五两银子。”
赵山岚仔细看,簪子里头不多透彻,确实不算好料子。想想也是,贵的玉人家做生意的用得起,旁人也买不起。
想了想,添了两根同色系的发带一并买了,正要结账,又看到摊子角落里一对小小巧巧的银镯子。
姑娘注意到他的视线,顺手就把那对小镯子拿起来,显示给赵山岚看。
“这是给小娃娃戴的,上头雕的是莲花和福禄纹,您看这还有小铃铛,小娃娃听着声喜欢!”
镯子小小巧巧,放在手心里,还没有赵山岚半个掌心大。
“多少?”
“这样式我阿爹就做了一对儿,二两银子,概不讲价。”
“算了,把簪子发带包起来就行。”赵山岚算算账,虽然很心动,但钱不够。
不过现在没娃娃,以后有钱了再买也不迟。
“大哥再考虑考虑,过了这村可就再也买不着了!”
赵山岚还是摇摇头,“不必了。”
若是后头有人买了去,也是他缘分不够。
“等等!”
旁边突然窜出来个人影,啪地一声把银子排在摊位上。
“镯子钱我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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