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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第二天一早,天气大好,阳光明媚。
安松意乘车前往丽茳湾,这还是安松意跟蒋捷为了结婚凑钱买的第一套房,小区不大,建筑有些老旧。
那个时候蒋捷为了跟自己结婚,遭到父母的反对,被切断了所有经济来源,他不愿低头咬牙硬抗,白天工作,晚上就去打工兼职,好不容易才跟安松意一起凑齐钱,贷款买了这个破旧小区的二手房。
结果在这里住了近一年,蒋母不愿儿子继续吃苦,只好接受安松意这个儿媳,蒋捷便带着安松意搬回他们家的半山别墅,不到三年,安松意意外撞见蒋捷出轨,选择主动搬离。
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她竟回到这里。
这个最开始的地方。
她拖着行李下了车,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摩擦,发出沉闷的响声。
最近安松意因为《心阱》名声大涨,走在路上偶尔会被路人认出来,助理许珂撑着把夸张的大黑伞跑过来,挡住安松意的脸。
安松意:“……”
安松意:“你不觉得这样更显眼吗?”
许珂:“以防万一!”
安松意:“我搬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被拍的吗?”
许珂纠正:“是为了让狗仔拍到你跟捷哥婚后甜蜜的画面,而不是发现你们分居多年。”
安松意撇撇嘴,拖着箱子进了单元楼。
许珂急忙跟上。
没人注意到远处的草丛后,照相机咔嚓的声音响起。
安松意拖着行李箱进门的画面定格在显示器上。
下午六点,安松意跟蒋捷来到临江一家名叫粼光法餐厅。
包间装潢简约却尽显格调。
安松意用餐期间全程沉默,配合蒋捷摆出亲昵姿势,露出各种在她心中堪称虚伪的神情。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安松意喝完第四杯红酒,用餐巾纸拭去嘴角的酒渍:“结束了?可以走了吧。”
蒋捷对安松意敷衍的态度忍无可忍:“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直说,有必要这样吗?”
“是你对我有意见吧。”安松意往后一靠,拿出镜子漫不经心地涂抹着口红,“怎么?哪张照片你觉得拍得不满意,没关系可以重拍,我一定配合。”
蒋捷心底汹涌着一股火,他猛地起身,迟疑着想要质问《五色花》到底是写给谁的,抬眼却见安松意正轻抿唇瓣,那红鲜艳夺目,像冰雪间的一抹红,刺痛了他的双眼。
不知怎么的,他像是被某种莫名的力量控制了般,快步上前,安松意还没反应过来,蒋捷便抬手一把掐出女人的下颌,指节微微用力,安松意被迫仰起头。
“你做什么?”安松意眉头紧蹙,强装镇定,从后面握住自己的手提包。
“我当然对你有意见。”蒋捷捕捉到安松意眼底的一丝慌乱,心顿时舒坦了不少,整个人都沉浸在空前的满足感里,“哪有夫妻被拍到只是客套地吃个饭的?”
蒋捷眼神微沉,拇指抚过安松意嫣红的唇瓣,刚涂好的口红被人抹开,像被人揉碎的玫瑰花瓣,娇艳欲滴,花汁染红了嘴角。
贪婪的视线直直落在安松意身上。
头渐渐靠近,薄唇向安松意逼近。
距离缩至一公分……
忽然,砰的一声。
安松意拿起身后的手提包砸在蒋捷头上。
黑色皮包外表硬得像板砖。
蒋捷抬手捂住额头,退后两步:“你做什么?!”
“该我问你才对。”安松意站起来,抬手捂住领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嫌弃地瞥了眼蒋捷,“你应该庆幸,再晚一下,我就要吐了。”
“我们是合法夫妻!”蒋捷眼底淬着火,“这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少得寸进尺了。”安松意双手环抱在胸前,不屑地乜了他一眼,“你也好意思提什么责任和义务?别搞笑了,要不是因为——”
说到这儿,安松意的声音陡然停下。
蒋捷追问:“因为什么?”
安松意闭口不答,提着包朝门口走去,不欲再跟蒋捷继续纠缠。
蒋捷却三两步追上来,一把拽出安松意的手腕。
“所以你心里还是喜欢我,还是在意我的?《五色花》到底是给谁写的?”
安松意烦得要死,在系统的控制下,她不能直接向蒋捷提离婚,更不能直白地把“不喜欢”“不爱”之类的字眼挂在嘴边,毕竟她现在还是蒋捷的恋爱脑妻子。
真可笑。
蒋捷却死拽着不撒手,安松意无奈正准备说什么,蒋捷另只手却握着她的肩膀,把人往后重重一推。
安松意整个人撞在门上,神情愤怒:“你还想做什么?”
蒋捷步步紧逼:“你回答我!”
安松意无可奈何,握紧皮包准备再给蒋捷一下。
包间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安松意停下手里的动作。
蒋捷手上的力气也松了些,声音压低问:“谁?”
外面人没说话,又敲了敲门。
安松意推开蒋捷,转身拉开门。
蒋捷原以为是服务生表情烦躁,待抬眼看清门外的人,神情瞬间由怒转喜:“周导,您怎么在这儿?”
“我听小蒋说你也来粼光吃饭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们吃得如何,怎么样,我们粼光新上的菜色还不错吧。”男人头上戴着灰蓝色的毛线帽,约莫四十来岁,脸上长了一圈络腮胡,看了蒋捷一眼,视线停在了安松意身上,“好像打扰到你们了,实在抱歉。”
“不打扰不打扰。”蒋捷反应过来,上前将安松意搂到怀中,朝周览介绍,“我妻子安松意。”
随后,蒋捷又朝安松意介绍:“周览,周导。”
安松意平复好心情,朝周览礼貌微笑:“之前看过您的作品,没想到今天有幸见到本人。”
周览乐呵呵地笑了笑:“巧了,我前些天也看《心阱》。”
蒋捷揽着安松意退后一步给周览让路:“进来坐?”
“不了,我楼上还有约。”周览摆摆手,看了眼包间内,“两位这是吃好了?”
“对,正准备走。”蒋捷回答。
“不忙的话,要不跟我一起上去坐坐?”周览思索一下,热情邀约。
安松意迟疑想要拒绝,蒋捷忙拽了下安松意的胳膊,抢先回答:“那就打扰了。”
周览看出安松意眼底的抗拒,笑着说了一句:“不用担心,就是剧组的一个小聚餐,里面还有你们《心阱》的嘉宾。”
蒋捷搭话问都有谁。
周览道:“徐云鹭,你们认识吧,她这可是我上部戏的女主角。”
徐云鹭?
难不成这是推动蒋捷和徐云鹭感情戏的必要环节?
安松意跟着两人走进电梯,心底的抗拒消散了不少。
电梯向上移动,红色数字跳动着。
安松意心想,《松雪》的作者为什么不大胆一点,直接让男女主一见钟情!
她真的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跟蒋捷离婚!
三人踏进包间,里面顿时安静下来。
“周导怎么现在才来?”一个男声响起,“得罚酒啊!”
安松意闻声看了过去,包间比之前安松意和蒋捷的那间大了不少,分了会客厅和餐厅,会客厅的窗帘被紧紧拉上,室内昏暗,只亮了几盏顶光,安松意一张人脸都没看清,能隐约分辨这里大概五六张沙发,坐了十来个人。
所有人都在拍掌起哄。
周览也没生气,从茶几上端了两杯酒干了。
一个染着一头金发的男人笑着站了起来,给周览让位,周览不客气地坐下跟其他人开玩笑聊天。
金发男走到蒋捷面前,热络地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蒋捷吗?好久不见。”
蒋捷也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金发男的视线在转移到安松意身上,伸出手:“初次见面,万一鸣。”
安松意回握:“安松意。”
“怎么这么官方啊?不行,别搞这么客气!晚来的都得喝酒。”人堆里有人喊,“周导都喝了两杯,蒋捷!你俩更得喝!”
万一鸣弯腰端起两个酒杯一个塞到蒋捷手里,一个塞到安松意手里:“行了,至少一人得罚一杯吧!”
有人尖叫:“交杯酒!”
其他人应和:“交杯酒!”
两人本就意外叨扰,更没有推脱的理由。
蒋捷跟安松意被迫在众人的面前喝了交杯酒,松意本来在楼下就喝了两杯红酒,这会又一杯酒下肚,也不知道里面混了些什么,只觉得从食道到胃都火辣辣一片,脑袋也跟着昏沉沉的。
她好像有点醉了。
不过好在她喝多酒了不会撒酒疯出糗,但是会犯困。
只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就好。
万一鸣招呼两人坐下,安松意却摆手拒绝,走到距离远些更靠近窗帘的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来,黑色皮沙发软到不可思议,安松意一坐下来像陷在厚厚的云层里,众人的笑闹声越来越远,仿佛被阻隔在了另一个空间。
不远处的火炉散发着阵阵热气。
安松意困得头晕脑胀,凭借最后一丝意识,努力撑开眼皮看了眼远处,蒋捷正巧坐在灯下,跟身边几个人聊得火热。
她好想睡一会儿……
要不她再去找个包厢休息一下?
她得跟蒋捷说一声……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安松意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想法,便斜靠在沙发扶手处,彻底陷入昏睡。
周围的聊天声和音乐声都成了助眠的白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安松意背后酒红色帘子被人从外面拉开,男人穿着黑色衬衣和牛仔裤走了进来,帘子开合间室内也跟着涌进一股寒气,安松意睡梦中后颈一凉,瑟缩一下,下意识抬手捂住脖子,还是没醒。
周览抬眼见来人,将烟掐灭,摊开手里的牌,朝对方道:“褚真,过来一起玩。”
褚真看了一眼,没注意屋内多了人,淡声道:“不了,我回去了。”
周览咂摸两声:“没劲。”
一旁的蒋捷好奇地问:“他也在这儿?”
周览答道:“当然,他可是我上部戏《43号》的男主角。”
《43号》的男主竟然是褚真?!
蒋捷按耐住心中的惊骇。
《43号》可是男频悬疑向大IP,之前选人阶段就经历了许多风风雨雨,连带着制片和导演也受了不少攻击,换了好几拨人,直到项目落在周览手里,他头铁,直接发微博表示,《43号》的选角不公布了,等播出了,大家自然就知道了,把所有火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倒是让电影顺利拍摄结束了。
没想到男主角竟然是蒋捷。
蒋捷想,国内悬疑向史诗级大IP,外加奥斯卡导演亲自掌镜,褚真该不会又要拿个影帝吧?
有些人的命为什么就能这么好呢?
蒋捷抬手猛地灌了口酒。
这边,褚真正准备拿了手机离开,一转头却见原本自己坐的位置上躺了个人。
女人斜靠在沙发上,黑色长发有些凌乱,散在沙发扶手上,遮住了眉眼,昏暗的角落,什么看不清,不过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竟然能醉成这样。
褚真眼底流露处一丝厌烦,打量了一下四周,他记得自己是把手机放在这张沙发上的,他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朝女人不耐道:“喂。”
女人呼吸绵长,毫无反应。
褚真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声音抬高了些:“醒醒……你坐到我手机了。”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偏过头,黑色的发丝从脸颊上滑下,却依旧遮了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出女人姣好的面部轮廓和白皙的皮肤,褚真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女人虚虚搭在后颈处的手上,手指纤细白皙,无名指的指节处有一颗浅浅的黑痣。
心脏像被人猛地一抓。
他眉头皱起,声音夹杂着冷意,试探道:“安……松意?”
“嗯?”女人的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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