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怎么又在发癫

　　马来雅手里拿着李鹅蛋要送出去的那封信，已经打开了，正低头看呢。

　　陈颜走到她跟前，伸手接过，义正词严教育道：“你怎么乱看别人的东西？”

　　马来雅呵呵笑，指着那边的飘着香味的铺子问：“我能去那边看一下吗？”

　　“去吧。”

　　陈颜叮嘱马来雅别乱跑，低头将信纸折起来。唉，没办法，只能说文字对人类有着天生的吸引力，陈颜折起来之前一眼不小心扫过那片歪歪斜斜的字，而且她是个一目十行的人，这一扫就不小心从第一行扫到了最后一行，然后陈颜不小心将这封信所传达的内容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李鹅蛋称呼将要收到这封信的人为阿姐，里面没什么要紧事，大意是要告诉那人“不用记挂我，我在外面过得很好，修为进度突飞猛进，已是人人敬仰的天才，正在四方游历，斩妖除恶，小有名气，有空会再回去看看”之类的话。

　　……万万没想到，属实是自己狗眼看人底了。陈颜拐了个弯，将信送走后回到灵药铺。

　　进门就有股浓重的药草味包裹全身，柜台里面站着个男修，背对着人捣捣鼓鼓，陈颜出声问询，描述了李鹅蛋的情况，果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男修一听，当即掏出一手掌大小的瓶子药来。

　　“日出日升日落时各敷三次，不出一个日夜便好。”男修已打量过陈颜的衣着，在陈颜伸手去拿时没有松开放在药瓶上的手，笑道：“一瓶只消五千上品灵石。”

　　“卖这么贵？”陈颜没做准备，没想到一个药类的物价能那么高。

　　看来当药修也很有前途。

　　“方圆百里，除了我这，哪你还能找到见效这么快的药？我看你同为修道之人，觉得贵可以，毕竟穷酸修士也多的是，但在别人的地盘说出来就不必了，这叫不懂事，知道吗？”男修皮笑肉不笑实行说教，转身从柜台上拿了另一小瓶药，啪往桌子上一拍，抱胸道，“这个，用热水化开早中晚各涂一次，通常三七二十一日能见效，五千中品灵石。”

　　“还这么贵？你这药是金子做的还是药瓶子是金子做的？”陈颜点了点瓶塞，“这个，你确定是药的功劳，而不是时间过了太久自愈了？”

　　抠指甲的男修骤然抬头：“就这个价，你要不要吧？”

　　陈颜笑道：“你这药要有用我肯定要啊，只是手头不太宽裕，能否便宜一些？”

　　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之顾客就是上天之帝的理念在任何世界都通用，男修脸色缓和下来，但觉得自己的药被人提出质疑，心里跟吃了苍蝇似的。

　　“首先，这些东西贵有贵的道理。就说这装药的容器，每一件都是由我过目烧制，材料呢，也是托我在千万里外大陆深造的道友带回来的，你的手指触摸到的每一块地方，几乎都有它自己的故事和来历。就说这瓶子里的药，我给它取名为‘爱人的眼泪在深夜覆上你的伤口’，其中含有从常年冰雪覆盖的寒时大陆飞运而来的冰雪株，这东西还是蛮珍贵的，不过我跟你说这些可能也是我浅显了，毕竟开口就能说一个这么来历深厚的东西贵的人想来也没有听过什么冰雪株，甚至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这片大陆吧。还有，我卖药不为赚灵石，只为我的那份情怀，药是一种很神圣的东西，它无声抚平人类的伤口，意义还是蛮大的，我之所以在这里开上这么一家自己的药铺，就是想让它在我这里回归本真，毕竟有太多人不知道它的含义了，有点小痛小病就轻易用药。”

　　意识到耳边嗡嗡的声音消失了，陈颜目光呆滞地说：“行，那你给我便宜点。”

　　男修侧头时借叹气的机会冷笑，顺便翻了个白眼，忍不了了：“便宜不了一点，爱买买，不买滚。”

　　陈颜诚心需要这瓶药，皱眉道：“做生意脾气这么大，你需要先给自己开个药降降火。”

　　刚低下头去的男修再度骤然抬头：“你是故意找茬？”

　　“我没有啊，只是想说你给这瓶药起的名字太恶毒了，眼泪是咸的，你这不是在给人的伤口上撒盐吗。就这点，我看你就得折个半价卖我……”感受到男修的杀意，陈颜火速后退，“不愿意就算了，我等会再过来。”

　　陈颜走出药铺，正发愁该怎么凑够那么多灵石，实在不行真就拆伙自己走人算了，自己也不是那么需要同伴，好一会才发觉视线余光上方有什么东西在一直挥动，一抬头，原是对面巷角坐着个黑不溜秋的，浑身上下就属头发最白的老头子。

　　地上摊着个卦布和几炷香，一看就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正朝陈颜这边招手呢，嘴唇一开一合，大概是在呼唤她。

　　自己兜里正没钱，还能让别人往外掏走，但本着都走走都看看，兴许能找着什么来钱的灵感，陈颜走过去。

　　见人直直朝着自己这边走来，老道小眼睛都亮了，笑眯眯地：“空着手出来了？没买到想要的不要紧，那掌柜的可不厚道，好运还在后头呢，要不要来我这算一卦？”

　　邻摊同是个乱七八糟什么菜都卖一点的老头，见状诨道：“人家这衣着，一看也是个修道的，能被你个披层青蛙皮的癞蛤蟆骗了。”

　　俩人都没生意的时候还岁月静好，聊聊家常、感叹感叹世道时局，这下老道被形容成癞蛤蟆，生气了：“你这老汉，收收酸味，说话面朝前边儿唾沫星子还能给那菜叶子保保新鲜。”

　　卖菜老头头扭了扭笑了：“就这么说吧，你能捞到什么，我就地收拾收拾捡块布改行跟你干，我叫你一声师父，行吧？”

　　陈颜认知里的算命的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坑蒙拐骗的，一种是拐骗坑蒙的，但既然老头嘴甜说自后头有好运，那就当掏个铜板听个吉祥话，于是弯下腰来，问：“怎么算？”

　　“一千下品灵石足矣，小友不必质疑，我从业多年千算万算，从未失算。”

　　“呵，不便宜啊。”

　　“一分灵石一分货，看小友你这打扮也是个探究天道之人，岂止我一介凡人命妄想窥见天运，要折多大的寿，收你些微灵石，也是图个吉利罢了。”

　　陈颜闲聊道：“你干这行多久了？”

　　“先前游历四海，如今才得以静下心来坐在这里，也有个十来年罢。”

　　“干了这么久？”得折多大的寿啊，“那你能活这么老了还没死，着实不容易。”陈颜拿出零碎的一千下品灵石搁在布上，“来一卦。”

　　屏息凝神盯着二人状况的卖菜老头急了：“你这小娃，看着是个聪明人，能被这老不死的坑骗，诶！他那算命香实际都是用来赶苍蝇的！”

　　“去去去，”老道斥道，“急什么，继续卖你的菜吧，我可不指望老来得老徒。”

　　老道抽出两根蚊香立在身前，另一手伸出二指，闭眼，眼皮隐隐抽动，额头冒出汗渍，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哼唧声，长久未再有动作。

　　陈颜以为他突发便秘，直到唰地一声，蚊香端部冒出火星子，缓缓飘起淡淡白烟，才知道，原来是在发功点火呢。

　　老道将香仔仔细细插好，示意陈颜伸出手腕，布满沟壑的手指放上去似是在观察脉象。

　　不看面相不看手相，还有看这个的？凳子太矮，陈颜烦了，说：“胎像如何？”

　　有卖菜老头的嘲讽在先，老道这次是使出真本事了，没有回陈颜的话，眼皮垂到几乎看不见眼球，仿佛是设了一层屏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不久终于结束，大松一口气，道：“吉人天象啊！我见你不仅周身桃花环绕，还必有登高之喜！”

　　“哦，借你吉言。”

　　有些抽象，听不懂，陈颜当他这好歹是个好话，又聊了两句，起身离开。

　　陈颜终于想起还有个跟着自己一块来的马来雅，先前疏忽，忘记给这孩子塞点灵石了，一个人去飘着香味的摊子前眼巴巴看着，怪可怜。她往吃食摊子那边走，见到了马来雅，于是发现自己这想法纯属多余了，这小孩吃香喝辣，左手肉包子右手糖葫芦，怀里还抱着一个不知又装着什么食物的油纸袋。

　　马来雅嘴角带着糖渍，腾出空来颇大款地问：“陈大姐，你想吃不想？想吃我带你去买。”

　　陈颜问了一句是哪里来的这些灵石，马来雅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地摊：“那个人给了我一百中品灵石，说要买我的符。”

　　“你哪来的符？”

　　“从你那拿的啊。”

　　“……你真聪明。”

　　陈颜一眼就在那摆在地上的一溜烟的黄符中认出自己画的那几张，摊主正在摆弄传音器，以为这就来生意了，热情朝陈颜推销：“道友好眼光，这长寐符是刚进的货，全境界通用，量很少，卖完即空，抓紧时间啊。”

　　昏倒就昏倒，还长寐。“你卖多少？”

　　“只一百上品灵石，很实惠。”

　　……好实惠，但他指的应该是进货价。虽说都是一百，但一千中品灵石才能换一块上品灵石。

　　正想着，那摊主已经将传音器打开，轰轰烈烈的吆喝声循环传出：“最新限量全境界通用长寐符到货，售完即空，售完即空！”

　　来人络绎不绝，陈颜目瞪口呆。

　　人多，符少，甚至还搞起拍卖。

　　于是乎，陈颜火速买了纸笔墨回来，在这符摊的旁边另收拾出一片空地，有样学样，只是自己暂时还没有时间现场搞一个传音器出来，就由马来雅承担了这个功能。

　　本来陈颜想说这边不限量，但一想还是饥饿营销对味：“最新限量全境界通用长寐符到货，售完即空，售完即空！”

　　最先给出反应的是隔壁摊主，眼睛瞪得就跟圆溜溜的大西瓜似的，扭头问：“你什么意思？”

　　陈颜安抚地示意他稍作安静：“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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