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无情却有情

　　顾天阳出门办事去了，这真是天助我也，明月在心里小小雀跃着。

　　当夜，她穿上夜行衣，蒙着面，摸出了房门，摸到了顾天阳不让人进的书房。只能说，她对于当贼实在是太没有经验。因为走到半路后面就跟了一个人，她却愣是没发现。

　　进了书房，明月谨慎地张望了下，很好很好四下无人，然后轻轻地关上房门。光线很暗，明月摸出打火石点了油灯，开始翻箱倒柜。

　　如果她不是找得那么认真，就会发现此刻正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她。

　　“找什么？”

　　“蝴……”话刚出口，明月便幡然醒悟，心中顿觉惊骇万分，缓缓一转头，望见顾海青不知何时竟站在身后。

　　“明月？”顾海青的声音有些异常！

　　“呃？”难道我蒙着面你也能看出来是我？

　　“明月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声音里惨杂的不是愤怒竟然是几分惊喜！

　　“呃？”他不会是气糊涂了吧？

　　“不好。”顾海青低呼一声一把抱住明月从窗户穿了出去。

　　与此同时，顾天阳推门进房。

　　眼前，一片狼藉，亮着的油灯，打开的窗户，都叫顾天阳心中大怒。他探出窗外，而外面早已没有了人影。

　　关好门窗，顾天阳抽出书柜上第三层第七本书，于是两大书柜就开始自动往两边移位，中间出现了一排台阶。顾天阳将书重新放好之后，顺着台阶往下走去。书柜在顾天阳身后又徐徐回复原位。

　　台阶下面，是一间地下室，摆设很简单。一张小圆桌，一张太师椅，一张小木床，墙上挂着一幅美人图，桌上摆着一个小锦盒。顾天阳小心翼翼地拿起锦盒，翻开看了一眼，暗自松了一口气。

　　碧海阁内，明月忐忑不安地望着顾海青，照方才的情形看来，他的功力十之八九已经恢复了，但为何他要帮自己？实在没有道理，兄妹情这东西在他们之间从未存在过，现在没有，过去更加没有，相信未来也不会有。

　　“花明月。”从顾海青嘴里轻轻缓缓吐出的这三个字，没差点叫明月当场昏了过去。蒙着面，改不了的眼神和背影，可不就活脱脱是花明月？也罢！

　　明月抬起头，望着顾海青，却并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月。”顾海青走到明月跟前，欲伸手去揭下面纱，却被明月用手挡住。顾海青见她摇了摇头，便也不强来，只是顺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明月，你想找什么？”。

　　明月仍是不语，因为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想说我不问就是。”

　　真是体贴啊，何时见他对九妹妹这么好过？哼！明月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撤吧。

　　“海青，今日之事多谢了，我尚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明月快速说完，转身准备立即闪人。

　　“别走。”

　　一时情急，顾海青竟从身后抱住了明月，双手环在她的胸前，抱得紧紧地，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又不见了。

　　明月的身子在霎那间变得僵直，这演的是哪出戏？难道他？难道他……

　　“明月，别走。”顾海青简直是得寸进尺，索性将头埋在她的肩窝上。

　　“你……”罪过啊，自己当真是迟钝了，早先怎么没有看出来？我们可是兄妹，亲兄妹。明月闭上眼，静了下心，坚决而果断地用力掰开他的手，一字一字地说道：“放开我。”

　　“明月，我……”顾海青一时间也慌了，没想到自己一时情急怎么就这么唐突了，于是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眼睁睁地望着明月掰开他的手，回过头，冷眼望着他，这眼神是在拒绝他吗？

　　“以后请你自重。” 明月冷冷地说完，转身踏出房门，乘着夜色摸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明月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得这么厉害？为什么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海青的身影？难道是自己空窗太久了？果然身体接触是容易起化学反应的。明月使劲晃晃脑袋，不可以，不可以，因为于心理上，这是老牛吃嫩草，更因为于生理上，他们是兄妹，说难听点叫□□。

　　“九小姐，老爷请你去大堂。”门外，一家丁敲门。

　　“知道了。”

　　明月立即起身，路上遇到了凉暖两姐妹，心里顿觉安生了几分。

　　除了明月和顾海青，众人皆是忧心忡忡满腹疑惑地来到大堂。

　　明月当然知晓此番聚集所为何事，都是是因为她干的好事。只是不明白顾天阳本说好要离家两天的，怎么今夜就赶回来了？

　　“爹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那么急？”率先抱怨的是思月，除了顾海青之外，顾家就数她最为得宠。当然，平时都先别人一步的顾海青此刻因为心虚加之刚才情场的不顺，眼下大气都未敢出，只是木然地站在一旁。

　　“今晚，我的书房被窃了。”顾天阳厉声说道，眼神缓缓扫过众人。众人皆十分配合地露出惊讶的目光。

　　“怎么会这样？”顾玉凉目瞪口呆，谁人这么大胆？

　　“今夜你们可曾听到了什么动静？”

　　于是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结论就是没有。

　　“爹，可曾丢了什么东西？”本来很活跃的人要是在此非常时刻异常沉默，就会显得很突兀，为了不惹人怀疑，于是顾海青定下心来开口问道。

　　“书房内能有什么？”顾天阳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这话鬼才相信，真没有什么你会不让进？不过明月在里面翻了好一会，除了笔墨纸砚和一大堆的书之外确实也没看到什么不该出现在书房之内的东西。

　　“老爷，那那人进书房想干什么？”说话的是顾天阳的原配夫人也就是顾海青的亲娘。

　　“就是不知道干什么才觉得可怕？我倒想知道是谁人胆子这么大，折剑山庄也敢闯，我顾天阳的书房也敢偷？”顾天阳怒道。其实他心里是有怀疑的，他在门外之时已看到房内有两道身影，待进房门之际，却只看到打开的窗户，能在转瞬间逃得无影无踪，可见此二人轻功甚是了得。当然还可以是另一种情况，如果此二人对顾家相当熟悉那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是熟人，只要出了书房，即便让自己的护卫见到，也未必会产生怀疑。

　　“爹，我们要不要在山庄范围内进行搜查。”顾海青提议道，反正也搜不出他什么证据。

　　“这个我看就不必了，反正也没丢什么东西，今后大家自己小心点，若有什么动静及时通知我，可听明白了？”

　　“知道了，爹爹。”思月一直都是听话的小女儿，“不过爹爹先前不是说要离开两日，怎么又回来了？”

　　“哦。本来听说欧阳独学出现在附近，付盟主想约我同去看看，结果半道上又听说欧阳独学出现在京城，便就作罢了。”顾天阳说罢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可以散了。

　　“明月，你留下。”顾天阳独独叫住了平时最不受待见的明月。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惴惴不安地留了下来。。

　　“爹。”明月轻声叫道。

　　“明月，路贤婿过几天就到了，爹想让你早些日子成亲，也好让你娘在九泉之下安心。”顾天阳非常慈爱地说道。

　　这语气是对的，这话是对的，但这时间实在是太不对了，明月心知他三更半夜独独留下她绝不会只是为了想跟她讲这几句白天随时可以讲的话。

　　“对于这门亲事，你可有什么意见？”顾天阳继续慈爱道。

　　“爹，女儿不愿意嫁书生。”明月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你想嫁谁？”

　　“女儿不想嫁人，女儿只想一辈子留在爹和思月的身边。”

　　“傻丫头。”声音里的慈爱成分在逐渐减少，“你老实告诉爹，你心里可有什么中意的人？”

　　明月猛然抬头，望着顾天阳，却发现原来他看她的眼神一直都很冰冷。

　　“女儿心中没有什么人。”明月果断地答道。

　　“哦？”顾天阳也不逼问，只道：“待路贤婿到了，休息几日，爹亲自送你过府成亲，到了路家，你可要好好过日子，别给爹娘丢脸。”

　　这话意思很明显，你没偷人？爹不信。明月心里暗骂了几声，却也不反驳，再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再嫁人。

　　明月以为老爹训话完毕，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顾天阳冷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月，今晚你在哪里？”

　　“女儿一直在房内。因为身子不舒服，所以睡得早。”明月虽有心理准备，却在听到顾天阳的问话时仍是愣了愣。

　　“可曾听到什么动静？”

　　“女儿睡得沉，直到家丁敲门时方才惊醒。”

　　“哦？”顾天阳挥挥手道：“你回去睡吧。”

　　他怀疑我，他竟然怀疑我，虽然确实是我干的，但他凭什么怀疑我？明月带着满腹疑问回到了房间。

　　此刻，顾天阳虽已满身疲惫，却仍是睡意全无，于是他老人家踱步来到了碧海阁。

　　“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顾海青惊讶道。

　　“海青，你一向聪明，爹想问问你，今晚之事你怎么看？”

　　“这人进书房究竟想拿什么？”顾海青沉思片刻说道。

　　“还有他们为什么不早几日来，不晚几日来，偏偏选择今晚？” 顾天阳补充道。

　　“爹的意思是，此人十分了解爹的行程。所以很可能是自己人干的或者是有内应？”

　　顾天阳点点头。

　　“难道爹怀疑九妹妹？可九妹妹不会武功。”

　　“但她的情人会。能自由进出折剑山庄偷情的人轻功又怎能不好？假设劫走你九妹妹的人是他，那么他俩好不容易自由了，她又为何要回来？但若是回来拿东西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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