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娶了白月光(昭雪逢春)

作者:秋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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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啪——”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被这声碎响吸引,看向堂左侧端坐的红衣。

      刚进门的新妇也因此崴了脚,五雷轰顶的一瞬,二人眼中的震惊撞到一起,吸进肺腑的空气都随之变得稀薄。

      怎么回事...
      郑璟澄怎么在...

      想起目下处境,詹晏如强抑住胸腔下的疯狂锤砸,立刻垂眉敛目避开视线。

      可脑袋里依旧一片空白,顾不上崴脚的疼,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直到被敏蓉推到上首的长辈面前。

      来的路上听敏蓉说起大理寺的郑大人与邵府走得近,许是一早来道喜的。

      这般想着,詹晏如才稍稍定住心态,按照敏蓉提醒的步骤开始敬茶。

      她转身取茶,举过头顶,再到倾身下跪,全程都未发现上首的高堂正向郑璟澄递眼色。
      但郑璟澄没有一点过来敬茶的意思,想必心下仍旧排斥。

      所以郁雅歌和邵嘉诚都没主动提这事。

      先被新妇敬茶的是邵嘉诚。

      詹晏如动作端雅,努力做足落落大方的姿态。
      乖巧接过茶举过头顶,跪下身柔声道:“公公请用茶。”

      声音如初春新雨,细细绵绵,滋润人心。
      却唯独让旁侧的郑璟澄如坐针毡似的动了动身子,无处安放的手也紧紧攥住椅子扶手。

      不寻常的举动再度落进邵嘉诚余光里,他颇为疑惑地朝新郎又瞅了眼,忙收回视线覆上笑意,接过茶杯连道了三声“好”。

      詹晏如提裙起身,同样的姿态给雍容华贵的郁雅歌敬茶。

      郁雅歌温婉含笑:“好孩子快起来,那日看了你的画像,我就和你公公说,睿泽好福气,娶了这么漂亮的姑娘。”
      “如今见到真人,只道是太后的画师没画好你的小相,竟只描出三分华茂。”

      “媳妇不敢当,太后的画师岂能不好,是婆婆宠爱媳妇,过誉了。”詹晏如小心措辞,生怕哪里说错半个字,更怕得罪了谁。

      却意外收获郁雅歌好感,只见她笑意更胜,接过茶喝了口。

      按理说新婚的第一次敬茶都是夫妻二人一起,但公婆只字未提新郎不在的缘由,她便也只能一人将礼数做周全。

      堂内还坐了两个人,詹晏如犹豫了片刻,寻思着郑璟澄是客,没有向他敬茶的道理。

      于是她又取茶,小心瞥了眼右侧少年,想他该是昨日接亲的邵睿淮。

      这般想着,她脚下一转径自朝邵睿淮走去,可方才走出一步,郁雅歌的声音急忙传来:“怪我怪我,这是睿淮,这边才是睿泽。”

      睿泽?

      詹晏如脑袋一懵,屋里是不是还有她没看见的人?

      可方才偃旗息鼓的狂乱心跳却又在此时躁动起来。
      头更晕,却还是硬着头皮转过身来。

      看着同样面色如纸的郑璟澄,她余光仔仔细细清扫周围每一个角落。

      没旁人了...

      “诶——嫂嫂,我不介意代大哥喝了这杯茶!”
      邵睿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叫上首的两位长辈同时朝他瞪了眼。

      这话也催着詹晏如往前走,生怕被人传出新妇亲近小叔子的口舌。

      恐怕是担心小两口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见面尴尬,郁雅歌温声解释:“在府上我们都叫睿泽的表字——璟澄,以后你们夫妻二人......”

      后面的字她一个也没听清,只讷讷点着头。
      直到终于走至郑璟澄面前,再次窘迫地与他四目相对,两人眼里的黑皆被一种不知所措的流光笼罩。

      郑璟澄两只手依旧紧紧握着扶手,骨节分明,青筋隐现,身子也格外僵硬。
      他努力朝后靠,仿佛在躲,印象里的游刃有余尽失;

      詹晏如更是不知该如何,表情僵硬地笑都挤不出,“夫君”两个字卡在唇齿间,如鲠在喉。

      一时间,气氛格外诡异。

      詹晏如伪装的能力都没了,急得洇红眼角,她习惯性想蹲下身来躲避困境。
      所以她连忙提裙想往下出溜,刚好算是按规矩给夫君行了大礼,却不想被郑璟澄眼疾手快倾身拖住手肘,竟是阻了她下跪。

      他们两人自相识以来都是平起平坐的,没有长幼之分,没有官民之分,更没有高低贵贱。
      但目下一堂主仆都看着,以夫为尊的女德教条深入人心,他这般拦着着实不妥。

      詹晏如便瞧他将手匆匆撤回,另只手同时将她端着的茶盏取了来,咕嘟咕嘟咕嘟全喝了。

      本就是抿口水应礼的事,也不知一向稳重的新郎怎么了,郁雅歌别有意味地瞅了眼邵嘉诚。

      没完全跪下的詹晏如见郑璟澄喝了茶,也没必要再跪,便又站起身。

      “啪——”的一声。
      郑璟澄把整个茶盏拍在她手中托盘里,力道不小,害得詹晏如险险没拿稳。

      她转身避开的同时,郑璟澄也侧身避开。

      再次回到堂内正中,詹晏如脑子已然口干舌燥到近乎失语。

      听她声音有点哑,郁雅歌没多留她,简单关怀了几句便将人放了。

      见礼完成,詹晏如乖巧退下,试图保持着沉稳步伐走到正院的垂花门处,直到转过去才终于装不下去,拔腿就朝院外长道中的一棵种在高坛上的岿松奔去。

      她扶着高坛的石壁,大口大口呼吸着,仿佛方才被埋在土里太久,让她近乎窒息。

      同一刻的久光堂内,郁雅歌正想对郑璟澄夸这新妇聪敏,更无大小姐的架子,就看郑璟澄已然起身,半刻也坐不住,朝高堂上抱拳一揖,“大理寺还有要事处理,儿子先退了。”

      郁雅歌还不错的心情就被他这句话毁了,追问:“不是有婚休吗???”

      可话音未落,郑璟澄已疾步走出门,倒是旁的邵嘉诚朝笼子里的鸟吹了个口哨,不满道:“张口闭口大理寺,那点小心思恐怕别人知道。”
      ...

      郑璟澄三步并两步出了门,风一样的速度让他话都来不及说就先抬手哄散了周围仆婢,朝着扶树站的那抹红艳走去。

      不知这位世子爷怎么骤升一身难掩的凌厉之气,周围的人不敢惹,立马退得远远的看热闹。

      他径直走到新妇身后,双手将她背对自己的身子掰过来,再度确认她面貌。

      直到看清她前额试图掩盖的伤,还有额角那个熟悉的心形胎记,郑璟澄沉重地深吸口气,漾着惊涛骇浪的眸子终是放弃抵抗。

      “怎么回事?!井家二姑娘?!你不是姓詹么?!”

      詹晏如那张施了粉妆的脸也盖不住皮下苍白,抬眼时她已洇红了眼角,声音都大了些。
      “我也想问!国公府的世子爷?!你不是大理寺少卿郑璟澄么?!”

      许是因着这么一来一回的对话,听到彼此声音的真真切切,让两人彻底坠入噩梦。

      郑璟澄连忙松开手,后退了半步。
      他叉着腰,愤怒又无措地转开身子,才发现四周正有多少人在看着他们二人闹出的动静。

      不知又会传出何种流言,郑璟澄缓缓转身回来,复杂的眸色已趋于平静。

      “晚一点,我们谈谈。”

      詹晏如努力倒着呼吸,脑袋上的金步摇晃地犹如此刻心跳。
      她抑制着浑身上下的无力,点头。

      “我也正有此意!”
      ^

      一路返回晴棠居,詹晏如脑袋越发沉重,她始终扶额,前关处的心形胎记也从粉妆内浮出。

      跟在旁的敏蓉才发现她脸面色潮红地不正常,伸手一擦她脖颈,衣襟下全是汗。

      “少夫人中暍了!”
      她边说边扶住几近晕倒的詹晏如,唤晴棠居外的两个小厮去找医官。

      詹晏如倒也觉得没那么严重,她不过是被方才吓到了,此时有些脱力。

      回到屋内,她没了骨头似的躺在软床上。
      敏蓉倒是吓坏了,急忙去找凉帕子给她冰敷,还忙着为她揉捏掌指屈曲处,再给她捏后脖颈。

      起初詹晏如也没吭声,任由她摆弄,直到酸胀难忍,她才终于有了反应。
      “没事...许是这几日没睡好...”

      她说得委婉,却让敏蓉放心不下,依旧为她揉捏掌指。
      “少夫人别忍着,如今养好身子骨才是大事。方才瞧着少夫人与世子那般生疏,这话若是传出去指定又得说井家没教养好姑娘,日后万一世子真的纳了侧房,少夫人怕是后悔都来不及。”

      听她一通絮絮叨叨,詹晏如胸口更沉。

      敏蓉继续道:“听齐嬷嬷说今日本该跟世子去宫中谢恩的,但世子昨夜让宫中嬷嬷带了病案回去,怕过了病气给太后跟皇上,才拿了恩典说是过几日再去。”
      “少夫人省亲便也只得往后推了。若这些日能与世子熟络些,也不至于叫井老爷在朝中失了面子。万一归宁那日世子不去,指不定又得传出什么。”
      “不少人都猜这隐居的世子究竟是个什么样貌,如今见了真人却也明白为何都说皇上那几个眼光独到的妹妹对他倾慕有加了。如今单看世子姿色,喜欢他的女人都得排到皇城根去!我也着实好奇这外宅的姑娘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竟能让世子爷这般倾慕——”

      “——好了!”詹晏如不愿听这些闲言碎语,更何况还是关于郑璟澄的私事...
      她当即转了话题,问起敏蓉来历,“向氏从哪把你找来的?”

      提到向初丹,敏蓉谨慎思考了番:“奴原本是向府伺候小姐的。”

      “向府?”詹晏如想了想,她只知道向初丹的母家还剩个弟弟,也是做官的,并不知道来头。

      “是,都水监的河渠署令丞向高旻,也是井家大夫人的亲弟弟。”

      詹晏如反应了下。
      “都水监隶属工部?那不也算是井大人执掌——”

      说到这,她忽然止了嘴。
      敏蓉也谨慎地瞧了眼门外,见医官还未到,她连忙压低声音,“少夫人如今可不比之前,说话办事都要格外小心...”

      这也让詹晏如再度想起向氏提醒她的,言语谨慎。

      她至今不懂为何这么重要的场面偏偏要送她来冒险,就因为井家拿着她娘做软肋?
      但她从小就没接受过正统的教养,对于礼节一窍不通。
      三房的茉如再怎么说也是长在井学林眼皮子底下的金枝玉叶,不论旁的,她怎么都是更合适的人选。

      敏蓉看她忽然沉默,又悄声提醒:“听闻井家与邵家向来不睦,一边是太后的人,另一边是皇上的人。”

      “这我知道。”

      “自打新皇即位,上面一批一批地换人,但也都只是外围的小官换了一波又一波。直到几年前十六卫大将军蔡慕邕被个后起之秀捏着满满的人证物证成功弹劾,所有人便都说朝廷的风向要变了。

      提到蔡家,詹晏如头皮都是麻的。
      想当初她出嫁前一夜被蔡家退了婚,第二日就听说蔡家被抄家流放。

      “少夫人知道是谁弹劾的蔡家吗?”

      “不知。”

      “就是那个与邵家关系极近的大理寺上官,那位姓郑的大人!

      詹晏如蓦地睁眼,她头一回听说这件事。

      “我也不知郑大人叫什么,只听向老爷说如今郑大人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又得皇上重用,与邵家走得极近。”
      “太后定下的这门姻缘就更是富贵中的富贵,求都求不来的。”
      “少夫人从此身份显贵,总也不能把家里那些边角小料抖落给世子吧,万一哪日世子不小心说与郑大人,那不就成了把柄?井家落难咱自己也没好日子过。”

      詹晏如觉得她说来说去无外乎是担心自己连累她。她没吭声,依旧想着敏蓉方才说郑璟澄弹劾蔡慕邕的事。

      她又闭上眼,心事重重。
      甚至越发觉得这场赐婚从头到尾都充斥着阴谋的味道。

      她不知自己是否被卷进一场无法抽身的漩涡中,但她一清二白,什么也不知晓。只得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郑璟澄就是邵睿泽,他从未透露过分毫。
      但皇上和太后又岂能不知晓?

      他先前弹劾了蔡家,如今太后将她这个被蔡家退婚的女子嫁还给他做正妻,只要身份公开,这不等同于在众目睽睽下打这位世子和国公府的脸么?

      怪不得井学林不将茉如嫁过来,因为只有她这块有碍观瞻的补丁被缝在昂贵的锦服上,才能让太后出了那口恶气。

      所以,井学林也知道他就是邵睿泽?

      不该。
      井学林是知道郑璟澄与井全海闹过矛盾的。
      若他知道郑璟澄的真实身份,必然不敢把她嫁过来铤而走险。

      但迟迟不归宁,他想必很快就能猜到。

      詹晏如脑袋发昏。
      她想不明白这是一场多大的阴谋,只知道如今她无处可逃,应当全力以赴。

      仅仅一夜,她与郑璟澄之间忽然隔了道巨大的鸿沟,那是她难得信任的人。
      可如今,就连这一点点寄托都被命运这只无形的手给硬生生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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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4天前 来自: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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