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养渣攻失败后

　　那这确实没办法了。

　　林醒窝窝囊囊，想起云出岫曾经向她说起那些求婚计划时亮晶晶的眼眸，不知怎么的，比“她能如愿以偿”的幸福来得更快的，是一颗酸涩都不知从何而起的心。

　　“我真希望她能狠狠拒绝你，”林醒咬了咬牙，强撑着和季槿对视半分钟，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败下阵来，“……我可不是为了你。”

　　“当然，”季槿笑眯眯，像是早已拿到了试卷答案的考生，对一直看不顺眼的人也多了几分好脸色，甚至由衷感谢了一句：“多谢了，要是有你的帮忙，那将会更顺利。”

　　“……”
　　“…………”

　　"你能不要恶心我吗？"林醒回归最初的心态，双手比叉，“一想到岫姐以后就要跟你绑定……”

　　她恶劣的挤眉弄眼，完全掩饰不了心底的复杂，“真像是做了个噩梦。”

　　“你现在才是活在梦里，”虚假的和平没有维持住两秒钟，季槿抽了抽嘴角，毫不留情点破她深藏的那点侥幸，“我和阿岫早就绑定在一起了。”

　　“——没有任何东西能将我们割开。”

　　……
　　真的假的？

　　“我有答应过这样的事吗？”云出岫平静注视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似笑非笑，“楚茜，你的目的性似乎有点太强了。”

　　刚走了没两步就被迫绕回来的调香师：“……”

　　“其实我也不想的，”楚茜淡淡扯了根长叶子当烟夹在两指之间，无奈似的长叹一口气，试图cos忧郁女神，“我本来还想着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要多出去转悠几圈，”抖了抖叶片，“但季槿那家伙像是鬼一样缠上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调香师靠在墙上，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嘀咕了一句：“季槿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分开两秒就要找人的寻回犬了……她到底是什么知道我和你今天要见面的啊 ！”

　　云出岫：“。”
　　云出岫面无表情低头按出了一条朋友圈，来自楚茜本人。

　　“你热衷分享生活的爱好真的要注意一下了。”
　　一眼翻过去都触不到底。

　　楚茜匪夷所思：“……这上面你只漏出了一只手啊，她到底是怎么确认的？”

　　云出岫淡定解答：“配合几近重合的位置再加上很明显的手部特征，这不难猜。”

　　楚茜：“……”
　　楚茜原地搓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羁绊吗？你居然连这都能看出来，这真的不会有一点……”

　　“因为我也会这么做，”云出岫及时打断她可能有点冒犯的话，将话题再次拉到了正轨上，“她到底请求了你什么？”

　　“还是别用请求了，”楚茜扶额，默默反驳：“已经完全是要求了吧，为了杜绝情敌骚扰所以要求仅仅当过几年同学的陌生人——呃，我其实什么也没说。”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又把话说穿了，楚茜目光游离，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我和她关系还挺好的，真的，这都是我愿意做的。”

　　“……”

　　“什么情敌？”云出岫很难忽视这种劣质的演技，皱了皱眉，首先找到了季槿最在意的人选，“江繁音吗？她应该没有这么空闲和我正好撞上。”

　　楚茜：“……”
　　楚茜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大概可能也是因为朋友圈？”

　　“其实我之前编辑过一条仅限季槿不可见的来着……”
　　看到别人点赞才想起来还有共同好友这回事。

　　但这也不能全怪她吧……
　　回国见朋友，这多值得纪念啊！
　　谁能想到这种热衷“扒人私生活”的，居然有两个！

　　楚茜倍感无力：“她们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云出岫敏锐抓到了重点：“所以，你告诉江繁音了."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楚茜被她冷淡的眼眸看得都有些迟疑了，就算知道她本性如此也忍不住直了直脊背，压着声音为自己喊屈：“她问我是不是和你见面，我说是，她又问我见你干什么，我说是工作内容……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啊？”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楚茜沉默了一会，想不清楚就干脆利落的一刀切，毫无负担的摆烂：“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如果你现在按照原计划回定好的酒店，大概率是要跟人撞上的。”

　　“江繁音看起来还挺着急的，”楚茜一直都知道那两人相当不对付，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一点缓和的迹象，喜欢争抢就算了，眼光也相似得可怕。

　　“她说有一定要见你的理由，让我给你提一下。”

　　云出岫：“……但是你根本没打算说吧。”

　　“那我也没答应她啊，”楚茜尴尬侧目，不太想承认自己站在了季槿那一边，顾左右而言其他，“那条信息跳出来的时候我都没点进去。”

　　甚至都不能算是已读不回。

　　问就是没有破坏别人爱情的义务。

　　楚茜悄悄打量云出岫沉思的表情，那两人一个追一个堵，恨不得把所有的私心都摆在明面上，偏偏本人毫不在意。

　　云出岫只是照常检查了一下手机的通讯功能，确认它依旧在正常运行之后，冷不丁来了一句：“季槿要求你留下我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楚茜：“她先给我转了笔账，然后要我给你安排新的住所，找个合适的理由别让你起疑心。”

　　云出岫：“。”

　　反应过来的楚茜：“！”

　　楚茜凝滞半秒，后知后觉想起对方提过的要求，有些心虚，但只要一想起屏幕对面是那个女人，这点心虚就丝滑从脑中溜走了。

　　“其实你也没起疑心不是吗，”调香师眨了眨眼，一脸诚恳，“你知道的，我很久没回国长住了，对某些说话方式有点水土不服。”

　　云出岫：“你不需要对我解释。”

　　“那很好了，”自动把这条转化为她答应了自己的建议，楚茜递了张房卡过去,大有都搞砸了所以完全不需要装的态度，说：“这是季槿准备好的，嗯……说不定还能大变活人一次。”

　　云出岫觉得不会，但她也不是一定要跟人抠细节争论的性子，只安静的点了点头。

　　然后出门三两步拐进视线盲区。

　　入夜了，手机依然干净得和白天那通电话后没有区别，工作上处理完的信息都已经堆了整个页面，季槿却一直沉默着，什么都没做。

　　爱人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云出岫本能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想要忽视，格外强烈的心跳却和夜晚的太阳光一样明显。

　　“嘟，嘟，嘟……”

　　她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将那人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云出岫？”江繁音倒是很利索的接了，她似乎正站在某个风口，声音也被扯得模糊不清，“是听楚茜说了什么吗？”

　　云出岫应了一声，对面态度很好，先是抱歉的笑笑，然后才用一种披着温柔表皮的强硬语气提及缘由：“我联系不上学姐，只能初次下策……上次是我太想当然了，学姐将我拉黑也是正常的。”

　　“你不生气？”云出岫单纯疑惑。

　　江繁音短暂一愣，脱离了过分的柔化滤镜，语气终于真实起来，“我当然是生气的，但学姐不是会这么做的人。”

　　“我想追学姐的话，总要给出些诚意吧。”

　　云出岫：“我有女朋友。”

　　江繁音：“现在也还只是女朋友而已，我可以等你甩了她。”

　　“……”

　　“有什么事是一定要现在找我的？”云出岫很久没见过这么直白的宣言了，卡了一下壳才强硬掰回话题，“别说糊弄我的话。”

　　“……”

　　“你一点都不知道吗？”江繁音惊讶得毫不掩饰，也没卖关子，好声好气的解释道：“也没什么好瞒着你的，季槿突然订了很多的玫瑰花，多到了平添不少猜测的程度。”

　　“现在上网说不定还能刷到。”

　　云出岫出离的沉默了，她平常并没有太多网上冲浪的习惯，但有了关键词，找起来依然很快。

　　江繁音的声音还在继续，“没办法，已经落后好几次了，要是连最后的机会都不为自己争取的话，我实在是很难甘心接受。”

　　毕竟那可是真没有一点转圜余地了，季槿缝补掉了两人之间最后的缺口，和“只是女朋友”是完全不一样的处境，到时候就算是她也只能放弃了。

　　“……”

　　又是一阵沉默。

　　江繁音还想说些什么，耳边那阵骤然沉下去的呼吸却消失了。

　　云出岫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没两秒就直接转播离“现场”最近的人。

　　“岫姐，”林醒手忙脚乱，极其心虚：“你突然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季槿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云出岫很冷静，冷静到了毫无情绪波动的程度，“我希望你能阻止她。”

　　林醒心脏嘎嘣一下停跳了，“可是，已经都准备好了……”

　　云出岫：“？”
　　云出岫不敢置信的看了眼时间：“这才一天的功夫吧？”

　　“她今天来找我的时候就很着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林醒也不敢隐瞒了，赶忙回忆起细节来，说：“我听见她打过一通电话说‘计划提前’……其他的基本都是用钱开路了。”

　　云出岫：“。”
　　云出岫想起了季槿拨过来的那通电话，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个遇到某些事就会自己降低智商的蠢东西，怕是把某些手段当做救命稻草了。

　　她又想起了那天季槿说着要结婚的眼神，是那么狂热，诚恳，已经到了要将自己也灼烧殆尽的地步。

　　如果真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

　　云出岫闭了闭眼，像是面对着一位执意要交空白卷面的考生，终于彻底的冷下了心肠，“那就由着她吧。”

　　林醒感受到态度的缓和，有些迟疑:"岫姐不想答应她了吗？"

　　“没有这回事，”云出岫看着自己呼出来的白气，有些恍惚，不自觉靠在了身边的路灯上，说：“别告诉她我已经知道了。”

　　又一次挂断电话。

　　云出岫摸了摸自己的心，确信在猜到结果那一刻的强烈跳动并不是错觉。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在原地呆站了很久，大概是这个位置足够偏僻，被路灯一直映照着的，也只有一个影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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