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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的纠结
塔尔塔罗斯的暗金色袍角与哈迪斯的玄色衣料交缠在王座上,深渊之主总爱从身后环住冥府之主,下巴搁在他发顶,指尖缠着他垂落的墨发 —— 那发丝沾着忘川河的水汽,比塔尔塔罗斯收藏的深渊黑曜石还要凉滑。
“在想什么?” 塔尔塔罗斯的气息拂过哈迪斯耳畔,带着深渊特有的冷香,“连群星神格的星图都看错了。”
哈迪斯回过神,发现指尖的星图已画错了三个星座。他推开塔尔塔罗斯的手臂,将羊皮纸卷起来,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在想赫菲斯托斯的锻造课,独眼巨人们说他今日能独立打造青铜匕首了。”
塔尔塔罗斯低笑一声,重新凑近,指尖划过他冠冕上的公正神格:“你我都清楚,你在想别的。”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哈迪斯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昨夜深渊酒的余味,“是在想奥林匹斯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爱?还是在想…… 你我?”
哈迪斯的笔尖在羊皮纸上戳出个小洞。他确实在想。昨夜巡视轮回之门时,恰好看到宙斯又在人间诱骗纯洁的女孩,赫拉的嫉妒神格在奥林匹斯山上闪着红光,而勒托正带着阿波罗姐弟奔波 —— 这些混乱的感情像纠缠的荆棘,让他对 “爱” 这个词本能地警惕。
“卡俄斯世界的神明,似乎总被感情裹挟。” 哈迪斯的声音很轻,玄铁剑在桌案上轻轻颤动,“乌拉诺斯因占有欲被推翻,克洛诺斯因恐惧吞子,宙斯因情欲不断制造灾祸……”
“我们和他们不同。” 塔尔塔罗斯打断他,指尖按住他握剑的手,“我不是宙斯,你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女神。” 他的拇指擦过哈迪斯的指节,那里有常年握剑的薄茧,是塔尔塔罗斯最爱的触感,“深渊的感情很简单,想要,就不会放手。”
哈迪斯抬头撞进他的眼眸。塔尔塔罗斯的眼睛像最深的深渊,里面只映着他的身影,没有宙斯的三心二意,没有克洛诺斯的猜忌,只有纯粹的、带着占有欲的温柔。他的心跳乱了节拍,却仍忍不住后退:“我需要时间。”
塔尔塔罗斯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忽然低笑出声。他没有再逼近,只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袍角:“好。我等你。” 他走到殿门口时,回头抛来个深渊海螺,“想通了就吹这个,无论在哪,我都会立刻出现。”
海螺落在哈迪斯掌心,冰凉的壳上刻着细小的星图 —— 是他冠冕上的群星排列。哈迪斯捏着海螺,望着塔尔塔罗斯消失在黑雾中的背影,忽然觉得冥府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哈迪斯刻意让自己忙碌起来。他陪着赫菲斯托斯去独眼巨人的锻造坊,看着小火神踮脚够铁砧,鼻尖沾着炭灰却浑然不觉,专注的模样像极了塔尔塔罗斯研究深渊符文时的神态。雷独眼巨人正在敲打一块玄铁,电独眼巨人往火炉里添着星灵煤,霹雳独眼巨人则在一旁指导赫菲斯托斯握锤的姿势,火星溅在他们身上,像绽开的金菊。
“冥王陛下好像有心事。” 雷独眼巨人瓮声瓮气地说,锤子落下的力道差点砸歪铁砧。哈迪斯回过神,发现自己又在盯着赫菲斯托斯的锤子发呆 —— 那锤子的弧线,像极了塔尔塔罗斯常把玩的深渊匕首。
“只是在想,人间的感情是否也如此纯粹。” 哈迪斯避开独眼巨人们好奇的目光,看向锻造坊外的冥河,“奥林匹斯的情爱太混乱,我想知道,有没有不掺杂权力与欲望的感情。”
赫菲斯托斯突然停下锤击,小脸上沾着炭灰,只有眼睛亮得像炉膛里的火:“就像…… 哈迪斯陛下对我的好?没有原因,只是想对我好。”
哈迪斯的心轻轻一颤。他蹲下身,用指尖擦掉小火神鼻尖的炭灰:“或许是。”
离开锻造坊时,哈迪斯决定去找人问问。他想起倪克斯之女恶德女神卡喀亚和誓言女神斯堤克斯 —— 这两位女神都住在冥府边缘的斯堤克斯河畔,前者经历过多次情爱纠葛,后者则以坚守誓言闻名,或许能给些答案。
斯堤克斯河的水流比忘川河更湍急,河面上漂浮着银色的誓言符文。卡喀亚正坐在河畔的礁石上,用恶德神力编织荆棘花环,她的情人 —— 一位名叫仄费罗斯的西风神正为她梳理被风吹乱的长发。不远处,斯堤克斯抱着两个孩子玩耍,冥河的水汽在她们周身凝成温柔的光晕。
“陛下安好,陛下怎么有空来这?” 卡喀亚笑着抛来个花环,荆棘上的尖刺自动收了起来,“是来查我们有没有偷懒吗?”
哈迪斯接过花环,放在鼻尖轻嗅,竟闻到淡淡的玫瑰香 —— 恶德女神的神力竟能让荆棘开出鲜花。“只是来问问,” 他斟酌着措辞,“你们觉得,感情应当是什么样子?”
斯堤克斯最先开口:“像斯堤克斯河的誓言,一旦许下,就永不更改。”
斯堤克斯点头补充:“但也该像河水,既能包容波澜,也能保持清澈。”
卡喀亚嗤笑一声,推开仄费罗斯的手:“别听他们说的冠冕堂皇。感情就是欲望的变种,爱欲、占有欲、甚至嫉妒欲,都是感情的一部分。” 她指尖的荆棘突然开出红色的花,“关键是看你能不能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
仄费罗斯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比如我爱卡喀亚,就会接受她所有的恶德,这不是纵容,是明白她的本质。”
哈迪斯看着他们 —— 卡喀亚的荆棘与仄费罗斯的西风缠绕,斯堤克斯与誓言符文交融 —— 他们的感情里有欲望,有坚守,却没有奥林匹斯的算计,像冥府的花,带着刺却开得真诚。
“或许……” 哈迪斯望着斯堤克斯河的水流,“我该去人间看看。那里的凡人没有神明的力量,他们的感情或许更本质。”
卡喀亚挑眉:“人间的情爱可比神界直白多了,有生离死别,有相濡以沫,或许能让你明白,感情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人。” 斯堤克斯递给她一枚河底的珍珠:“这是记忆珍珠,能映照凡人的情感片段,或许能帮你。”
哈迪斯接过珍珠,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他向几位神明告辞,转身时看到赫菲斯托斯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个刚打好的青铜小像 —— 是个模糊的、抱着另一个人的身影,虽然粗糙,却能看出其中的温柔。
“送给陛下。” 小火神把小像递过来,耳朵红得像炉膛里的火,“独眼巨人说,心里有想珍惜的人,就把他铸成像,这样他就不会离开了。”
哈迪斯握紧青铜小像,那冰凉的金属竟传来暖意。
他忽然明白,自己的犹豫并非害怕感情本身,而是怕重蹈奥林匹斯的覆辙。但塔尔塔罗斯不是宙斯,他是塔尔塔罗斯,是那个会在他冥想时默默守护、会在他迷茫时耐心等待的深渊之主。
“赫菲斯托斯,” 哈迪斯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小火神的眼睛,“你想不想和我去人间看看?”
赫菲斯托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用力点头:“想!独眼巨人们说,人间有会动的铁马,还有能飞的木鸟!”
哈迪斯轻笑起来,这是他连日来最轻松的笑容。他牵着赫菲斯托斯的小手,指尖的记忆珍珠开始发光,映出人间的炊烟、稻田与相拥的恋人。
或许人间的答案,能让他看清自己的心。
离开冥府前,哈迪斯回头望了一眼深渊的方向。他没有吹响塔尔塔罗斯给的海螺,但他知道,当他带着答案回来时,深渊之主一定会在原地等他,像冥府的基石,永远稳固,永远可靠。
而他与塔尔塔罗斯的感情,或许不需要像奥林匹斯那样轰轰烈烈,也不需要像凡人那样短暂易逝,只需像这冥府的秩序,自然而然,坚不可摧。
人间的风正从远方吹来,带着麦田与烟火的气息。
哈迪斯牵着小火神的手,走向光与影的交界处,他的玄色袍角在风中扬起,像一只终于准备好展翅的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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